1、恶气
三奶奶快断气了,三奶的儿媳秀英,趁人不注意,趴到三奶的耳边问:“妈,你把这些年攒下的钱放哪儿了?你再不说,就没人知道了。”三奶的嘴动了动,秀英以为三奶要告诉她藏钱的地方呢,忙把脸凑了过去。三奶睁开眼,一口长气呼到秀英脸上,然后头一歪就死了。
秀英顿感被三奶呼上气的半拉脸,麻木木的。秀英又悔又怕,恨自己财迷心窍,在老东西断气的紧要关头,做女儿的都要避免沾上那口气,偏她凑近前问什么秘密。在乡下,老人临死前有那积怨不能释怀的,往往要呼出最后一口恶气,这恶气很毒戾。
秀英的半拉脸很快就青肿起来,人也变得迷迷瞪瞪的,往日的刁钻精明劲儿,全没有了。
三奶出殡那天,亲友街坊全来了,正在守灵的秀英突然从席子上站起来,神情木然地自语了一句:“到时候了。”说完,走到院子里,对着一院子的人,大声说:“我有罪!”人们都怔住了,一齐看向秀英。只见秀英左右开弓,“啪啪”打了自己两个耳刮子,说:“八月十六,我骂婆婆老不死的,该打!”“八月二十四,婆婆要碗热饭吃,我却端过去半碗剩汤,该打!”说完,又是“啪啪”两耳刮子。“十月初一,婆婆偏瘫在床,半夜从床上摔下来,喊我扶持,我盼她死,装作没听见,任由她在地上躺了一夜。”“啪啪”耳刮子又响了、、、、、、
秀英自爆对婆婆的恶行,桩桩件件,全盘托出,一连“啪啪”打了自己二十几个耳刮子,脸都打肿了。听得一院子人先是惊诧,后是气愤,最后众口一词:打得好!
办完三奶的丧事,秀英也清醒了,但是羞于出门,见了亲友街坊,往往显出羞愧惶恐的神态,跟以前悍妇的样子比,简直换了一个人。
2、爱人
这晚我向你提出了分手,是我的不对,可是我的确爱上了别的女人,此刻,我的心情无比痛苦,因为你总是对我那样温柔。
你说让我留下来共进我们最后一次晚餐,我沉默不语,我知道这真的是我们最后一次在一起吃饭了。
一直以来,你的厨艺都是我幸福的根本,可厨艺不代表一切。你很贤淑,却没有那女人妩媚。猫都喜欢发腥的鱼,不是吗?
看着你在灶前忙碌的身影和颤抖的肩膀,我知道你在哭泣,你是个脆弱的女人,一只蟑螂都会让你瑟瑟发抖。
很快,桌面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都是我喜欢的肉食,红烧排骨、尖椒肥肠、回锅肉、、、、、、
你亲手夹起一片肉放入我的嘴中:“亲爱的,今天的肉可是很新鲜哦~”
我的嘴里塞满了菜肴,可是我已经无法咀嚼,你依旧温柔地抱起我的脑袋,帮助我不断地分合下巴。
嚼碎的食物终于开始下咽了,不过食物又从我脖子的断口处流了出来、、、、、、
“哎呀!猪脚汤好了,我差点忘了。”你又急忙跑到厨房端来一锅热腾腾的汤水,几根手指头若隐若现地漂浮在浓白色的汤汁里、、、、、、
3、女孩的骨头
我们几个学生结伴去一个并不广为人知的旅游地度假,它位于远离城市的群山之中,人烟稀少。
下了汽车我们徒步走山路前往目的地,据说这里的人们很好客,可以免费借宿。
天黑后不久,我们在半山腰找到一户人家,主人是一个中年男人,他有两个女儿。山里人天黑就睡觉,女孩子们已经躺在被窝里睡熟了。男主人很热情地端出热汤热菜和馒头给我们吃,陪我们聊天。说实话,我们又饿又累,狼吞虎咽吃了个精光。
