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琴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雷万抓住卢美琴一双胳膊,声音略有发颤。自离婚后,他愈发感觉这女人对他的依赖与爱慕日渐消减,甚至已经到了冷漠的程度。
“你弄疼我了,放开!”卢美琴反感的将他推开,走到窗前拉开厚实的窗帘,鹿江夜色旋即映入眼帘,“……我最讨厌男人问这种问题,什么爱不爱的,几岁了。”
她的质疑中带着鄙夷,甚至不愿回头看看这个扶持她一步步走向人生巅峰的男人。
“你最近对我极度冷淡,甚至连爱理不理都谈不上,你以为我没看出来吗?美琴,我可是为你离的婚,如今孤零零一个人,你不能撇下我不管。”
玻璃窗上倒映出雷万那张并不清晰的脸,卢美琴有一两秒时间为此感到心软,不过很快还是决定坚持来时的想法。
“雷万,如果我不出现,你也会跟你老婆离婚,所以别把这事推我头上,我受不起。”
“是,我跟惠冬青关系一直不好,但我从没想过要走到离婚这步。我跟她是可以凑合过下去的,要不是你激起我心里对爱情新一轮的憧憬,我不可能做这种决定。”
“那你是要向我索赔,还是要我帮你们破镜重圆?”卢美琴反问,环抱双手转过身像个刻板严厉的老师。
“你这样说真的很伤人,你知道我对你感情有多深。”雷万痛苦的坐到床边抱住脑袋,本就杂乱的头发更显狼狈,“自从遇见你,我才体会到生命里有个日夜牵挂的人是什么感觉,你的事我全当自己的事在对待,甚至连自己的生意都不在乎也要帮你得到你想要的。美琴,做人要讲良心,不可以过河拆桥的。”
卢美琴压住心头怒火,叹口气走了过去,敷衍的摸了摸他的头。
“刚离就想着再婚,人家会笑话你的。好歹你也是个生意人,得顾忌自己在社会上的形象。”
雷万迎面看着她,依旧觉得她妩媚妖冶,有不可抵挡的熟女风情。他像个乞丐似的握住卢美琴的手恳求,如果他有尾巴,这时应该摇个不停。
“我算什么生意人,你现在才是大老板。再说我也不怕别人说什么,偷偷摸摸的日子我已经过够了,咱们彼此相爱,真心实意要结合在一起,妨碍到谁了。况且你我也不是那一穷二白的主,有任性的资本,管那么多闲言碎语干嘛。”
“可我儿子不会同意。”卢美琴靠他坐下,一副黯然神伤的模样,“他知道你跟我干的那些事,还跑去酒店楼下蹲过点儿,不止和我吵了一次。我现在在他面前根本抬不起头,所以结婚的事暂时不行。”
“我去跟他说!”雷万激动的站起身,仿佛一场大病终于找对症结,“我向他保证我一定对你好,也对他好。只要认可我们在一起,他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
“天下没有不理解儿女的父母,但理解父母的儿女少之又少。英宸尽管爱我,拿我当世界上最重要的人,但他也不会事事顺着我。”说着卢美琴竟流下泪来,不过更多是在演戏,“我跟他那个挨千刀的父亲始终对不起他,从小就让他活在被人嘲笑的环境里,心里留下了阴影。他自尊心特别强,在没彻底接受你之前,我不能不考虑到他的感受。老雷,你也是当爹的,应该体会得到我的苦衷吧?”
“理解。但是美琴,如果你儿子永远不接受我,我们就永远不能在一起吗?”
“现在不也在一起吗,非弄个红色小本做什么。”她拧开酒瓶瓶盖,给雷万倒了杯威士忌,“从前是我没安全感,怎么现在换你了。”
雷万接过酒老老实实的回答:“那是因为你变了,而我没有。”
“还要怎么跟你解释,我没变。现在不是比以前更忙了吗,除去吃饭睡觉工作应酬,我一天根本剩不了几个钟头。再解决点儿家务琐事,哪有那么多时间陪你。”
“我现在连家务琐事都比不上了,是这意思吗?”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她不耐烦的起身开始脱衣服,直到一身衣衫褪到只剩内衣,朝浴室走去。
“你干什么?”雷万问。
她诧异的看着他,一时不能理解。
“抓紧时间啊,你本来就怪我陪你陪的少,说那么多废话干嘛,直奔主题吧。”
雷万将她脱下来的衣服递了上去,又懊恼的坐去一边,单手掩面。
“我没兴趣也没心情,这么久没见,我只想好好的跟你说说话。”
卢美琴赤足站在浴室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雷万已单方面将二人关系跨越到了另一个阶段,之前迷恋她的人,如今却沉溺于她的心。
她不能再敷衍搪塞了,是到了变脸的时候,要不赶紧做出决定,麻烦会源源不断。
于是她一边穿衣一边责怪道:“既然没兴趣,呼天抢地的找我来做什么,你不觉得这样令我很难堪吗。我感觉自己就像只鸡,还是上赶着的那种。”
“我们之间除了这个就没点其他东西了吗?”雷万的语气里带着绝望。他感觉自己已经失去了对这个女人的吸引与控制,不,应该是利用价值。
卢美琴穿好衣,伸出腿将长筒袜套上。
“建议你去看看心理医生,我严重怀疑你脑子出了问题。拉我干这事的是你,埋怨我干这事的也是你,如果相处方式必须建立在你的兴趣之上,那对不起,我没法奉陪。”
雷万也失去耐性,狠狠问道:“别绕来绕去了,我就问你一句,你会不会嫁给我?”
