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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风洞的阴风崖上。
两位女子傲然而立,一位是浑身气势如尸山血海中走出,浑身充满了血煞阴气的奇女子。普通人走近她三丈,就会被她的血煞之气所慑,心中下意识地畏惧了几分。
不消说,这位女子便是栖霞峰峰主肖听兰了。
而另一位,却是出尘若仙,婉约如画的女子。她衣袂在阴风中飘荡,秀眉微微蹙着,显然是在担心着什么人。
“玉楼,看样子,你是收了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弟子啊。你放心吧,他这十五日定能熬过。”肖听兰虽为女子,身姿却挺拔若剑,气质凛然。她眼眸中掠过了一丝异色,“我肖听兰从未见过如此年轻人,真叫人期待他未来能走到哪一步。玉楼,你的运气真叫我羡慕。”
一听说他熬得过。
顾玉楼眉宇间的忧虑消散了泰半,眼神中闪过一丝嗔怒之意:“天资再好,也不过是个恃强凌弱的纨绔子弟。如此劣徒,谁爱要谁要去。”
“你真舍得?”肖听兰眉头一挑,仿佛有些意动一般,饶有兴致地看着顾玉楼。
“我……”顾玉楼顿了一下,随后贝齿轻咬,微微羞恼道,“不过是个顽劣弟子罢了,等他熬过了这一关,我就将他逐出师门去。”
说罢,她这阴风崖也不待了,和肖听兰道别后,顿足飞身离去。
肖听兰远远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嘴角难得地勾出了一丝微微笑意,旋即激荡起精纯元气,如一把出鞘利剑般,直冲云霄而去。
……
栖霞山中,满山枫树已经在不知不觉间红遍,远远看去,樱红如血,灿如烟霞。古色恢宏的建筑群掩映其中,仅仅露出冰山一角,已然让人神往。
炼器堂内。
一方青铜鼎炉火势正旺,赤红色的火焰飘摇,将整间炼器室烤得炽热无比。
在炼器鼎炉一旁,随地散落着十几件炼制失败的法器。
宗门炼器长老顾玉楼,身穿一袭鹅黄色长袍,盘腿坐在蒲团上,仪态祥和静谧,仿若一位美轮美奂,从画中走出的神仙般女子。
她美眸轻阖,秀眉微蹙,仿佛正在盘算炼器要诀,思考炼器过程中微妙的火候技巧。
过得半晌,她探出纤纤玉手,随手拿了一杯茶水抿了一口。顿即,她秀眉蹙得更深了,微微不悦道:“姜远,你这茶水今天怎……”
话音戛然而止。
顾玉楼想起了此刻的姜远,犹在阴风崖上面壁思过呢。
一念及此,她的眼神中掠过一丝羞怒之色。
自姜远拜入自己门下数月来,他的表现极好,不但一日三请安,还在日常生活中恪守一位徒弟的本份。那尽心尽力,细致入微,恭顺孝敬,毫无半句怨言的侍奉,翻遍整个宗派也找不出第二个来。
更何况,他出身豪门贵胄,资质绝伦,年纪轻轻已经踏足半步灵台。身上却无半点傲慢骄奢,纨绔浮夸的气息。
慢慢的,她顾玉楼也是对他卸下了防备,真心诚意地接纳了这个弟子,准备对他悉心教导,将一生所学尽数传授与他。
可是令她顾玉楼万万没能想到的是,姜远这所有的这一切不过都是伪装出来的假象。他强掳女子,殴打同门,顶撞尊长,嚣张跋扈到了极致。
她一想到那玉体半遮半掩的女弟子,偎依在姜远怀里娇喘轻吟时的模样,心中的无明业火就蹭蹭蹭往心头直窜,忍不住怒意横生,银牙紧咬。
虚伪!无耻!
在自己面前装得千般好,万般妙。分明就是故意讨好她顾玉楼欢心,心中指不定藏着多少龌龊不堪的念头呢。
“顾长老,顾长老。”
两声女子的轻唤,让顾玉楼醒神过来。她美眸望去,却见是乐蝶丫头小心翼翼地侍立在一旁。
“顾长老,对,对不起。平常这茶,都是姜远师兄沏的。”乐蝶诚惶诚恐,脸色发白地说,“今天这茶,茶是我沏得不好,我这就给您重沏去。”
她心中忍不住泛起一阵委屈,明明姜远师兄也是这么沏茶的,却怎么也沏不出他的味儿来。
一提到姜远,顾玉楼登时又是一阵积郁难消,心烦气躁,挥了挥手说:“不用了,你和小菡去库房取些材料来。”说着,递去了一份材料清单。
乐蝶捏着材料单,瞅了瞅满地散乱的失败品,吞咽着口水小心翼翼劝说:“顾长老,您这两天精神不好。不如……”
“哼!”
顾玉楼脸色一寒,愠怒道,“你这是在指责我浪费材料么?”
乐蝶被吓得娇躯一颤,急忙“噗嗵”一声跪下,连声道弟子不敢,弟子不敢,请顾长老责罚。
顾玉楼俏脸上愠色渐渐消散,眼神中掠过一丝迷茫,叹了口气说:“罢了罢了,去领取材料吧。”
乐蝶这才拜谢,战战兢兢地倒退出了门。
“唉!”
顾玉楼一声长长叹息,她自己又何尝不知,这两天她心绪极度不宁。她也想静心凝气,却怎奈难压心头郁燥。
一来是姜远“真实面目”暴露之后,让她郁愤难消。
二来是,少了姜远随身侍奉,处处透着别扭和不习惯。
就拿她喝惯了的茶来说,姜远会根据早中晚时辰不同,选择不同的茶水给她。
清晨会奉上一壶火候恰到好处,甘甜醒脑的凝露春,唤醒她一天的生机。午时用膳后,会奉上一壶略带苦涩的黑骏眉,用以解腻消食。
而晚上,却是一杯香甜清淡的蜂蜜雪见毫,解乏宁神,有助于晚间休憩。
而且姜远在选择泉水和煮茶火候上,在每一个环节上都是一丝不苟,尽善尽美。
他的手法,又哪里是这两个懵懵懂懂不谙世事的小丫头可以媲美。
可就是这等弟子……
他却做出了那等不知羞耻,让她羞臊难消的勾当来。
一时间,顾玉楼眼神中透出一丝失望和疲惫,缓缓起身进入内间略作休息。她精神向来很好,又喜好钻研炼器,这间休息室平常都不怎么用。
乐蝶说得对,她这两天精神不好,再强炼法器,不过是浪费材料。
姜远在旁侍奉时,哪怕是在炼器时,他会恰到好处递上材料,茶水,甚至是毛巾。他所有的一切,都做到了润雨细无声,让她不知不觉习惯了他的存在。
少了他,连炼器都炼不好了。
炼器堂里间,卧榻上,顾玉楼辗转难眠,意识中纷纷扰扰的都是这数月来,姜远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可每每念及他好的时候,却偏偏又会浮现出那个女弟子玉体暴~露,满脸狐骚媚气地抱着姜远娇喘吁吁地模样。
这让她柳叶秀眉忽紧忽舒,气结忽消忽浓,当真是情绪跌宕起伏,难以入定。
以如此状态去炼器,炼得成才叫怪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