男主人说很少见到这么多人,很兴奋,天南地北扯个不停。他说给我们讲故事,我们其中一个叫小武的男生说:“不精彩可不行哦!”主人磕磕眼袋子说:“保证你们难忘。”
就在这群山当中,有一个男人,他的妻子死了,留下一个女儿。男人不久后又娶了一个女人,但这个二任妻子几年后也得了重病,没有一个医生能查出病因。男人十分痛苦,他是爱这个妻子的。后来,他听村里路过的一个神汉说,只有他亲生女儿的骨头能就他妻子的命,神汉说的字字确凿,具体那块骨头在什么位置都比划得清清楚楚。
男人结了第二次婚以后就不怎么重视这个女儿了,他一直想要个儿子。他看着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妻子,觉得还是她更可怜。于是决定舍弃女儿。
男人设计把女儿引到悬崖,女孩儿眼睛被蒙起来,还以为爸爸要和她捉迷藏,终于一脚踏空,摔下了深渊。
女孩的那枚骨头被狠心的父亲亲手取出,她的尸体被抛弃在山沟的一座废弃的小房子里。
骨头被熬成了汤,妻子不知内情,全部喝下,说也奇怪,她的病真的慢慢好了。
多年后男人的另一个女儿在山里玩耍,无意中发现了那个石头堆砌成的小房子,她听到里面有人喊她的名字,于是推门进去了。
说到这儿,男主人抽了一口烟,我们几个女生已经不寒而栗了,在这荒芜人烟的山里,静悄悄的夜晚,他居然说这么诡异的故事。
男生们还充大胆,催促道:“接下来呢?
男人不说话,只是抽烟。
一个女生突然尖叫一声,指着桌上的汤盆,可不是吗,那是一盆骨头汤。汤我们都喝下去,桌上散着几块骨头,刚才我们觉得它们好香,现在都不敢看一眼。
这时男人继续说了:“那个小女儿走近石头房子,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t突然身后有异响,这时一个声音说、、、、、、”
我们的心脏都要停止了,男人没有说话,但是,床上睡着的两个女孩中,那个大一点的坐起来了,她说:妹妹,看见我那块骨头了吗?
4、看尸老头
事情发生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
在城市的郊区,有一家乡镇的卫生院,二十年前的城镇,尤其是在郊区,远远看去除了连成一片的红砖青瓦外,就是紧紧包裹在这片建筑周围的庄稼地。如果是在一个艳丽的晴天,借着蓝天白云的衬托,远远望去倒也是一派田园景致,若碰巧赶在春天里,那浓浓的绿意仿佛能把那原始的气息都一并的送入你的呼吸,送进你的回忆,偶尔间,几声清远悠扬的铃声送入你的耳膜,寻声望去,田间收获的农人和奔走的牲畜,又会让你有一种安详和踏实的感觉。
可是到了夜晚,所有的这一切仿佛从天堂落入地狱。漆黑的夜,漆黑原野,还有漆黑的风狂舞着漆黑的恐惧,本来寂静的原野霎时就变成一个蠢蠢欲动的鬼怪,仅有的一点微弱的灯光可怜兮兮地蜷缩在那里。
在医院的值班室里,一个年龄四十多岁的男人正在收拾他的办公室和卧室。这间屋子又矮又暗,房子是老房,有一股从地底下散出来的霉味,这霉味和着旧桌椅以及这半大老头子的体味儿充斥在房间里。
那个年代,医院里还没有太平间,停尸房非常简陋,屋顶已经有开始渗漏的地方,里面的几张床也已经被老鼠咬得残缺不全,上面的单子似乎从来没被清洗过,也许死人的世界里早已不分别干净与否。
