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赌坊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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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

宋问快步向前, 朝张炳成行礼,一脸自责道:“先前殿下喝醉了, 宋某走的匆忙,没来得及付银子, 听闻是老爷垫付的,惭愧惭愧。实在是宋某考虑不周。”

张炳成抬起眼皮。

难道她要还钱了?

“原本, 说好了是我请的。应当将银子还给老爷。只是如此, 反显得您斤斤计较。”宋问道,“何况李洵说了,您是一番心意。我哪能抢了老爷的心意?这银子,我也不好给您了, 你看这……得多尴尬啊!”

张炳成瞪眼。

别尴尬啊!

他好意思收啊!

宋问拍额:“不如这样, 我再请您去春风楼吃一顿, 如何?”

赵主簿大声咳嗽,用手肘撞了撞张炳成。

多吃一次五百两, 怕是县令府都要空了。

谁知道这宋问还有什么鬼主意。

“可惜了可惜了。”宋问凑过脸去道,“老爷不会生我气吧?”

张炳成咬牙恨恨道:“自然不会。”

宋问:“哈哈,也是。老爷您这般宽宏大量之人,怎会与我计较呢是吧?宋问便也放心了。”

张炳成拂袖要走。宋问错步上前。

张炳成怒斥道:“你想做什么!”

“老爷近日很忙吧?听闻城中出了一桩大案。”宋问道,“天子脚下,竟敢有人淫^秽乱法, 老爷是想如何处置?”

张炳成哼了一声:“自然是律法处置!”

宋问:“能否见一见如此为非作歹之徒?”

张炳成冷笑,阴狠道:“我倒是很想让你进去见一见。不妨你可以试试。”

宋问摇手道:“那便不必了。”

张炳成:“闪开!”

宋问让开:“正午出门,老爷是要去见什么贵客吗?”

张炳成未再理她, 直接走了。

宋问望天。

然后小步跳的跟了上去。

唐毅从后面追了过来。

两人照着车辙,在后面慢慢追着。

直到在楚府后门,看见停住的马车。

宋问靠在墙上,问旁边的人道:“这楚家好歹也算名门望族,为什么出了这样的大事,长安城里,却一点风声也没有呢?”

“你想他们自己去宣扬,还是国师去宣扬?郑域若想他兄长死得更早一点,也尽可以去说。”唐毅低垂着眼,嘲道:“何况知道的人,都恨不得自己不知道。”

宋问:“殿下啊,你会管这件事,是因为那郑会,还是因为这儿的人?”

唐毅沉默半晌,道:“楚老先生,是我的启蒙恩师。也曾经追随过,安王。”

宋问:“哦——。”

安王便是唐毅的生父。

难怪从此之后,楚家再无人入仕。

只是再遭遇这等无妄之灾,却是如此境地,委实叫人心凉。

对唐毅来说,各中滋味,想必很难形容。

唐毅:“你看我做什么?”

宋问拍拍他的肩,安慰道:“你放心。这次有我在,我一定帮你。”

“你帮我?”唐毅轻呵道,“你有几条命可以帮我?”

宋问道:“一条命就够了。我就是命特长。算起来,快是你的两倍。”

唐毅:“……”

净特娘的胡扯。

唐毅又往门口瞥了一眼,决定离开。

宋问跟在他的身后。

张炳成会来这里,多半是威胁封口来着。

只是凭他那副嘴脸,宋问觉得他多半会适得其反。

唐毅忽然道:“你说的是错的。”

宋问:“什么?”

“谁谓犬能欺得虎,焉知鱼不化为龙。”唐毅道,“虎落平阳被犬欺。而且我也从未见过化龙的鱼。”

宋问摸摸眉毛:“殿下,您这也太消沉了吧?不是您没看见,而是您没遇见而已。”

“鱼能不能化为龙我不知道。但尽完人事,才能听天命。否则我是不甘心的。”宋问停下脚步道,“何况此案才刚刚开始,想必您也不会放弃。殿下不妨抱些期待。”

唐毅回头问道:“你想做什么?”

