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一声喊,把思宸的睡意喊没了,心里顿时大松一口气,终于死了。随即从床上起来,抽涕着哭起来,霍景之己经起来,趿着鞋就往外跑。思宸一边哭泣一边吩咐丫头拿孝服,霍老太太死了,孝服得穿上了,霍景之这时候顾不上,她得顾上。
霍希贤那边己经通知到,孝服换好,思宸和霍景之一车,杨氏和霍希贤另坐一车,两车飞奔似的去了霍老太太正房。今晚上是三房守夜,思宸和霍景之走的时候,霍三太太和霍三老爷都在,不过他们夫妻在出了这样的大事,只怕更加忙乱。
进了霍老太太院门,里头己经哭声一遍,院里管事小厮来往不断,后事要开始料理了。掀帘子进屋,大房人马己经在了,孝服都己经换上,正在床前哭泣。霍四爷和鲁氏也在,却不见霍三老爷和霍三太太。
直到霍景之领着二房人跪下了,霍三老爷和霍三太太一前一后进来,身上孝服还没有穿好。饶是霍宜之这时候都是怒不可遏,今晚是三房守夜,霍三太太和霍三老爷该在跟前,结果到大房和二房人来了,他们夫妻才来,都这个时候,他们夫妻干嘛去了。
湖阳郡主却是拉了拉霍宜之,现在不是跟弟弟生气的时候,霍宜之便把这口气忍了下去,先全了侯府的脸面,等外头的事情过去了再说三房的事不迟。霍老太太病了这么久,丧事上该准备的己经准备好,但这头一个晚上,侯府上下仍然无人合眼。
灵堂就设在霍老太太正院中,法事也在院中做。和尚,道士,尼姑全部到位,七七四十九天的法事一定要做全。
最忙的是大房,湖阳郡主能干,大奶奶,二奶奶也都不弱,里头外头都是一丝不乱。湖阳郡主就交待思宸一件事,多注意点霍三太太,别让她这时候丢人现眼。不管心里对这婆婆是啥想的,但外头的规矩礼节都是要全的,不然说出去大家都没脸。
只是灵前守孝无外人时还些,每每招呼外客时,思宸不由多分些心思在霍三太太身上。好歹也是大户人家出身,外头的脸面倒也顾上了。
办着霍老太太的大丧,侯府的这个年根本就没过,祭祀是必须的,入宫朝贺却是不用了,走亲会友更是不需要,也算省了些力气。等到四十九天法事结束,出殡又是一番辛苦,思宸则是更忙碌些,除了应酬守丧应酬宾客,杨氏也快生产了。
太医,稳婆都己请到家中,只是杨氏的身体却不太好,她本来身体就不好,又因为丧事折腾了这么久,别说怀孕变胖了,整个人还瘦了一圈。思宸就是再想照顾杨氏,这时候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杨氏马上就要送生产,思宸特告之湖阳郡主不让杨氏跟着去送殡,湖阳郡主自然满口答应。思宸是肯定要去的,霍景之父子更是不必说,幸好方姨娘不是必须去,思宸留她照应杨氏。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特意把方姨娘叫来,当着霍景之的面,思宸直接吩咐,要是杨氏难产,产婆问是保孩子还是保大人,一定要保大人。
女人生产本就是鬼门关上转一圈,尤其是杨氏现在的情况,连太医诊脉的时候都说过可能要难产。这种准备真的要做好,要是送殡这几天杨氏真难产了,那时候只有方姨娘拿主意,方姨娘会拿什么主意不好说,既然能预料到这种情况,那不如现在就把这个决定做了。
方姨娘多少愣了一下,虽然她现在也是愁杨氏,但还没愁到这个具体问题。又听思宸如此坚持决的说要保大人,方姨娘多少有点犹豫,在婆婆心里,儿媳妇啥时候都比不过孙子。
