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这不就是真心话游戏?”
有人问。
真心话游戏,沈双玩过不少。
这游戏流行了很多年还经久不衰的魅力,在于年轻男女之间那点让人脸红心跳的暧昧,源于起哄架秧子的好玩,带一点试探、带一点好玩、又让人心惊肉跳。
有些平时不好出口,这时就能出口;有些平时就想知道的问题,这时也许也能得到答案……
沈双看向季远,发现他也正看着她,那双湛黑的眼里带了点让人捉摸不透的意味。
如果是平时,沈双大概会回个甜甜的笑,以作挑衅。
可现在,这桌上人太多,她就只垂下眼睛,当个安静的美女子。
那边方鸣之被甩在那儿了。
见没人理他,只得摸了摸鼻子过来,视线在长桌上溜达了一圈,好家伙,左一排、右一排,正好一排男一排女,翟伊、小丁香、沈双、林仙儿,再加一个胖子女伴依次坐着,各自对着各自刚才的舞伴——
现在只剩下翟伊和小丁香面前的位置空着了。
他一屁股坐到翟伊面前:
“哟,搁这相亲呢,还双双对对的?”
这话就让人不好接了。
翟伊瞟他一眼:
“那方哥你要跟我相亲?”
“哎别,伊伊啊,咱这可开不了玩笑,”
方鸣之忙不迭摆手,作势要起身,又被翟伊按下了:“方哥,您就坐这。反正您没带女伴,我没带男伴……”
何况相比较方鸣之,她现在更担心的是沈双和季远。
两相权其衡,翟伊立马就做出了“出卖哥哥”的决定:“还有远哥,你自己带来的女伴自己不照顾?我哥可还站着呢。”
翟墨刚才被杠精一推,确实还站着,闻言“嘿嘿”一笑:
“远哥,您坐,我坐陈小姐那也行——”
话还没完,季远已经起了身,坐到小丁香对面,半懒半不懒地对将那眼睛睁得大大的小丁香笑:
“陈小姐,不介意吧?”
小丁香哪里会介意,她都快被惊喜淹没了。
她看着对面那英俊的面庞,点点头,脸红得像火烧云爬了上去:“不,不介意,季总您坐,坐。”
这下,季远和沈双就岔了个位置,隔着个翟墨,两人斜对面坐着,一抬头也能看见。
沈双什么也没说,只朝重新落座的翟墨笑了下,嘴角露出一对笑涡,牙齿洁白。
翟墨愣了下,眼里划过一丝惊艳,立马也回了个大大的笑。
这一下,画面看起来就极和·谐。
方鸣之看看这边仿佛安静得等待花开的漂亮姑娘,又看看那边手肘搭桌边、神态自若的季远,心想,谁能看得出这对狗男女连床单都滚过了?
忒能装啊。
他敲敲桌子,不耐烦地催:
\不是说玩游戏么,杠子,游戏呢?\
杠精变戏法似的从桌下拿出一副牌来:“玩玩玩!喂,咱们可先说好啊,都得说真话,不能撒谎不能含糊其辞,不想回答就喝酒。”
“可是,”小丁香举起手问,“不会喝酒怎么办?”
“不喝酒就讲真话呗。”
翟伊翻了个白眼。
“哎哎哎,别吵,酒量不好的女士,”杠精道,“可以让人代喝。不过代喝的人得加罚,三杯变六杯这样。”
小丁香“啊”了一声,有些担忧的模样,杠精笑:“你可以让远哥替你喝。放心,远哥酒量好着呢,千杯不醉。”
季远笑骂了他一句:
“犊子。”
于是,游戏开始了。
沈双支着下颔,看杠精洗牌。
很显然,杠精精于此道,老道地按在座人数选出十张牌,里面包含一张大鬼,洗了又洗,而后将牌一字排开放在众人面前:
“一人抽一张。”
“不行,你肯定记牌了。”
翟墨嚷嚷。
杠精举起双手:
“OKOK,最后那张算我的,行不行?”
“行。”
翟墨这才不闹了。
每人伸手抽一张。
沈双也抽了一张,翻开一看,红桃2。
最小。
果然,非联酋人设不倒,作为从小连袋洗衣粉都没中过的人,她对此毫不意外。
将牌合上,看向对面的人。
胖子苦瓜脸,不是大鬼。
杠精皱着眉,不是大鬼。
倒是季远……他牌就在手边,手肘搭桌上,脸上带了惯常那点笑,漫不经心得让人看不出他拿没拿大鬼。似乎注意到她的视线,他抬眉,两人目光在空中碰了碰,沈双还没品出来其中意味,就听翟墨嚷了声:
“艹,老子大鬼!”
他甩出一张牌,牌面上大鬼的红色圣诞帽极其显眼。
“得!傻人有傻福。”方鸣之双手环胸,往后一靠,“说吧,要问什么。”
“恩……”翟墨看了眼沈双,憋了憋,憋出一句,“都谈过几次恋爱?”
