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骘刚刚到达麋岛,就接到了两个好消息。一是全琮奉孙权之命,率领一万吴军jing锐赶来增援;二是魏霸亲率大军进驻奉高,与夏侯霸对峙,已经护住他的侧翼。
现在,万事俱备,就等他长驱直入,与孙韶一起夹击临淄了。
步骘非常满意,加上全琮带来的这一万人,他已经拥有两万五千大军,仅凭兵力而言,已经是无可非议的一方重将。再加上魏霸表现出来的善意,此战过后,他将摇身一变,成为魏霸身边的大将,成为孙权的代言人。
他当然清楚魏霸不会让孙策一系一支独大,他更希望孙家的实力掌握在更多的人手上,这样对他来说才安全,才易于控制。而他现在进入角sè,正是魏霸希望看到的。要不然,他也不会如此高姿态,亲自为他掩护侧翼。
步骘不敢怠慢,在和麋芳紧急商议之后,不等全琮到达,就先率领大军登陆,穿过东海郡,一路向临淄急行。
步骘进入战场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了夏侯霸的面前,而他出击的方向,更是让夏侯霸感到绝望。步骘没有按照吴军的常见战略向北推进,而是从海路,直接跳过了徐州、淮yin一带,由东海郡进入战场,这让夏侯威等人在彭城的坚持变得没有了意义。
夏侯霸明知不敌,还是硬着头皮向魏霸发起了攻击,希望能够突破他的堵截,有机会和步骘面对面。为王凌解除后顾之忧。
双方在泰山周围接战。
一开战,夏侯霸就陷入了全面被动的窘境。
夏侯霸是攻,魏霸是守,依仗泰山地区的有利地形,夏侯霸攻得很辛苦,魏霸守得很轻松。
夏侯霸的将士善战,可是魏霸的将士更善战,特别是在山地战上。魏霸的步卒大部分来自荆州、交州的山区,对于山地作战,他们太熟悉了。相比之下。夏侯霸的部下对山地战远远没有他们jing通。
夏侯霸集结了魏国最强大的军械。正因为如此,他才是魏军中战斗力最强大的军团。可是在魏霸的面前,他的优势根本彰显不出来,不论是连弩车还是霹雳车。抑或是其他的军械。他都和魏霸有不小的差距。
至于骑兵。这原本是夏侯霸最强大的武器,可是现在,他也不得不承认。魏霸的骑兵不论是数量还是质量,都已经远远的超过了他。
最后一项,后勤补给,军饷钱粮,夏侯霸更是不能望魏霸项背,双方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
夏侯霸猛攻十数ri,付出了两三千人的代价,却无法撼动魏霸的阵地分毫。
在这十多天中,步骘率领大军昼夜兼程,击败了沿途魏军零星的阻击,终于出现在临淄城南,经过几次战斗,拔掉了王凌在城外的卫城,堵住了王凌的退路。
至此,蜀汉军对临淄的包围完成,而夏侯霸却被魏霸挡在奉高,寸步难行。
……
王凌站在城墙上,看着城外连绵的军营,看着那些正在架设的霹雳车、连弩车,心里一阵阵的发寒。夏侯霸是指望不上了,他只能靠自己。可是他很清楚,仅凭自己的力量是挡不住魏霸的。
城里有一万余人,兵力足够,可是没有援军,城终究守不住。而魏国现在除了夏侯霸,已经没有能够支援他的力量。更何况,他也清楚,即使是费了很大的心思对城里的百姓进行盘查,恐怕也无法将所有的细作排除干净。魏霸以商为间,不仅是从南方来的商人,包括本地的商人,都有可能已经成为魏霸的耳目。
临淄城里的一切,对魏霸来说,也许都是透明的。可是他却不知道魏霸究竟有多少实力。
“伯舆,时局至此,奈何?”
别驾王基神情黯然,事已至此,他也没有回天之力。作为王凌的得力助手,作为青州政务的实际负责人,他知道青州人心所向,魏国大势已去,任何挣扎都是徒劳。可是,他不能把这些话说给王凌听,他只能认命,王凌对他有赏识之恩,他就应该对王凌生死相报。
一个亲卫快步走了过来:“大人,有使者来了。”
“使者?”王凌和王基互相看了一眼:“谁的使者?”
“郭太后的使者,不过,他现在代表的是魏霸。”
王凌火了,这什么乱七八糟的,郭太后的使者怎么会代表魏霸?