宋问道:“郑域说,楚姑娘出事当天,郑会去了城南的兴安赌坊。”

“呵,我道你要说什么。”唐毅摆手道,“兴安赌坊是张兆旭私下的产业,你问那里的人,是问不出什么的。”

宋问:“错。我没有说要去找张兆旭的人。”

唐毅:“那你想找谁?”

“每一个赌场里,都会有一个,不管春夏秋冬,霜雨雾雪,都按时出现在那里的人。他嗜赌如命却偏偏逢赌必输。”宋问小跳着冲到前面带路,“我猜兴安赌坊,也有这样一个人。只要他能证明,郑会当日出现过,就能说明他是无罪的。”

唐毅道:“即便他看见了,也不会为你作证。他们这些人,小心谨慎,不会惹祸上身的。”

“哦对了。”

宋问忽然辙回来,从腰间抽出一把折扇,塞到唐毅的手里:“送你了。也算是,名家手笔。比你先前的要好。”

唐毅困惑接过:“你送我折扇做什么?”

宋问反手抓住唐毅的胳膊,双目有神,定定道:“哪怕鱼化不了龙,被人欺负我。就算我打不过那个人,也会让鱼把少了的都补回去。”

“你。”唐毅手指一紧,蹙眉道:“……在羞辱我?”

宋问:“……”

唐毅沉脸道:“谁告诉你我没有扇子?我有很多扇子!比你这个好的!”

宋问四处张望,辨了下方向,点点手指。

走反路了。

于是越过唐毅,往旁边的小路过去。

唐毅跟在她后面,郑重申明道:“我府中也有许多扇子,还有李斯的真迹,只是未拿出来。”

宋问听不过去,提醒道:“哥,李斯那时候,还没有纸呢。”

唐毅:“竹书。”

宋问:“竹书还能用来做扇子?”

唐毅咬牙:“扇骨。”

“哦——这样啊。”宋问道,“殿下您家真的是要奢华啊!”

唐毅恼羞成怒:“宋问!!”

宋问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两人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宋问闪身想躲进巷后。

一个急转弯,一个急跟上。

就在转角处,直直撞了个正着。

宋问:“……”

李洵:“……”

两人站起,彼此对视。

场面相当尴尬。

李洵问好:“殿下,先生。”

宋问瞪道:“你跟踪我!”

李洵结巴道:“巧……巧合。”

宋问教育道:“说谎的时候,紧张,就不要看着别人的眼睛。”

“是,先生。”李洵受教点头,别过脸道:“是巧合。”

宋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还是不放心。”李洵道,“先生。纵然是进了牢里,也未必能见得到郑会的。”

“呵呵。”宋问不屑道,“你当我是谁?你是觉得我太蠢,还是觉得我太冲动?”

李洵摇头道:“学生只是觉得先生太大胆。”

宋问:“……”

老实孩子。

宋问朝他身后看了眼,戒备道:“还有谁?”

“没有了。我让他们都先回去了。”李洵问道,“学生可以跟着先生吗?只是想涨涨见闻而已。”

宋问:“跟吧。”

宋问便在前头引路,回头一看。

两人亦步亦趋的跟着。

很像她的小弟。

宋问:“谁知道,兴安赌坊在哪里?”

两人:“……”

半个时辰后。

三人停在赌坊的门口。

唐毅遮遮掩掩的往后躲:“我不能进去。”

朝廷命官是不得私下聚赌的。

虽然他其实没有官职,但是他怕弹劾。

一弹一个准。

宋问:“那你留这儿看门?”

唐毅断然拒绝:“不行!”

岂不是更丢脸了?

宋问抽出折扇,打开,挡在他的面前:“看,这不就用上了?”

唐毅自己抓住了扇柄。

想想这个动作,露在外面的眉毛,拧成了一团。

李洵问:“先生,还有吗?”

宋问抓起他的手,挡在自己脸前,点头道:“你这样就可以了。”

李洵:“……”

偏心!

于是唐毅用折扇半遮着脸,李洵用长袖半蒙着面。

宋问正大光明地往里面逛。

三人衣着气质都是不错,就是动作鬼鬼祟祟,很惹人注意。

宋问不像是找人的,在各个赌桌上驻足观看,对什么都似乎很有兴趣,

李洵手都快发酸,急了,在一旁催促道:“先生,您究竟是要来找谁的?”