“墨水,你行不行啊?”杠精在旁边拍桌子狂笑,“这么没水准的问题也能问出来?还谈过几次恋爱?不行不行,再来一个。”
“落子无悔。”翟墨吊儿郎当的,他踹了杠精屁股下的椅子一脚,“别捣乱,胖子,你来。”
从左开始,第一个是胖子,绕长桌一圈,最后是胖子女伴。
胖子:“八次。”
“八次,这么多?胖子,看不出来啊。”
杠精笑。
“滚犊子。”胖子骂骂咧咧,“看不起肥宅啊?我跟你说,肥宅的精神世界无穷大,她们可都爱着呢。继续继续。”
杠精:“两次。第二次是我家仙儿。”
“谁问你第二次跟谁了?不要脸,秀恩爱。”
场上一阵笑骂。
接下来,轮到季远了。
场上的笑闹声不禁弱了下来,他这人似乎自带气场,即使只是着了休闲的黑T,身体懒洋洋靠着长桌,也让人忽略不了他的存在。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喂,快答,”翟墨有点受不了现在的气氛了,“远哥,几个?”
季远笑得懒洋洋的,长指搭在唇边像在努力回想,过了会,嘴角一舒,无奈般叹气:
“记不清了。”
“记不清了?怎么可能?”翟墨不可思议道,“远哥,别装,你可是过目不忘哎,再多……一个个数,总能记起来吧?”
“还真是记不清了。”季远笑得既痞又坏,“在我心里,统一叫她们Lucy。”
“不行远哥,你这说不过去,数字,还是罚酒,你选一个。”
“我选……”季远起身,拿起桌上的青啤,满满倒了三杯,“酒。”
周围一片叫好声。
杯子容量不算小,三杯下肚,季远冷白的脸就有点桃花色出来,眼角也带了点出来,只坐回椅子,半靠着,一只手支着,姿态更加随性更加勾人。
游艇上一半女人的目光都往他身上去了。
他似乎毫无所觉,示意:“方哥,该你了。”
方鸣之竖了一根手指:
“一个。”
在座几个都知道,当年他为了段初恋跟家里人斗得很狠,后来还放弃家业出外跟人同居了一阵,可惜后来不知怎的,突然灰溜溜回家了,再后来就不当人了,整个一游戏人间。
“过?”
“过。”
翟伊:
“没谈过。”
没悬念。
“过。”
小丁香:“一个。”
“过。”
下一个,就是沈双。
众人不禁都期待地看着她,这经常出现在电视上唱啊跳的当红爱豆,穿着红色长裙,坐在甲板上的长桌边,头发被风吹得凌乱,整个人就有种不同的气场。
漂亮,还有味道。
每个人都有八卦心理,明星的八卦当然要比普通人有意思。
沈双撩撩头发,嫣然一笑。
“恋爱啊……”她看了季远一眼,“两个。”
“两个?”
翟墨比了两个手指,那表情有点傻。
“对,两个,”沈双笑眯眯地,“一个骗子,一个渣男。”
她摊手:“没办法,运气一直就很差。”
说话间,她注意到刚才还一直懒怠模样的季远掀了掀眼皮,映了灯影的黑色眼瞳像夜色里的一艘小船,倏忽间,又收了回去。
“好了好了,下一个。”
后面人的回答,沈双就没注意了。
她的思维还在那艘小船里,等牌重新递到她面前,才意识到,下一轮又开始了。
“抽牌。”
还是红桃2。
她叹了口气,将牌面继续合上。
“我我我!大鬼!”
第二轮,抽到大鬼的是胖子。
他贼兮兮地问:“距离你们最近一次做·爱,是什么时候?”
长桌上一片安静,紧接着,方鸣之一阵狂笑,谁也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只见他朝胖子竖了根大拇指:“你牛。”
“我先说我先说啊,昨天。”
杠精举手,被林仙儿瞪了一记。
“墨水,轮到你了。”
翟墨支支吾吾的,最后一横心伸手拿了桌上倒满的酒杯:
“我罚酒。”
这下别人哪儿还不明白?
这是不好说。
至于不好说的理由……就值得发散了。
“好,下一个。”
翟墨喝得狼狈,胖子作为好兄弟,当然放过他了。
下一个,就是季远。
季远半靠在白漆颇具欧式风情的椅子上,半支着眉,半晌没说话。
其他人起哄,翟墨挥手:
“行了行了,都瞎起什么哄,这题我会。我替远哥回答,他还是处·男,没碰过女人呢。”
季远嘴边的笑溢了出来:
“不是。”
他看了沈双一眼,因这一眼看得极为隐秘,在混乱里,几乎没人发现:“我不是。”
“不是?!”
兄弟们沸腾了。
“靠,什么时候?跟谁?漂不漂亮?”
“漂亮。”
季远只回了一句,接下来,嘴巴就闭得跟蚌壳一样紧。
于是,众人就知道,从他嘴里是挖不出答案了。
这人要是不想回答的问题,问到明年都不会有答案。
胖子突然想起:
“等等,等等,刚才的问题,远哥还没回答,上一次做i,是什么时候?”
沈双垂下眼睛。
这个问题……
如果单独回答,倒也没什么,可在现在这样的气氛下,季远如果回答,她再回答,答案一样的话……很难不引起联想。
就像将两人的关系赤·裸·裸地放阳光底下。
不是时候。
沈双能感觉血液从血管里一路烧起,直接烧到脸上,脸颊开始发烫,身体也开始发烫。
手心微微出了层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