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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q 序幕（二）

“砰--砰--”有节奏的运球声响彻整个安静的篮球馆。

场外的观众也渐渐安静了下来，除了偶尔的小声议论，基本上没有其它声音。他们的眼睛都集中在一个地方，球场上的两个身影，节奏不算快，但那种黏着的怎么也甩不掉的感觉他们都感受到了。

“啧。”

这个女孩能干到这个程度，的确是出乎他们意料了。

“已经僵持很久了。”不知道有谁小声地应了一声。

没想到伊月俊竟然被缠到这个地步，在已过去的一分钟内，伊月俊不是没有尝试过突破，但女孩进入状态后显然更加难缠，虽然没有展现什么高难度的技巧，但反应速度之快、完全抓住他的节奏，几乎贴着他的步伐，没有空挡。当然，他心中带有的对女生的顾忌也阻止他的进一步发挥。

他瞥了一眼白羽，注意力不敢转移太久，只是眨眼间，脑海里不断回放的是女孩子平静无波的眼神。

这种眼神不对劲。没有热度。

这不是喜欢篮球的人会有的眼神，即使是黑子，在踏入球场的瞬间那从眼睛深处迸发的坚定如同咆哮的野兽能吞噬掉对方。这是来自对篮球最深处的热爱与激情，无论是多么文静的人，只要触到篮球就能被燃烧。

但这不对。伊月俊不再思考这个问题，他的目光已经放在不远处的篮框，虽然他一直没有摆脱掉白羽，但白羽也没有进一步的举动，在刚刚的纠缠中，他已经一步步逼近了篮下右弧处。即使是控球后卫，但必要时刻自己也必须出手。投球这种基本功怎么可能会落下。

如果这个女孩子的能力仅于此的话，那么，他就不客气了。

伊月俊的眼睛中仿佛划过一丝亮光，手中的篮球如同他的脉搏渐渐合上了节奏。

不管怎么说，他好歹是诚凛正选啊！！

场下的火神盯了一会儿有些烦躁，感觉到身体渐渐冷下来后开始抖动下肢保持身体热度，同时懒得再理会场上，“无聊死了。直接突破不就好了吗，束手束脚的烦死了。”

“火神君，不能无礼。”黑子端正地坐在休息椅上，眼神直射在篮球场上，“而且，伊月前辈不是那么容易被遏制住的人。”

就在这个时刻，

“来了！”有人惊呼一声，

仿佛是石头打水打破一湖面的平静，溅开的水花荡漾在空中。

“砰--”伊月俊的步伐瞬间加快，向白羽的右方斜插，在白羽逼过来的一瞬间眼神猛的一暗，左脚内侧用力蹬地，右脚迅速向右前方跨出，也几乎是在同时右转肩膀把篮球往前推去--在电光火石间他只看到白羽露出惊愕的神情，左脚蹬离地面后迅速向右前方跨出，“砰--”又是熟悉的运球声。

只是这一次，篮球的心跳声响在白羽的身后。

过了。

顺步突破过人。

白羽站在原地，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突然她意识到了什么，猛地转身发力，却只能看到伊月俊三步上篮，球轻松地掉进了篮筐里。球与篮网摩擦的声音如同倒带一样在她的耳边不断地回响。

她有些痴愣地望着垂下的手臂，握成了拳头，又展开。

“伊月学长，好样的！”底下有人为伊月俊欢呼。

“喂这有什么好高兴的。”火神说。

“呃……好像是。”

“干得不错，”伊月俊捡起地上的篮球，往发呆的白羽身上扔去，“轮到你了。”

白羽反射性地把球接住，愣在当场，这种手里抓着篮球的感觉，指腹与篮球表面那种熟悉的摩擦感让她忍不住对手中的篮球发起了呆。

“喂，我没打扰到你吧。”伊月俊在白羽面前晃了晃手臂，唔，真想不到这个女生到底在干什么。

白羽突然拍球，篮球与她的手掌开始有力的接触拍打，她轻轻看了眼站在面前的伊月俊，“那我不客气了，前辈。”