宋问道:“先看看。看完就知道了。”

唐毅:“你要看什么?我帮你看!”

“你帮我看?”宋问惊道,“你还能眼睛长到我身上?”

“冷静一点。”宋问道,“像这样的大赌坊,暗地里盯梢的人不会少。赌坊鱼龙混杂,聪明人不想惹祸上身,看着有丝毫的可疑的,都要被请出去。”

李洵看了眼周围:“我们几人……可疑吗?”

宋问点头:“你现在很猥琐。”

李洵:“……”

猥琐两字仿佛说在唐毅心口。

唐毅拂袖道:“所以行事利落些,问清楚了就走!”

“哪有人来赌坊,是来问人的?你信不信只要你开口,他们就会出来了。”宋问走在前面,小声道:“所以只能多看,少说话。”

宋问逛了两圈,终于停了,笑道:“这家赌坊,很有意思。”

李洵:“先生?”

宋问径直去了正中间,人最多的一张赌桌。

在里面挑了个人,凑在那人耳朵边上喊道“喂!”

赌徒没理,依旧大喊:“大!大!大!”

宋问拍了拍他的肩。

那人很是嫌弃的从她手下滑了过去。

宋问:“……”

宋问从袖口抽出一张银票,拍在他的肩上。

赌徒终于有了反应,转身殷勤问道:“有事儿?”

“没什么大事儿。”宋问说,“就是想送你一句话。玄不改命,氪不改非。”

赌徒错愕:“什么意思?”

宋问:“意思就是说,就算把整个国库都送给你赌,你也是赢不了的。”

“呸!”赌徒勃然大怒,直指她的面门道:“小白脸你诅咒我?”

“不是我诅咒你。子不语怪力乱鬼神。赌坊里会发生的不寻常的事,原因我不信你想不到。”宋问道,“你输的还不够啊?”

赌徒微愣,然后道:“你什么意思?”

前面的庄家道:“赌坊是来快活的,这位小郎君,从进门起就鬼鬼祟祟,究竟意欲何为?”

宋问笑道:“自然是来玩的呀。”

庄家一指桌面:“那请下注吧。”

宋问笑道:“这样吧。如果你用左手的骰子,我就下大,如果你用右手的骰子,我就下小。如果你用中间的那两副嘛,我还真得看运气了。”

她从袖口掏出一张银票,也看着对方道:“你先选吧。”

庄家眼神闪避了一下,而后狰狞道:“你是何意?这是诬陷我们赌坊出千?知道这是哪里吗?兴安赌坊也是你这种人可以造次的!”

周遭一阵骚动。

赌坊若是出千。这群疯狂的赌徒,可以砸了这里了。

“如果你们不是做得这么明显的话,我还真看不出来。毕竟我不会赌。”宋问道,“只是从概率学的角度上来讲,你甩出的数字,已经明显不合常理了。”

“有何证据?”庄家一扬手,从四面八方走出十多个打手来。

他恶狠狠道:“今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要么跪着爬出去,要么横着躺出去。”

唐毅与李洵顿时紧绷,靠到宋问旁边。

唐毅郁闷道:“真是……比你们大胆。”

“殿下跑得快吗?我拦住左边的人,你和先生跑出去。”李洵观察周围,嘴唇发苦道:“千万别三人都被抓了。”

“怎么?送个出去好收尸?”宋问道,“都慌什么!”

李洵:“……”

唐毅去够宋问的手,宋问却挣开了。

“大家都想想!”宋问上前一步,高声喊道:“一副骰子,如果经常出现一和六,会叫人注意。可是如果经常出现三和四,却不会叫人注意。因为大家总是下意识的认为,出现中间数字的可能,是比较大。但不是!出现一、三、四、六的概率,应当是一样大的!”

庄家直起身,指着她道:“你是说我对这副骰子做了手脚?放屁!白面小儿空口无凭的,你倒是说说什么手脚!”

他抓过左手边筛盅,随后一摇,打开一看,是一副小。又抓过右边的,筛盅,一摇,是副大的。

松了口气,抬起头对宋问呵呵冷笑一声:“还有什么屁话要说?”

