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南的观月镇旁的千佛山盛产药材,九弟和十弟要过去打点生意。十四弟也吵着要跟去,皇阿玛居然也放行了。
我知道,我也该去了。
这是十年来,我第一次回去那里。
观月镇不远处就是那个断崖,小雨出事的断崖。
天气很好,徐徐微风吹着,站在断崖上面,俯视着下面,深绿色的潭水,她就在这里长眠……
为什么一直找不到她的尸体呢?当初派了那么多的人下去,都没有找到。我甚至天真地想,如果她还活着就好了!
夜晚我独自在客栈饮酒,九弟送了一个姑娘过来。我没有细看,只觉得还算俏丽,她似乎有些不在状态,居然唱曲弹琴都错了几个调。
我喝得有些高了,迷糊中想起刚才侍卫说的,她会鞭子。我撩起她的手臂,发现她的手腕上缠着鞭子,和曦莲真像啊!小雨若是还活着,是不是也会这样缠着呢?
我没有多想,借着酒劲想要宠幸她,她居然说: “听闻八福晋可厉害了!”
看来九弟说出我们的身份了,她居然也不害怕,直勾勾地看着我,若是普通女子,此刻不是应该吓得半死吗?
这名叫南心的姑娘,有着和她一样的眼神,但终究不是她。看着南心慌乱地跑了出去,我心中苦笑。
第二天,和九弟聊起,才知道九弟并没有泄露身份。
九弟眼神一闪:“我看这个南心不是普通姑娘。”
是的,我也觉得南心不是普通人,不卑不亢,礼节有度,根本不是山野女子。她怎么会知道我们的身份?
“她的眼神和兰嫂的很像呢!”九弟刚说完就知道自己说错了。
十四弟看了我一眼,又望望九弟,才说:“八哥要是喜欢,就带回去吧!”
也许是我当时没有表态,出发前,我才知道九弟已经将她安排在另一辆马车上了。
想起南心那双黑眸,我心一顿,算了,就带她去吧!
我到马车见了她一次,那双眼睛亮晶晶的,像是洞悉一切般,我突然不敢去看她了。
因为我的别院曦莲都知道,所以这次我借了九弟的宅子,九弟哭笑不得,十弟“哼”了一声,撇着嘴,轻声说道:“谁叫你多事?八嫂知道你借宅子给八哥,一定扒了你的皮。”
房间是按照额娘的房间摆设的,我只是觉得这样很适合她。
听说十弟送了不少东西给她,看来十弟是对她上心了。看来我应该成人之美,将南心送给十弟好了,但是不知为什么,一想到那双黑眸,就舍不得。
就这样吧,反正最近宫里也忙,这事先搁下吧。
我再次见到她的时候,是在翠玉轩,我没有想到九弟会安排她献舞。她的方向一直对着四哥,我一看就明白了。
南心的眼神一直看着四哥,那双明眸透着无奈的哀怨和苦楚,最后眼角挂着泪……
她的眼神没有离开过四哥,就连我坐在一边,她都没有看过来。我有种感觉,南心认识四哥?
她的眼神和小雨的一样!
四哥居然起身,朝她走去,十三弟拉住了他,在他耳边轻声说:“这是八哥……”其余的话我没有听清,但是十三弟已经劝住了四哥。四哥眼神一暗,眼角看向我,接着就重新坐了下来了。
南心果然很像她,连四哥都失态了。
后来,我知道了。果然是十弟安排她一直看着四哥的,十三还追出后台打了南心一巴掌。
九弟的安排我知道!四哥最近查账动静闹得太多了,牵扯到九弟的产业。
反正四哥一定会查出南心的出处的,不如光明正大往四贝勒府塞人。我明白九弟的想法。
可是,我终究放心不下她,南心!
我阻止了九弟,留着南心再观察吧!
南心看起来很温顺,却很倔强,她不愿安心留在院子里,心比天高。难道我这个八贝勒还入不了她的眼吗?
她给九弟出了主意,应天玉器店声名大噪!
看着她睿智的眼神,可爱的笑脸,诚心的言语,我只怕到时候自己都舍不得送她走了。
“八哥,让南心爱上你吧,这样她以后一定会踏实为我们做事的。”九弟的话还在耳边萦绕。
只怕,到时候我会不忍心送她过去了。
曦莲还是知道,而且还找上门了。这件事被瞒得好好的,直到我忙好手边的事情后,去探望她时,她脸上的肿已经消了。
她很有礼节地应对我,我知道,我们有距离,她不可能一下子就接受我的。我可以等,等她放下心来接纳我。
我也想知道南心对我是不是有用,看到九弟他们开始不动声色地向她灌输兰嫂的事情,我坐壁上观。
九弟安排她去药材店,这样她就多了一个身份,四哥真要查起来,是医女,而不是我们任何一个中的侍妾。这样的瞒天过海自然瞒不了四哥,但是日后往四贝勒府塞人,传出去至少不是身份低下的青楼女子了。
九弟的安排真是细腻。
转眼,冬天到了。九弟给她打造了溜冰鞋,她在湖面上滑着,像是一只翩翩起舞的白鹅。好久没有见到她舒心的笑容了,她被我困得太久了。
我顺着她的意思下去溜冰,很难把握平衡,但是还是可以慢慢滑着,这种感觉真是奇妙啊!
她无限惆怅地看着我,眼中中有我看不懂的迷离。
我不小心摔倒,她居然喊我“八八”,很多年都没有人这样喊过了。
她似乎也觉得自己说错了,赶紧解释。看来十弟他们对她的灌输还是有用的。连我都产生错觉,四哥也一定会的。
后来的发展让我始料未及,湖中的薄冰开裂了,她掉了下去。我正想跳下去救人,一边的侍卫拉着我,然后下去了两个侍卫……
那一瞬间,我居然想跳下湖中救她,南心对我真的那么重要吗?
冬天的湖水冰寒刺骨,她被救上来的时候已经脸色发青,不省人事。
清远堂的陈大夫来帮她看诊,她高烧不止,一直在说胡话。
刚开始,我并没有在意。最后,我竖起耳朵,终于听清她迷迷糊糊地在喊:“四……四四……四……”
四四?
莫不是十弟他们在她面前说得太多了?
但她在失去意识的情况还在喊“四四”,就不正常了。
我凝望着她一张惨白的小脸,双眸紧闭,唇色发紫,紧蹙着眉头很不安的样子。我帮她轻轻擦拭汗,下一刻,我手中的帕子掉落下来。
“八八。”从她嘴中清晰地说出来。
她在睡梦中喊“八八”?
“八八,冰……裂了,不要……过……来……”高烧的她仍在念着,我脑中一片空白。
南心?
不可能,不可能的!
我想起什么,手颤抖地伸向她,将她的头移开一些,翻起她的耳垂后面,一颗红痣正直刺刺地入了我的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