时间已经过去了1分钟10秒。

场下的观众再一次安静，白羽刚刚的表现至少让他们相信了，她之前的举动并不是在开玩笑。这真的是个打篮球的女孩，只是，水平似乎一般般。

有一些观众已经离去，例如火神已经跑出去买功能饮料了。这样的比赛，一点都提不起他的兴趣。

而其他的队员，完全是因为一两分钟的事，就在场边呆着了。不时调侃一下场上的伊月俊同学。

室内的白炽灯把整个篮球馆照的明亮，室内空调也在呼呼吹着凉风。

白羽初步运球虽然看起来动作还不错，但眼细的人一眼就明白，有些不稳。

伊月俊也看出来了，如果白羽只是这样运球的话，她很快就没机会了。

他不断逼近白羽，依靠身高优势压迫得很紧，如同一幕石墙横在白羽身前。这个女孩子虽然从开场起表现就一般般，没有什么出彩之处。但难得是，对方的状态一直很稳，节奏压得很好。即使在持球的情况下，依旧能掌握好步伐，不被对方打乱。

但伊月俊没有时间与她继续僵持，在白羽又一次拍球时他的手迅速挥出--

伊月俊只觉得眼前一晃，手落空了。他稍有意外，一回神就明白了，白羽在刹那把球转移到了左手。她重心压得很低，左手持球置于左腿后低空运球，轻微的球撞地声如同响铃一般不曾停止。猛然让人有一种头皮发麻之感。

“似乎有点不对。”场下的队长日向顺平轻扶了一下眼睛，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少女低空运球的姿态接近完美，“熟练起来了。”

“是的，”相田丽子眼睛不曾离开过白羽，“刚刚防守的时候也是这种感觉，开始还破绽百出，但越到后面就越加难缠。防守也趋近于标准。现在的运球也是，现在的球相当的稳，而且球的位置相当漂亮，保护的很好。”

“喂！喂！伊月，你也太逊了吧。”场下有人起劲地笑了起来，“既然拿一个女孩没有办法。怜香惜玉了哟~”

伊月俊轻瞥了眼场外，叹气，要不你们上来试试？

真的和这个女孩子硬碰硬他又不敢，只好先周旋着。

突然，

“前辈，不要走神。”

伊月俊猛地一愣，

他感觉面前突然一闪，他下意识往右挡出一步，女孩子的身体几乎撞在他的胸口，好快！他还来不及继续想下去，瞳孔猛地睁大--

少女在快撞上她胸口的一瞬间，以左脚为轴心一百八十度转身把伊月俊扣在了背后，速度之快，伊月俊瞬间有种来不及的感觉，他想踏步向前，但少女显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她的左脚压在了他的左脚后方，他晃动的一瞬间失去重心的同时少女猛地加快速度，伊月俊只堪堪来及稳住重心，眼里面留下的少女运球飞速奔跑的身影。

“好快！”场下的人心里几乎同时冒出这个词。那一瞬间的突破太快了，无论是时机的把握，还是转身时对身体的控制还包括对伊月俊的阻挡，动作非常的流畅，如同竹中流水一般轻快自然。而且一过人就突然暴涨的速度也让他们措手不及，变速也太快了！

相田丽子呐呐张口，“不对劲，不对劲......”这个过人的技巧怎么看都不像是之前的她能做出来的。

“不，还有机会。”黑子突然出声，让旁边人的冷不丁吓了一跳。只来得及望场上一眼，众人就立刻明白了过来。

虽然伊月俊被过了，但还是可以追的。伊月俊紧跟在白羽的身后，只差半个身位，只要再过一会儿就可以堵上了。不可能可以投篮的。

“等等。”有人又忍不住惊呼，“她停下来干什么？”

只见少女一个急停一个大跨步退后，瞬间避开冲到身前的伊月俊，同时跃起--

“靠，她不会是想外线投球吧。”所有人都被少女腾空的身子愣住了。

没错了，那个预备的动作。

伊月俊也似乎没有反应过来，他就像大家以为的那样，少女会逼入内线投球，在这里就投，也太有自信了吧。他飞快的扑上去，想要拦下这球，却在少女不断升高的身体下愣住了。

少女屈膝后轻轻跃起，身体渐渐在空中舒展开来，她的眼睛黑如一滩墨，却在那一瞬间仿佛有了奇异的光亮，她左手托球，右手贴球，大臂和身体成90度，小臂和大臂成90度，手腕自然向后翻，这个预备动作--

简直是完美！

在跃到最高点时，球出手，手指轻柔地舒展开来，食指最后离开球体，轻轻拨动了一下。

一个接近完美的弧线。

“不会吧。”有人喃喃道，不可能的。

场下的人都不可思议。在那样紧急的情况急停投三分，疯了吧这个女人。

而也几乎是同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个在空中飞行的篮球，轻盈得不可思议，渐渐逼近篮筐。