这老头每天的任务就是早晨开门,晚间关门,工作虽然简单,但是的确需要勇气,特别是这里没有住院处,晚间值班室的大夫和他待的屋子相隔很远,如果有事,每次都要穿过一片黑暗的空间,仿佛是时间的隧道,会让人有短暂的失忆似的。不过这位老人家在这已经干了有些日子了,对这里的环境了如指掌,他的胆子有些大,所以也没有觉得多么可怕。
这一天,外面有很大的风,风扯着半空中的电线不停地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声音。临下班的时候,两名大夫从抢救室里抬出了一具尸体,担架上蒙着一块白布单,看不到死者的脸,只有一双宽大的皮鞋伸出了担架之外,随着两个大夫走路一摇一晃,仿佛在叹息生命的无常,命运的多舛,转瞬间阴阳两隔。
看门老头一般对这种事没什么忌讳,但也从不去主动招惹,像这种情况就是随便看一眼就过去了。他还是按部就班地走着自己的路线,做好下班的准备,等到大夫都下班了,他把那大门一锁,然后就回到自己那间散着霉味的小屋,等着又一个黑夜的来临。实际上这个大门是挡君子不挡小人的,因为这里几乎没有成型的院墙,只是凭借着房屋排得紧凑,总体上看去像是牢牢地把院子围拢起来,但是如果有人想从犄角旮旯进到院子里,那是很容易的。不过话说回来,谁会到这鬼森森的地方来呢?
不知不觉到了夜里,风似乎更大了,老头心里有点儿不踏实,这么大的风,如果哪里没有关好,怕是要被刮坏的,于是他拿着自己那个小的不能再小的手电筒出了屋,向空荡荡的黑夜走去。
这时候,他突然想起了白天那具死尸,好像是不知不觉就这么想到了,心不由得就升起一种恐惧,这种感觉还是头一次。
“南无阿弥陀佛、、、、、、”他心里默念着,驱赶心中的恐惧。
他到处查看了一遍,都没问题,然后最后剩下停尸房了,鼓足勇气向那个简陋的停尸房走去,看看有没有锁好,要是大夫马虎,没有锁好,野狗进去可就不好了。以前就因为这个家属和医院打了起来。
借着自己的手电光,他终于来到了停尸房的门前,果不其然,闷真的没有锁,他心中不禁感叹,这些大夫啊,真是粗心大意,难道上次还没有得到教训吗?他就上去,想把门锁好了赶紧走。
就在他摸门鼻的时候,那漆黑的屋子里竟然传出了走路的声音——嗒嗒、嗒嗒。很明显的走路的声音。他头皮有点儿麻,突然想到了死尸那双一摇一晃的皮鞋。老头儿心里虽然害怕,但好奇心也上来了,他举着小手电,迈进门槛,光一点一点在屋子里挪,可是手电筒的光太小,只能搜寻到光圈范围里的一小片空间,就在这时,横空出现一只硕大的浑浊的眼睛,赫然出现在他的面前,这根本不是人的眼睛!他心里念叨着,双腿有点儿不听使唤,这时后面猛然遭到了重重一击,在没有防备下把老头儿击倒,手电筒也随着这一撞击被打落在地。老头伏在地上本能地想站起来,又想去够正在滚动的手电筒,那手电筒的亮光在地上横扫了半圈,停下来的时候,老头模糊的看到他不愿看到的一幕——那只宽大的皮鞋!
次日清晨,医院从深夜的恐怖中醒来,又恢复了天使般的温馨,仿佛昨夜的恐怖事件根本没有发生。老头依然在他那间霉味的屋里走出来,开门,迎接一个开始。
昨夜究竟经历了什么,那老头看到了什么呢?