几位打手就要上前。

唐毅和李洵,更加死死挡住自己的脸。

唐毅随手拉了个人,推到宋问的前面去。然后抓住了她的腰带。

李洵另一手摸向自己腰间的牌令。

如果迫不得已,也只能对不住他父亲了。

宋问没理他们,接着道:“一副骰子,如果经常没有一和六,会引人注意,可是如果经常没有二和五,却不会有人多放在心上。因为大家往往只关注两端的数字。加上他不是只用一副骰子,四副混着来,混淆视线。醉心赌博的时候,根本不会观察得到。”

“他左边的筛盅,开了十六次,出现带二的场数有十五次。三个骰子,翻出二的共有二十二次。这也太奇怪了。毕竟,照常来讲,出现二的次数,应该是在八次左右才对。”宋问道,“因为三和四,是对立面。二和五,也是对立面。单单一个二或五,还决定不了点数的大小。只能可能变高了而已。偏偏他今天手气太好,该大的大,该小的小,就被看出来了。1”

宋问道:“我不说全部吧。但起码有一个骰子,是有毛病的。”

人群立马开始骚动起来。

“这样一说,确实是这样。一边很少有二,一边很少有五。中间的两副,很少有三或四。”

“他是四副轮着来的,所以根本看不出!”

“出千!兴安赌坊出千!”

庄家趁大乱之前,对大手呼喝道:“抓住他!别听他在这里造谣生事!”

他举起了两边的筛盅:“大家不要冲动!骰子都在这里,若是你们不信尽可以自己查!”

宋问迅速上前,一脚踹上桌子。

然后扑去,用手将上面的银子都挥了下去。

随着银子落地,尖叫声顿起。

众人再顾不得其他,一个劲嘶吼着往前面的地方挤。

旁边桌位的人听见动静,跟着涌了过来。

打手都被推到了后面。

闹事之人,趁乱开始明争暗偷。

整个赌坊陷入一片疯狂之中。

唐毅还拽着宋问的腰带,不防她力气如此之大,跟着扑了上去。

宋问被重力压在桌角上,旁边又是不断推攘的人流,顿时一口心窍血都要被挤出来,身负重伤。

前面庄家已从桌下掏出一条长棍,对着她脑袋要敲下。

李洵同唐毅,俱是惊骇。

抓着她的手猛力往后拉扯。

宋问只觉得关节处一阵刺痛,能切实的感觉自己要长高了。

然后旁边一位可怜的胖子补位上来,以头迎棍,挡下了那蓄力的一招。

翻了个白眼,瘫倒在桌上。

宋问放声喊道:“兴安赌坊不仅出老千,还想打劫啦!”

外围的人陷入恐慌,看不见里面的情形。

抢到了一些,不管多少,开始往门口挤去

人流瞬间转变了方向。

几位打手,在群众的大趋势面前,被蹂¨躏得不成样子。

唐毅拽着她,往门口挤去。

宋问眼疾手快,又拉了之前那个赌徒出来。

李洵已经被身后的人撞出了门。

三人出了赌坊,玩命狂奔。

李洵耿耿于怀,仓惶道:“我方才,挡住脸了吗?”

唐毅一惊,望向自己的双手。

扇子已经不见了!

宋问道:“露脸了的都是英雄!怕什么!”

赌徒哭爹:“救命啊——!救命!好汉我真没银子啊!”

宋问拐进小巷,将人甩到地上。自己也差不多废了。

一停下来,刚才被撞的腹部就疼的厉害。

坐到他的对面,摇头道:“喊什么呀?我们就是在救你啊。”

赌徒叫苦道::“莫开玩笑了。你们把兴安赌坊闹得一团乱,还带着我走。你们这是害我啊!”

“嘁。”宋问指着他道,“你就说,你捡了多少吧。如果被那几个打手抓住了,你是想卸手,还是想剁脚啊?”

赌徒心虚的抱住自己的胸口,然后摇头。

宋问又说:“你知道,贪得无厌,是人性的死罪吗?”

