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时间季云的心情有一种诡异的喜悦，她并不认为自己的行为是错误的，甚至为此感到暗喜，在那之后她照常每天跟在夜笙箫身后，做那个别人嘴里“不离不弃”的好朋友。

毕业之后，季云跟夜笙箫疏远，后来还因为夜晓给的好处，跟她联手一起针对过夜笙箫，但是这些都是后面的事，季云一直以为，学生时代的那些见不得光的龌龊，夜笙箫是不知道的。

可是这个女人现在却说自己早就知道了，什么时候知道的？为什么一直没有揭穿自己？

既然……既然已经知道，那在上一次的事件中，为什么还说自己顾念着昔日学生时代的旧情放了她一马？

季云一直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现在骤然被揭穿，有一种当众被打耳光的羞恼，她觉得自己在夜笙箫的面前就像一个傻子。

原本那段上学的时光还能被她拿出来当一点筹码，现在才知道自己早已经没了筹码。

夜笙箫看着跪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季云，眸光中闪过了一丝复杂。

“我是什么时候知道的重要吗？这个根本不是重点，季云，我之前没有揭穿你，没有提起这件事是因为我觉得你还不算无药可救，当年你虽然做了那些事，但是我一直记得在宿舍生病时你端过来的那杯热水，还有你一大清早给我买回来的药。”

季云没有想到夜笙箫会说起那些早已经被时间尘埃所淹没的细枝末节，愣愣的抬起了头。

夜笙箫的脸上几乎没有多余的表情。

那些事情已经被埋在记忆深处渐渐褪去了颜色，也许之前夜笙箫回忆起来的时候情绪上还会有些许的波动，但是现在，那些仅有的温情已经消失殆尽。

“当然，那些细心周到无微不至的关心，其中的假意恐怕就占了八分，剩余的两分，在我并不知道这次的事情是出自你季云大记者的手笔时，还是一直记得的，但是说白了一切都是你，你一定要让那些还算温情的时刻消失殆尽。”

“我之前没有完全揭开你的真面目，是念着旧情不想彻底让你走投无路，但是你自己丝毫不珍惜，无数条康庄大道摆在你面前，你却非要去干那些损人利己的事情，既然你有胆子做，就应该知道后果！”

后果……这真的是我的后果吗？季云的脚底渐渐生起了凉意，缓缓蔓延，直直的浸到了心底。

也许这次的事情她确实做得不对，或者说有欠考虑，但是仅仅凭这件事，她就真的应该承受断送整个职业生涯的后果吗？

她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她夜笙箫不就是被骂了几句吗？难道是身上少了块肉？明明那些舆论和诽谤连她的一根头发都没有伤到，没有造成任何实质性的损害，为什么，自己就要承受那么惨痛的后果了？

季云不服气，更不甘心。

她猛地抬起了眼，一瞬不瞬的盯着夜笙箫，声音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后果？夜笙箫，你果然还是喜欢说这些冠冕堂皇的东西啊，其实这么多年来，你一点都没有变过，你一直在强调顾念旧情，其实你是想说我不识抬举，没有好好的报答你夜大小姐当年的恩情吧？那些施舍，你真的以为我那么稀罕吗？我当时求着你夜大小姐来拯救我了吗？ ”

“什么后果，这次的事情说白了不就是让你夜大小姐被骂了两句吗？ 那些网上的脏水，有一滴溅到了你夜大小姐的身上了吗？你何必把自己说的像个可怜的受害者呢？你看不惯我，想要拔掉我这根刺，完全可以大大方方的直说，不用绕这么大的弯子！”

季云死死瞪着的一双眼里全是红血丝，说着说着还在嘴角勾起了一丝笑意，只是那抹弧度现在看起来十分扭曲。

“我知道了，要是直接说出来，就不符合你夜笙箫宰相肚里能撑船的形象了，对不对？夜笙箫，你真是虚伪！什么感激我，不过是你说的好听话而已，有一个任劳任怨的跟班像个丫鬟似得伺候着你夜大小姐，不是正好如了你的吗？”

“你对我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在你心里，我这个乡下来的丫头从来就没有跟你站在一个水平线上过！你以为你对我有多好，在你心里，恐怕我季云就是你夜大小姐养的一条狗！”

季云的情绪显然已经彻底崩溃，整个人也渐渐的疯癫了起来，神色狰狞的这里扯一句，那里扯一句，乱七八糟不知所云。

夜笙箫听得渐渐蹙了起眉头，也没有了一点积蓄说下去的兴趣。

有些人根本不知好歹，也根本不分对错，哪怕事实就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放在眼前，他们也能够直接的视若无睹，跟这样的人说话，根本就是对牛弹琴。

就当自己的好心都喂了狗吧，夜笙箫自嘲的笑，看都没有再看季云一眼，便准备直接出门。

来之前，她的心里有怒气，想要看看季云的良心是不是真的被狗给吃了，来了之后才明白，她早就已经该发现这个事实了。

这种人，从来不会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以及恶意会给别人造成多么大的伤害，甚至还能摆出各种匪夷所思的理由来为自己开脱，最后仍旧是那套“我弱我就有理”的说辞。

凭着这个理由，季云可以把黑的说成白的，可以把是非都颠倒过来。

没有实质性的伤害……

没有让你缺胳膊少腿，没有真正的往你身上捅两个血窟窿，就不算伤害你吗？难道那些表面上看不出来的心理创伤就不叫伤害了吗？

现在都是二十一世纪了，居然还有人能够说出这种话来，夜笙箫想想季云居然还是自己的同学，顿时就觉得这个女人这是把书都读到了狗肚子里。

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夏虫不可语冰，跟这种自私自利从来都是以自己为绝对中心，没有一点应该有的同理心的人，多说一句都是浪费时间浪费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