她一愣,冷漠的眼光从穿衣镜里注视着雷万,稍时,做出这般回答:“不知道,但如果你要逼婚的话,我肯定不答应。我不是十七八的小姑娘了,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蠢女人,婚姻对我来说可有可无,活到这岁数应该多做减法而不是加法,这道理我希望你能明白。”
“减法?”雷万苦笑一声,似乎确定了她的真实想法,“我把奥古的资源介绍给你,想尽办法讨好辛慕,搞得她现在跟你走得比我还近。带你去极乐场消遣,你一晚上猛砸两百万赢得夜后青睐,如今专门给你开了条贵宾通道……卢老板啊,你从来都是见到好处就往前扑的人,什么时候做过减法?你可别忘了,你有今天是我雷万成全的,吃水还不忘挖井人,做人不要做的太绝。”
卢美琴毫不畏惧的盯着他,红唇在冷漠表情下像是饮过血。
“翻脸了是吧,算旧账了是吧,好啊,那我就跟你好好算一算。”
她风风火火走过去,从包里掏出烟并点上,随后大脑里迅速调出一份似乎早就备好的声讨稿件,劈头盖脸冲雷万细数道。
“你是帮我介绍过不少生意,大大小小林林总总少说也七八件。但你真不用把自己说的跟圣人似的,什么为了我,呸!哪次我没分钱给你,哪次不是忍着满腹恶心跟你玩什么主奴游戏,你当真以为我卢美琴是那种下三滥的女人么,告诉你我一次也没爽过!还有,辛慕也好夜后也好,能跟她们搞好关系是我卢美琴的本事。我没想抢你风头,是你自己小人之心所以才成天提心吊胆,还什么吃水不忘挖井人,这一口口井都是老娘自个儿挖的,你他妈在旁边渔翁得利,还有脸反过来说我。”
雷万的五官扭曲到一起,继而慢慢舒张开,发出怪异的笑。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像哭声,卢美琴感到一丝寒意,往后退了两步。
“好,很好,终于说出心里话了。卢美琴,我不告诉你水在哪儿你能打出井来?认识我之前你就是个可怜的弃妇,英宸建业就是个三流工程队。如今你腰杆硬了要跟我翻脸是吧,告诉你,我雷万也不是吃素的。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别逼我做出不留情面的事。”
卢美琴将烟捺熄,提上挎包准备离开。
“那咱们走着瞧,依你今时今日的处境,我不信你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要想鱼死网破也得有点骨气,可惜你只是个唯利是图的小人,男人该有的脾性你统统没有。”
她几乎是用侮辱的方式将自己与雷万的关系画上了句号,在打开房门刹那,有半秒钟担忧雷万会不会冲上来掐住她的脖子,或举起玻璃烟缸砸她的脑门。
但雷万的确早被她看穿,他只是绝望而软弱的瘫坐在床边,像块毫无弹性的死肉。
走出酒店,她觉得空气格外清新,回头望望这个曾充斥着羞耻与交易的地方,有种被解放的愉悦。
她驾车疾驰,没有朝悦府而是向相反方向开去。今天极乐场有活动,她想赶快参与进去,在那里,压力才能得到最彻底的释放。
她似乎突然明白了如何做一个女人——独立,自我,拥有钱权,将男人踩在脚底。那些过去的和即将来到的,都不会再对她造成任何伤害,她已有了足够力量去张狂生活里的张狂,而不再需要任何带有牵绊的依靠。
“谢谢,再见。”她在心中对雷万说,“我不是你的什么女王,我要做我自己的女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