赌徒撇撇嘴。

唐毅一手扶墙,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李洵在旁学习,也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宋问道:“你经常在赌坊,肯定认识一个叫郑会的人。”

赌徒点头道:“是认识啊。谁不认识啊?张公子经常带他来的。”

宋问:“那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吗?”

“我哪知道啊!”赌徒试探道,“他……不是惹事了吧?”

他瞬间改口道:“我不认识他,我只是见过他!”

宋问掏出银票,放在他面前:“你上次见到他去赌坊,是什么时候?”

赌徒摇头:“我……我不记得了。”

“你不要紧张。”宋问道,“他之前告诉我,那赌坊是张公子的地方,他答应替我引荐的,收了我的银子人却不见了,所以我才要找他。”

赌徒看着她的眼睛,暗自思忖,没有说话。

“只要你说,没人知道是你说的。赌坊那么多人,他哪能想到你啊?”宋问道,“我不会出卖你的,何况我出卖你也没什么用处。也不会去找郑会麻烦的。你看我这样的人,我不过一介书生。找他就是想心里求个明白。”

赌徒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道:“好吧。念在这次你的确帮了我,我便说了。”

宋问点头:“说。”

他从宋问手里抽过银票,揣进怀里说:“我记得很清楚的。上月二十,郑会来赌场,帮张公子收银子。之后就没见过他了。他若是不在家,或许就在张公子那里。他们关系很好的。”

宋问:“什么时辰?”

“晌午啊。”赌徒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看看你是不是在骗我。”宋问道,“毕竟我是付了银子的人。”

赌徒咋舌:“我虽是老赖,可我没必要骗你呀!”

宋问又问:“他们二人的关系真的很好?不会是那郑会一厢情愿的吧?或者,郑会不过是虚与委蛇,靠近张公子,图谋利益而已。”

“哼,这你便不懂了。”赌徒给她语重心长的教育道,“你知道这兴安赌坊,一月之间,能赚进多少银子吗?张公子会让那郑会来收账,必是对他深信不疑。那郑会原本是要陪楚姑娘去上香的,这边张公子传信,他立马便回了人家。”

赌徒道:“他们这样,若还称不上是朋友,那如何才能算得上交情?”

宋问:“……”

她第一次听人将爽约,说得如此清新脱俗的。

“哦——原来如此。”宋问点点头道,“可是,你怎么连人家的家事都知道?”

赌徒抬手一指:“他自己说的呀。因为他同楚姑娘快成亲了,所以心情好,便聊了起来。”

“哦——”宋问又点点头,“你可以走了。”

赌徒不敢相信道:“我……真可以走了?”

宋问:“走吧。”

赌徒:“没别的要问了?”

宋问真诚道:“你看我像恶人吗?我真的只是,来救你的。”

赌徒看傻子般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拔腿即跑。

宋问:“……”

宋问指着巷口道:“你们把他拉回来,我要多问他几句。”

把他祖宗十八代都给问出来。

李洵和唐毅跑不动了。

靠过来,也坐在她旁边休息。

“我来一个合理的推测。”宋问道,“张兆旭知道,郑会约了楚姑娘去上香。于是故意在那时候让他去收账。郑会以为自己深受重用,便喜滋滋的去了。托人去回绝楚姑娘,这个是谁就不知了,或许就是张兆旭。总之最后见到楚姑娘的人,是张兆旭。”

李洵道:“看来这郑会,是真被利用了。张兆旭哪曾将他放在眼里?”

“虽总说人无贵贱,却分高低啊。”宋问感慨道,“高阶的人但凡对下面的人稍好一些,便会感恩戴德。呵呵。”

唐毅:“不如说,是他自己送上门的。他竟然不会防备张兆旭,也是因为想往上爬罢了。”

人的弱点,往往就是自己的贪欲。

这样的弱点,致命,而弱智。

宋问道:“现在的事情,大致,或许已经清楚了。”

唐毅:“原本就是清楚的。可仍旧是什么也做不了。”

“起码我知道,郑会,是确实无辜的。安心了。”宋问道,“张炳成会这样明目张胆的包庇,且亲自上门劝诫。长安城里不漏一丝风声。除了张兆旭,怕是没有第二人了。”

李洵道:“又如何?是张兆旭,那便更糟了。”

这意味着孤立无援,困难重重。

“这案,断的不是真伪,不是是非。”宋问摸扇子的手,摸了个空,顿时有些惆怅道:“是世道啊。”

李洵问:“先生,那您还断吗?”

