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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枯叶真君终于把目光从青罡宗的满目疮痍上挪开，缓缓抬起了头。
他真的已经老了，脸上的皮肤松弛地耷拉下来，就连眼皮上方都堆叠着一层层的褶皱，然而，他的眼神却依旧清明而锐利，就如同磨砺过的刀锋，不仅没有变钝，反而变得愈发犀利。
那种犀利，是饱经了世事沉浮后的精明和老辣，让人不敢小觑。
凌霄真君几人谨慎地调整了一下位置，把姜远护在了中央。
枯叶真君的目光在姜远和他身后的凌霄真君等人身上逡巡一圈，最终落在了姜远身上，微微皱眉：“你是何人？”
“小子姜远，恬为青州姜氏现任家主。当然，我的名字，前辈怕是根本没听说过。”姜远嘴角擎着一抹笑意，一边摇着折扇一边开口，神态悠然自得，“不过，前辈恐怕也不知道，在你闭关的这些年里，青罡宗已经被某个人搞得乌烟瘴气，不仅冒天下之大不韪做起了买卖修士的勾当，还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闻言，枯叶真君微微眯了眯眼睛：“这个不该惹的人，指的是你？”
“真君英明。”
姜远“啪”的一声合上了折扇，凝眸注视着枯叶真君，神色陡然间变得严肃起来：“真君乃是青罡宗太上长老，如今既然出现，想必是打算为青罡宗出头了。可是，真君以为，为了这样的青罡宗，真的值得？”
闻言，枯叶真君定定地看了姜远半晌，忽然笑了起来。
“年纪轻轻，就能拥有足以铲平青罡宗的实力，你的确了不起。不过，值得还是不值得，却也不是你可以评判的。年轻人，你尽管出招，但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会继续护着门下的这帮小崽子。”
枯叶真君的态度看似平和，态度却非常坚定。
“看来是没得商量了。”姜远叹了口气，随即扭头扫了身边的凌霄真君几人一眼，“这位枯叶真君所修的生死之道非同寻常，在三千大道之中可排到前百之列，等闲可是难得一见的。你们谁想领教一下？”
“我来吧~”
凌霄真君越众而出，朝姜远躬身一礼，说道：“生死之道参悟生死，与我所修毁灭之道有共通之处，或可印证一二。”
“好。”姜远微微颔首，“去吧~”
闻言，凌霄真君当即躬身领命，随即凌空而下，瞬息间到了枯叶真君对面的空中。
阳光下，他英挺的面容棱角分明，神色冷峻，一身黑袍迎风猎猎，就那么随意往那一站，逼人的气势就已经扑面而来，强大得让人心颤。
神通境中期！
枯叶真君瞳孔微缩，神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他记得这个人，从一开始，他就低调地站在姜远身后，锋芒内敛，气势尽收，看起来和其他几个同级别强者没什么区别，甚至还要更不起眼一些。枯叶真君扫过一眼，就没怎么在意。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人竟跟他一样，也有着神通境中期的修为！
就在枯叶真君心惊的时候，凌霄真君也朝他看了过来，长枪一横，朝他微微行了一礼，沉声道：“我名凌霄，恬为姜氏麾下之一。请赐教。”
“请。”
枯叶真君抬手郑重回礼，心里再不敢有半点松懈。
神通境强者之间的对决，争的便是分毫之差。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稍有不慎，满盘皆输。
从凌霄真君出场开始他就知道，以他一己之力，已经无法挽回青罡宗的颓势，他唯一能做的，不过是尽量拖延时间，给青罡宗争取到一线生机罢了~
一念至此，枯叶真君佝偻的背骤然挺直，满是皱纹的眼中划过凛然之色。
刹那间，一抹黑白色的印痕便自他眉心正中浮现而出，爆发出璀璨的光芒。这光芒中同时带着生机和死气，气息玄奥，仿佛能从中窥见生死奥妙，连天地都为之失色。
这印痕，赫然是战修晋级神通境时凝结出的战魄所化生出的“战魄烙印”。
枯叶真君的战魄，名为“枯荣”。
随着它的浮现，枯叶真君身上的威压猛然间再次攀升。
恐怖的威压在天地间蔓延，萧瑟的寒风骤然从天地间呼啸而过，天空中风云激荡，刹那间，方圆数十里内就仿佛从热夏变成了凛冬，草木枯寂，生机陨灭，江河断流，一派萧条之相。
青罡宗众弟子顿时被骇得脸色煞白，连连后退。
天空中，凌霄真君见状神色一凛，凛冽的战意瞬间冲霄而起。天空中激荡的风云瞬间被生生捅出了一个窟窿。
与此同时，他长枪一抖，猛地一枪朝枯叶真君刺了过去。
与一般的神通真君出手时不同，他这一枪刺出，既没有呼啸的风声，也没有引得天地间风云变幻，只有一点黑光悄无声息地凝聚在枪尖。
然而，就是这一点黑光，却散发着浓郁到让人心惊的法则之力，气息之恐怖，简直让人头皮发麻。
恐怖的力量激荡下，就连周围的空间都承受不住出现了丝丝裂纹，无影无形的空间缝隙如同蛛丝般蔓延，所过之处，所有有形无形之物都在顷刻间崩溃，化为能量尘埃消失了踪影。
“毁灭法则！”
枯叶真君倒吸一口冷气，心里瞬间有些发沉。
毁灭法则乃是天地间公认最强的数种法则之一，参悟难度高到让人发指，可同样的，战斗力也是强到令人发指。他参悟的生死之道威力固然也不错，可跟专思破坏的毁灭法则相比，在战斗力上却有着相当大的差距。
更别提，眼前这人对毁灭法则的领悟显然非同寻常。
事情变得越来越棘手了~
不过，即便如此又如何？
该他做的，还是要做。
目光一凝，枯叶真君双手伸出，迎着凌霄真君刺来的长枪，画了个圆。
他的动作似缓实快，带着股莫名的韵律。
刹那间，他双掌的颜色就生出了微妙的变化，一长为黑，散发着寂灭的气息，一掌为白，散发着浓郁的生机，黑白色的气流在他掌心中流转，瞬息间化为了一个小小的阴阳漩涡。
这漩涡阴阳相合，周而复始，气息玄奥莫测。
它象征的，便是生死之道的最终奥义：生既是死，死既是生，生死轮转，循环不息。
哪怕还只有一个雏形，它散发出的气息依旧诡秘而强大，让人胆寒。
就在阴阳漩涡形成的下一刻，枯叶真君双掌前推，猛地便朝凌空而下的长枪迎了上去。
眨眼间，枪尖就对上了漩涡。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