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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阳城外,梅林。
这里的梅林似乎常年花开不败,鲜艳的红梅在寒风中傲然绽放,远看仿如一团团火焰,烂漫绵延,能灼烧到人的心里。
其中一棵高大的梅花树上,横躺着一个修长的人影。他气息内敛,整个人仿佛融入了树冠之中,月白色的袍脚透过枝桠垂落,在风中微微飘摇,说不出的潇洒落拓。
阳光落在他的脸上,将他本就俊朗的面容雕琢出更深刻的轮廓,莫名的,便有了几分深邃和冷硬。
“白衣,原来你在这里。”
一个黑袍人从树下走过,一仰头,就看到了树上的人影,声音中顿时透出了几分喜色。
裘白衣懒洋洋地睁开眼睛,垂眸瞥了他一眼:“怎么?”
“我就是来问问你,姜定山的排名,你还不准备改吗?”黑袍人仰头问道。
“时机未到。”
裘白衣把手枕在脑后,散漫地回了一句。
黑袍人有些无力:“你上次就这么说。你所谓的时机,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到?”
话音落下,一个身穿管事长袍的中年人忽然出现在梅林外的小径上,脚步匆匆地走进了梅林。
裘白衣似有所觉,唇角微勾,顿时露出了一抹笑意:“这不是来了吗?”
黑袍人扭头扫了一眼,看到来人,顿时发出了一声惊疑。
不过片刻的功夫,中年管事便准确地找到了裘白衣的位置,汇报道:“大管事,如您所料,姜定山去了忠武侯府给姜定北上香。这是当时的留影。”
说着,他便取出一个玉瞳简,双手托着举过了头顶。
裘白衣一抬手,一道微蓝色的元力顿时如匹练般挥洒而出,一飘一卷,便带着玉瞳简回到了他的手中。
随手把玉瞳简贴到眉心,他当即闭上眼睛,慢慢看了起来。
片刻之后,他睁开眼睛,眼底顿时露出了一抹笑意:“还算有些魄力,总算没让我失望。”
说着,他随手把玉瞳简丢给了黑袍人,随即掏出一部玉折,取出笔刀,翻到大獠天人榜的那一页便开始修改起来。
笔刀落下,化为道道金光流转。
不过片刻间,大獠天人榜上,姜定山的名字便出现在了第三十二位。而原本三十二位以后的天人境修士,全部顺势往后移了一位,第一百位,则直接消失在了榜单上。
就这么一会的功夫,黑袍人已经看完了玉瞳简,拿起玉折一看,不由感慨了一句:“第三十二位。不愧是玉龙公子,能在天人境初期冲上天人榜前五十,数百年来他还是第一个。”
“能以天人境初期的实力硬抗天人境中期的姜定北,甚至在他拿出神通宝器之后仍旧打赢了,今天甚至还硬接了神通境初期的姜斌一爪没死,这样的实力,第三十二位实至名归。”裘白衣随手把玩这笔刀,笑得恣意,“若我所料没错,等他到了天人境巅峰,榜单前十之内,必定会有他一个位置。”
“连白衣你都这么说,想来也差不离了~只可惜,这样的人才,我大獠这座小庙怕是留不住多久。”黑袍人叹了口气,随手收起玉折,便抬头跟裘白衣打了个招呼,“既然排名已经出来了,那我就先走了~”
“别急着走。还有呢~”
裘白衣随手把玩着笔刀,目光落在天人榜上,语气玩味。
“谁?”
“还能是谁?”裘白衣挑了挑眉,一脸的理所当然,“当然是姜定山的儿子,姜远。”
“姜远?”黑袍人带着面具的脸上看不出表情,语气中却透着疑惑。
裘白衣也不解释,随手捏住笔刀,在天人榜第一的位置点了点,戏谑道:“你说,我要是把他的名字刻在天人榜第一,会怎么样?”
黑袍人猛地一愣,随即脑子里像是有一道惊雷划过,轰隆隆得炸得他整个人都懵了。
虽然跟裘白衣相处不过十几年,他却清楚,裘白衣绝不是那种会无的放矢的人。他那漫不经心的外表下拥有的洞察力,绝非是普通修士能比的。
他既然这么说,那么,这个姜远的实力……
他深吸了一口气,艰涩道:“你发现了什么?”
“还不好说。”裘白衣转着笔刀,神色漫不经心。
“什么叫‘还不好说’”黑袍人的语气不由自主地急促了几分。
“你难道不觉得他太冷静了吗?”
裘白衣眸色淡淡,语气平淡地好似在说一件跟他毫不相关的事情:“从进入忠武侯府开始,他就一直低调地站在姜定山身后,但他的表情,却自始至终都是冷静的,哪怕是在姜定山自请出族的时候,都几乎没有变化。要么,他早就算计好了一切,要么,他就是艺高人胆大,自信发生任何事情都能应付。”
“还有最后,姜斌出手的时候,姜定山,姜远,薛灵三人联手才勉强接下了一招。可你发现没有,三人之中,受伤最轻的不是姜定山,是姜远。”
裘白衣说着,垂眸瞥了黑袍人一眼,不出意外看到了他震惊的眼神。
收回目光,他继续转着笔刀,眼底泛起思忖之色:“姜远此人,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出手次数极少,晋升天人境之后,更是第一次在公众面前出手,实力很难判断。不过,仅从忠武侯府那一次出手来看,他的实力未必比姜定山低。”
“还有,据说姜定山身上的法宝都是潜渊大师替他量身定制的,那么姜远呢?他身上有些什么法宝?青州姜氏坐拥两位炼器大师,麾下已经现身的神通境强者,更是已经达到了三个,你想想,姜远作为青州姜氏的主事人,手里又会有多少底牌?”
当然,还有一点他没说。
姜定山身具真龙之力,又有《九龙策》传承,才能抗住姜斌一击,姜远却表现得比姜定山还要轻松,那么,他的体质有多强?是不是拥有有比《九龙策》更厉害的传承?
黑袍人听得目瞪口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勉强消化了裘白衣所说的话,怔怔道:“可是,就算这样,也不至于排到第一吧?”
“当然还有别的。”裘白衣两眼微眯,“你还记得当初他和黑寡妇的一战吗?”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