宋问:“殿下,您断吗?”

唐毅目视前方,眼神飘渺:“我断的是恩情。纵然有心无力,也不能坐视不管。”

宋问道:“那我断的是兄弟情。朋友有难,岂能袖手旁观?”

唐毅望向她,提醒道:“你惹不起国师的。纵是三公九卿,也要敬他三分。他若要杀你,易如反掌。”

“喔。”宋问擦擦脸道,“这年头神棍的地位这么高?”

宋问腹诽:没凑上秦始皇,也没凑上汉武帝。但是他凑上了同样疯狂的今上啊!

李洵问:“先生您不信吗?”

宋问惊道:“你信啊?”

“原本我也是不信的。”李洵道,“但自我见过之后,找不到不信的理由。”

宋问:“那你也就瞎信信呗。”

李洵:“……”

“这样说来。”李洵疑道,“先生您真的不会赌博吗?为何短短时间,就能看出他们在出千?”

绝大多数的赌博,实际上,都可以通过对概率学的运用来提高胜率。

牛逼的数学家,连六¨合¨彩的规律都算出来过。

“这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宋问得瑟道,“不要问我什么会,什么不会。天知道。哈哈哈!”

两人:“……”

“那天知道,你今日会发生什么吗?”

浑厚狠戾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宋问笑声一滞,循声望去。

巷口被几个满身横肉的大汉堵住。几人身上还穿着兴安赌坊标志的衣服。

宋问默默扭回头,看眼唐毅,又看眼李洵。

宋问:“会爬墙吗?”

两人摇头。

“好巧哦。”宋问道,“我也不会。”

所以说,掌握一门逃生技术,是多么重要的事情。

宋问四处一看,巷子里空荡荡。

伸手一摸,身上也是空荡荡。

连个防身的武器都没有。

唐毅起身,开始扎袖口:“你们自己保重。”

李洵也摆好架势:“先生。你应该是学过些身手的吧?”

宋问:“……”

她什么都学过,就是武力值没学过。

宋问转身扑墙:“你们拦住,我来爬!”

那墙高不说,还滑。

上面积了一层苔藓,无处落脚,也无处使劲。

宋问扑腾了两下,还在原地。

累。

她可累了。

唐毅那边喊道:“小心!”

宋问应变能力超强,直接下蹲,躲过,然后转向,往前爬去。

来人虽胖,但动作灵活。

手腕一翻,朝她后背砸来。

宋问准备就地滚,滚到一半,后背被一股大力扯住。

抱住头,等着一顿胖揍。

不认命的继续扑腾。

然后一人道:“站稳!”

宋问两脚踩实,睁开眼,发现不知何时,眼前站了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少年衣着有些窘迫,个子不是很高,但看着很是精神。

一双手稳稳抓住了那根棍子。

宋问呼吸一滞,泪目道:“英雄!”

英雄道:“付银子,我救你。”

“……”宋问,“少侠,你谁啊?”

“你好,我叫林唯衍。”林唯衍道,“一百两,多少人我都救下你。顺便还有你的朋友。”

被藐视了的壮汉怒吼道:“去死!”

他抬脚一踹,就见林唯衍也抬脚一踹。

大脚底板对上小脚底板。

然后壮汉飞了出去。

宋问瞠目结舌。

他不是开玩笑的。

林唯衍转身将她拉远了一些:“快点考虑。不然我走了。”

宋问掏了掏耳朵:“你方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林唯衍重复道:“一百两银子,我救你。”

“你怎么不去抢呢!”宋问大怒道,“你让他们把我打成十级伤残,我把骨头再接回去都不用这么多!”

林唯衍道:“那……少一点。十两。”

宋问:“成交!”

就等她这话。

林唯衍反手握住背后的长棍,然后冲上前去解围。

唰唰唰几道风声,还在纠缠的几人就被打飞出去。

这少侠力气真是极大,出手间招式也很漂亮。

壮汉被揍了一拳,吃痛道:“我们给你一百两,将那几人交给我们!”