原来,停尸房的门没有锁,田地里的一头驴不知怎么迷失了方向,跑到这里来了,老头来查看时驴子还在里边走动,嗒嗒嗒的声音是那驴子的脚步声,那浑浊的眼睛也是驴子的眼睛,背后重重的一击是风吹动了门板撞到了老头身上,而那只皮鞋是从尸体脚上掉下来的。
时隔差不多十年之后,这家医院的条件改善了很多,停尸房不再是简陋的小破房了,医院已经盖起了三层楼,看门的老大爷那有霉味的屋子也修缮得很光鲜了。虽然条件好了,但他的工作内容没有改变,依然继续着他恐怖的生活。有了十年前的经历,他现在胆子更大了,有好几次,医院的病人死了,家属不愿意去扛尸体,就出价请他去扛,所以在这个小镇子上,这老头应该算是个名人了。他自己也说,最起码也是积了点阴德吧。
这时医院每晚都有固定的值班人,大夫需要成宿的跟班,老头就显得轻松了很多。他的新宿舍在正门的旁边,里面是通长的一个大走廊,走廊尽头就是停尸房,和停尸房隔着两个屋子是厕所,但这个停尸房是临时的,多数情况下这里不常有尸体,只是为了方便家属处理而临时腾出来的地方。
可就是这里,老头又经历了他平生里永难忘的恐怖。
那天晚上,老人吃了晚饭,先是在医院里溜达了一圈,然后就回去睡觉了。当时的住院处在楼上,一楼里除了值班大夫就是他自己。今天的值班大夫没来,这也是经常发生的事,毕竟一个乡镇的小医院,管理上还是很差劲的,老人心里嘀咕着那个没来的大夫,没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睡到半夜的时候,老头起夜去上厕所,偌大个走廊里空无一人,几盏不是很亮的灯悬在头顶,反而令气氛更恐怖了。从这头走到那头,每次夜里起床老人都要一番牢骚,说这房子的设计不合理,把个厕所弄得这么远,赶上着急,还得跑步奔过去!空旷的走廊里不时传来老人的脚步声,借着回音的作用,仿佛有个人在跟着自己。
厕所的滴水声也显得清晰可见,这么静的夜晚,不免让人生出种种幻想,老头每次上厕所总感觉有隐隐的细微的说话声,这次也一样,不过,今天怎么听起来这么真切呢?他侧耳倾听,竟是隔着不远的那间屋子——停尸间。
是那里吗?他将信将疑地朝那边凑过去,毕竟是经历风雨的人了,对这样的事多少还是有些心理准备的,那声音清晰了,只是声音听得清楚了,但那说得什么听不出来,含含糊糊的。
老头缓缓拉开停尸房的门,昏暗的屋子里几乎什么也看不见,他刚要往里迈步,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他低头一看,咦!这死尸怎么跑到地上来了?他也没顾上想,赶忙弯腰看个究竟,可就在他低头看下去的时候,可怕的一幕发生了!
那具死尸忽然间坐了起来,与此同时,死尸的眼睛也睁开了,老头看死尸,死尸也睁眼看他,而且嘴里似乎在念念有词嘟囔着什么。老头只觉得浑身发麻,两条腿似乎不是自己的了,只觉得自己不知为什么的就转了身,以最快的速度向走廊的另一头跑去,耳畔只听得嗷嗷的惨叫声。
这一惊几乎要了老头的命,因为老头起身跑了,那死尸也没有放过他,竟然也站起来,随着老头后边跑过来。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原来,那个从太平间出来的死尸根本不是死尸,而是当晚值班的大夫,这大夫是个酒鬼,今晚又喝多了,糊里糊涂就走进了停尸房,感觉挺凉快的,就躺下来睡会儿。那嘟嘟囔囔的说话声是他说梦话呢。睡到半夜的时候,被冻醒了,又觉得有人在看着自己,睁开眼一看,果真有个人在看着自己,而这个人看了自己一眼后又一下子不知怎么跑了起来,他恍惚明白了,这里是停尸房,而这个人以为自己是尸体诈尸了,他就想吓唬这个人一下,于是“嗷嗷”叫着去追他、、、、、、
这次事件,又是一次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