霍景之却是道:“还是太太考虑的周到,是该如此。”媳妇比孙子重要,这话提前交待了方姨娘也好,免得她到时候乱了阵脚,做出错误决定。
方姨娘就是再犹豫,这时候也只得点头称是。
思宸这才放心走,送殡忙碌三日,停灵在家庙时虽然也有处休息,但哪里睡的好。坐车回来时思宸直接在车上睡着了,刚进侯府那头就有婆子来报,杨氏难产己经生了一天一夜仍然没生下来,方姨娘告知了素姨娘,素姨娘己经派人到宫中请御医,前脚才进门。
思宸忙让丫头去告知霍希贤,其他事情她顾不上,匆匆回了二房。刚进二房门就听到杨氏的惨叫声,听得思宸心惊肉跳。一天一夜还算正常时间内,现在只能指望杨氏福大命大,过了此关。
霍景之前头还有事情要料理,再者儿媳妇生产,当公公的也不用过来。霍希贤倒是回来的挺快,听丫头说了之后就冷汗直冒,跟着方姨娘,思宸一起在房产门前打转。时至中午,丫头婆子摆饭,只是谁也没心情吃,思宸只是喝了杯水。
直至天扫黑,产房里终于传来婴儿泣哭声,方姨娘忙念一声佛。思宸心却放下了一半,孩子生下来了,杨氏如何了。
产房门开,产婆抱着包好的孩子一脸欢喜的道:“恭喜太太,三爷,三奶奶生了个哥,母子平安。”
思宸长长吁了口气,终于放下心来,刚想说要打赏,只觉得眼前一黑,耳边传来众人惊呼声,她再没知觉。
思宸再睁眼时却是夕阳西下,她刚动一下,旁边丫头却是惊醒了,道:“太太终于醒了,快去告知老爷。”
“我这是睡了多久?杨氏可好?孩子生下来了?”思宸连忙问着,她的记忆有些迷糊,只记得杨氏难产,也知道现在如何了。
丫头笑了起来,道:“太太真是疼三奶奶,这时候还挂念着。这一天一夜太太真的有些迷了,三奶奶生下哥儿,母子平安。”
思宸也慢慢回想起来,却是惊讶道:“我竟然睡了这么久?”看来实在是累狠了,竟然睡了一天一夜,也不知道有没有事情发生。
丫头答道:“可不是,太太晕倒的时候,把老爷吓坏了。后来传了太医诊脉,只说太太累劳过度,只是好好休息,吃几剂药就好了。”
“噢。”思宸听得也松了口气,想想也是,折腾这么久,劳累是肯定的。
丫头们侍侯着思宸梳洗起来,喝完药霍景之就来了。霍景之并不比思宸清闲,不过他是男人身体比思宸好的多,不过饶是如此,霍景之底下眼圈也是黑的,整个人看着也瘦了一圈。
“让老爷挂念了。”思宸说着。
霍景之在床边坐下来,道:“你段时日你真是太辛苦了,好好歇着,屋里的事情我己经吩咐方姨娘先料理,你别操心了。”
思宸笑着点点头。
夫妻两个一起吃了晚饭,虽然天己经黑了,但思宸还想着才出生的小孙子,还有杨氏,本来身体就虚,又生产了这么久才生下孩子,也不知道身体如何,她总是过去看看。
霍景之己经去看过孩子,虽然不能去看杨氏,但也问过婆子,说杨氏很好。便道:“你这才醒了,明早去看她也不迟。”
思宸想想道:“我还是今天去吧,不然挂在心里,晚上也睡不好。”
霍景之听到这话笑了起来,也不再拦她,却是道:“我以前看你疼贤哥儿媳妇,只想着你不过看着面子,看你现在如此,我才知道我竟然错了,你是真心疼她。”
“那也是媳妇值疼,我真心疼她,她以后也会真心孝顺我。”思宸笑着说着,她曾经也想真心孝顺奉承霍老太太,只是霍老太太实在让人寒心。这也让她越发的明白,人际关系需要经营维系,但前提是那个人得值得,杨氏值得疼,她为什么不心疼她。
霍景之笑着点点头,道:“那你去吧,外面风大,多穿件衣服。”