“愿意出这么多银子的,肯定是不珍惜银钱的。不珍惜银钱的,肯定都是不义之财。赚不义之财的。”林唯衍很有道理的分析了一通,然后举棍:“打!”

那壮汉腹部中击,发出一声惨叫,两眼暴突。又一次横飞出去。

宋问骤然间出了个寒颤。

砍价真是个好习惯啊。

林唯衍立在三人面前,扎下马步:“接着打,还是跑?我穷寇不追。”

几人想也不想,互相搀扶着,屁滚尿流的跑了。

不过几个眨眼,一群人都被清了个干净。

宋问忽然有了一丝怀疑。

……他们这是仙人跳?

林唯衍站直,将长棍往地上一震,灰尘荡起一圈。

宋问眉毛一挑。想给这位大佬献上膝盖。

人总是要崇拜一些自己没有的东西。

林唯衍朝她伸出手。

宋问感动的握了上去:“少侠。多谢你路见不平。”

“还好。”林唯衍道,“我跟你们一路了。”

宋问:“……”

林唯衍:“付钱。”

宋问:“……”

林唯衍:“我知道你有钱。”

宋问:“……”

宋问退开一步,不服道:“我们三个,他们俩穿的都比我好,为什么你要找我!”

林唯衍很实诚道:“因为你看着最需要帮助。”

“神特么帮助!”宋问指责道,“你这叫打劫啊!”

林唯衍依旧不咸不淡道:“还好。因为我没钱了。”

宋问:“……”

宋问抹了把脸,乖乖掏钱,然后拍到少年手里。

肉疼。

特娘的帮郑域查个案子,怎么消耗那么大?

李洵过来道:“先生,不如你再给他一百两,让他贴身保护你。”

“……”宋问呸道,“谁给了你我很有钱的错觉?”

唐毅此刻发型凌乱,心情也很凌乱,说:“但是你很危险,不是一种错觉。”

“明白了。”林唯衍快速道,“那我就便宜你十两。你只需要给我一百两。”

宋问:“……”

“不用了。”宋问摸着自己的腰包道,“十两是救我的命。一百两是要我的命。以命换命的行为,我是不赞同的。你杀了我吧,顺便,把十两还给我。”

林唯衍悠悠道:“生命可贵……”

“我知道生命可贵!老特么的贵的!”宋问怒道,“老子都养不起自己的命了好吗!我一世英名,我不能接受!我宁死不屈!”

李洵道:“先生,他这样的身手,值一百两了。那些高官富商的护卫,也比不上他。”

“我不会保护他们。”林唯衍握着自己的木棍道,“我的道。不会。”

宋问:“好巧。我的道,也不会。”

林唯衍:“我的是义道。”

宋问:“我的是智商道。”

林唯衍:“……”

林唯衍勉为其难道:“那好吧。我只收你十两银子,你包食宿,我保护你。”

他补充道:“因为我觉得你是一个好人。”

宋问眯眼看着他。

她总觉得这人在碰瓷。

最近的社会风气真的是太差了。

唐毅沉沉呼出一口气,疲惫道:“我回去了。”

李洵:“学生也回去了。”

“我们也回去吗?”林唯衍道,“需要我背你吗?”

宋问简直快哭了,扑到他背上:“走吧走吧,包食宿。你是我大爷。”

林唯衍将长棍递给她,宋问伸手一接,险些没拿住。

这重量,哪是木棍,得是铁棍吧?

林唯衍道:“你要是拿不动,挂我胳膊上。别让它掉下去就成。”

几人终于散了。

宋问一把老骨头经不起折腾。

青紫了一片,于是在家修养了几日。

等她再次出门的时候,发现,郑会,要被开堂提审了。

匆匆赶去书院,众学子看见她,几要涕零。

宋问:“你们怎么不去找我呀?”

孟为道:“先生,没人知道您住哪儿呀!”

宋问:“……”

宋问觉得老委屈了。

你们一个个住哪儿她都知道,她住哪儿竟然没人知道。

没有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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