“砰--”

撞上了篮筐弹开。

“呼--”一干人不知道为什么都松了口气。也是，要是正中了就神了。哪有那么扯淡的事。

场上的白羽已经屈腿落地，落地无声。她望了一下在篮球场上弹跳的篮球，不知道在想什么，又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掌。显得有些发愣。

“那个三分球……”身为得分后卫的日向顺平忍不住出声了，相对于其他人他对三分球的理解更深。他把目光转向了相田丽子，他相信她也一定感觉到了什么。

如果说场上的白羽之前的表现还算普通的话，但那一个三分球实在是令他们惊艳了。不是球有没有进的问题，而是少女的动作。如同重复了千万次一般，急停跳投，一气呵成没有一丝停滞，空中的她如同羽毛一般轻盈，伸展的动作如同翻飞的雨蝶舒展而又轻快，出手的动作更是完美。而这些东西，却在那么一瞬间全部表现了出来，完全不可思议！

这个女孩腾跃起来的时候，仿佛所有的光芒都聚集在了她的身上。她是有着天空一般的感觉。

日向顺平也是从那一个动作中猛然间看到一个反复练习投球的女孩。

相田丽子的神色也是在刚刚那一刻彻底顿住了，“精彩。”

的确配的上精彩一词。刚刚那个动作不可能是巧合，越是基础的动作，越能看出一个的水平和练习度。尤其是这种三分球，没有反反复复的练习重复，没有扎到肉体成为本能的基础，不可能这么流畅和自然。

她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流畅的三分投篮，浑然天成。即使是日向，也没有达到这个水平。

这个叫白羽的，到底是什么人。

场上的少女屈膝喘气，刚刚的急速过人奔跑还有后来的急停投篮，都给她的身体造成了不少的压力。

伊月俊来到她的面前，“还好吗？”

她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沉声道，“没事，再来。”

伊月俊愣了一下，还想说什么，他就已经看到白羽起身去捡篮球了。

这个时候，“暂停一下。”场下传来声音，相田丽子望着白羽，“不用再打了。中午的午饭时间篮球馆借你。”

出乎意料的，“不用。”白羽垂下眼睑，抓着手里的篮球，“不需要这样。”

“你已经很久没有打球了吧。”相田丽子眯起眼，“而且你也没有热身，你确定还要继续吗？”

对你来说，这样负担很大吧。

白羽似乎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望向相田丽子，似乎开口想问什么。汗水顺着她的脸颊划下，有些小近视的她根本看不清场外的那个女孩是什么脸色。

“你怎么知道？”

我好久没有打球了。

相田丽子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喂，比起这个，你应该休息吧。总之，喜欢篮球的人我们都欢迎。”

“喜欢吗？”白羽难得跟上了相田丽子的节拍，她突然低头不知道说了什么，随即她放开了手中的球，篮球从她的手中落下滚落开来。

“不管怎么样，谢谢你。”白羽径直下场，没有再看一眼篮球。她利落地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虽然她想掩饰住自己的疲态，但她的说话依旧有些喘气，面部也在发红，除了眼神没什么变化，“谢谢关照。”

白羽转身离去。

“喂喂...这就结束了吗？”这样的结局似乎有些意外，“那个女孩也太没礼貌了吧。这样就走了？”

伊月俊此时才从场上走下来，他望着白羽离开的地方看了一会。相田丽子问他感觉怎么样，许久他才憋出一句，“只打了一会儿，没什么感觉。就是比较难缠吧。”

“什么意思？”

“呃......就是有种她抓住了你的节奏的感觉。应该是老手了，但开始失误也挺多的。”伊月俊的评价还是比较客观。

“嗯，我也有这种感觉。她一开始的时候感觉运球都不流畅，但后面有一种……”日向顺平也发表意见，“就好像是突然找到了堵塞的马桶突然冲破了的感觉。”

“喂，你这是什么烂比喻。”

相田丽子注意到了椅子上一直安静的不发一语，但眼睛依旧看着场上的黑子。

“呀--都结束了吗。”火神走进大门，“终于结束了啊。对了，我买了饮料，你们喝不喝？话说，那个小馒头呢？打输了后跑走了吗？”

“喂！你们干嘛都不理我！”

“喂喂！”

“火神君，麻烦你安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