二房长孙的名字是霍景之取的,孝哥儿,霍老太太的孝期内,满月酒肯定摆不了,就是洗三,也只是家里几个人。湖阳郡主从来不小气,霍三太太虽然也小气,但也不至于一毛不拔,大奶奶,二奶奶连带着鲁氏都有所表示。
至于杨家,杨氏生产完霍希贤就给杨大人写了信,虽然侯府在守孝,杨家还打发婆子过来送了不少东西来。杨太太总算是把心放下来,现在生下儿子杨氏才算是在婆家立住了。
杨氏身体恢复情况比思宸想像中好的多,太医诊过脉,只要静心调养,按时服药大半年之后也就无碍了。反正现在侯府守着孝,一应活动都没有,也就是一些平常琐事,别说思宸就是方姨娘也料理的过来。
至及杨氏出了月子,虽然不能摆酒宴客,思宸还是送了几个菜给杨氏,好歹表示一下。饭完杨氏抱孝哥儿过来谢恩,虽然是难产生下来的,孝哥儿倒是好的很。
婆媳两个正说话着,婆子进来传话:“太太,大老爷和郡主传话,让您和老爷即刻去大房。”
思宸把孝哥儿交给杨氏,只是问:“派人往书房去了吗?”
因为守着孝,夫妻不能同房,霍景之和霍希贤己经搬到书房去了。三年如此长的时间,偷着那啥的不少,但至少面子上肯定得这么干。
“己经去了。”婆子说着。
“我这就去。”
丫头侍侯们思宸更衣,杨氏也把孝哥儿交给奶妈,跟着丫头一起侍侯,不由的道:“郡主这时传唤为了什么事?”
“还不是为了分家之事。”思宸说着,在霍老太太去世前,侯府己经分完家了,只是不等二房,三房搬出霍老太太就去了。三年守孝肯定要一起守的,大房现在唤人过去,估计就是说一声,肯定不能现在搬,但其他的还按分家之执行,简单来说,各过各的,财政再不相干。
丧事刚完那会没说是因为侯府上下都累了,湖阳郡主和霍宜之都请太医诊了脉,虽然不能说是病,但歇了好些日子。现在丧事过去月余,都歇过来了,也就该说这事了。至于霍家四房,五房人马,霍老太太出了殡就走了。
思宸和霍景之前后脚进的大房,霍三老爷没能来,只来了霍三太太。倒不是霍三老爷偷懒,而是前几天,霍宜之亲自拿板子揍了霍三老爷一顿,直到现在还不能下床,想来也来不了。
霍三太太一脸怯意,本来在她的印象里,湖阳郡主才是厉害人物,霍宜之一直表现的很和善好相处,直到霍宜之因为孝期霍三老爷的表现把霍三老爷打的下不了床,霍三太太才算知道,其实霍宜之也是有脾气的,而且他的脾气是直接体现在板子上。
人来齐了,这回霍宜之没开口,只是湖阳郡主说,先是开场白客气,大家一起好好守孝,千万别在这时候干出丢脸的事,谁要干了,躺着的霍三老爷就是下场,想找打的大可以来试试。然后就是各房单过的事,家产都分好了,单过也是理所当然。思宸自然没意见,霍三太太更是不敢有意见,大家一致通过,非常和谐。
“以后各房事务各房主理,再不用归于大房,二婶婶和三婶婶也都自在些。”湖阳郡主笑着说着,又道:“都回去歇着吧。”
众人起身退去。
思宸和霍景之来的时候虽然不是一起来,走的时候却是一起走,霍景之己经开始丁忧,为父母守孝是为子女的本份,他再热爱仕途也不敢不孝。忙碌了这些年,突然闲下来虽然有些不适应。
思宸却给他找了好工作,把启蒙老师辞了,让他亲自教养儿子,不止敏哥儿和丞哥儿,还有朝哥儿也带上,虽然才半个月,霍景之也是大感兴趣,他也该好好享受一下当爹的乐趣了。
“一起去看看儿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