亲卫也有些无语,王凌只得下了城,接见了这位使者。
这位使者正是郭修。
郭修见到王凌的第一句话就是:“使者,你不该守临淄。”
王凌沉默不语。郭修是郭太后的使者,他的意见就是郭太后的意见。早在魏霸登陆之前,他就接到风声,说郭太后已经和魏霸达成协议,要把青徐割让给魏霸,以换取魏霸同意魏国称臣时尽可能的多一点封地。现在听郭修这么说,他知道那不是传言,那就是事实。
他有些无力,有些愤怒,不由自主的厉声喝道:“我食君禄,自然守土有责。既然朝廷没有取消我的青州刺史之职,我岂能不战而走?”
郭修摇摇头:“将军忠义,我自然是佩服的。不过,将军这么做,不仅守不住青州,反而会将万余将士葬送于此。将军应该知道,我大魏已经没有多少实力,承受不起这样的损失。”
王凌yu言又止。
郭修继续说道:“我军兵力不足,战线太长,已经无力防守。朝廷的意思,是放弃青徐,收缩防线,这样也许有一战之力。将军身经百战,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明白?”
王凌长叹一声:“这么说,我倒是害了国家?”
郭修点点头:“临淄周边数垒已失,你也算是为国家尽了力,就不要再坚持了。为国家保留一份元气。我可以向朝廷进言,说明你的良苦用心,保证你不会受到处罚。”
“我还能活着出去?”王凌语带讥讽的说道。
“可以。”郭修再一次点头:“我是得到了魏霸的允许,才进城来对你说清楚这件事。放弃青州,你可以带走你的部下,包括他们的武器。他只有一个条件,你不能再出现在山东。”
王凌眉头一挑:“那我去哪儿?”
“这个……由朝廷来定。”郭修犹豫了一下:“也许是河东,也许是并州,又或者是幽州。”
王凌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懂了郭修的意思。郭太后早就想放弃青徐,所以根本不希望他固守,因为这样只会将有限的兵力葬送在里。而魏霸肯放他走,也不是什么善心,他要给魏国保留一分元气,是希望他们能挡住西线的诸葛亮。
李严战败了,西线是诸葛亮的,而诸葛亮和魏霸的之间的矛盾,不弱于汉魏之间的矛盾。把他的大军送到并州与诸葛亮作战,他可以一箭不发的得到临淄,何乐而不为?
说到底,这不过是一个交易,而他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棋子。再挣扎又有什么意义?
“好算计,好算计!”王凌大笑两声,挥挥手:“郭君可以走了,你告诉魏霸,我愿意接受朝廷的旨意,退出临淄,退出青州。”
郭修躬了躬身,转身离开。他没有去见远在奉高的魏霸,而是直接来到了孙韶的大营。魏霸的亲信虞汜已经赶到这里,主持青州受降的任务。
三ri后,孙韶、步骘摆开架势,佯攻临淄,王凌稍作抵抗,就开门突围,和田豫一起带领万余魏军步骑,匆匆的离开了临淄。孙韶、步骘商量之后,由步骘入城据守,留下五千步卒,其他的人都交给孙韶,由他“追击”,监视王凌离开。
临淄易手,消息很快传到了夏侯霸的手中。夏侯霸yu哭无泪,也只得下令撤退。
年底,夏侯霸、王凌全师退出青徐,魏霸没废多少力气,就完成了任务。他随即以最快的速度向长安报捷,同时推荐羊衜任徐州刺史,步骘领青州刺史。
魏霸向长安朝廷报捷的同时,夏侯霸和王凌分别向洛阳朝廷请罪。这件事大家心知肚明,自然没有什么罪好说,天子下诏,夏侯霸回驻睢阳,王凌则撤过黄河,进入冀州。在冀州稍作休整后,赶往河东,与大将军司马懿一起防守蜀汉的西部攻势。
各方面的消息先后送到长安,长安一片哗然。意见很快就分成了两派,一派认为车骑将军魏霸战功赫赫,出兵不过三个多月,就攻取了青徐,实乃国家之福,朝廷当重赏,以酬其功。另一派则认为魏霸的青徐之战太过反常,有通敌之嫌,当派人彻查,至少也要调魏霸回京述职,把事情说清楚。
两派争得不可开交,几乎要撕破了脸,饱以老拳。他们谁也不能说服谁,只能轮番向天子进谏,长篇累牍的辩论搞得天子刘禅晕头转向,寝食不安。刘禅无奈,只好亲临丞相府,向病重的丞相请教。
诸葛亮没有说太多的废话,只有一个意见:封魏霸为王,以赏其功;令其回京述职,在朝会上接受百官质询,把青徐两州的战事说清楚,以正视听。
刘禅愣了半天,狐疑的说道:“相父,魏霸会来么?”
“如果不来,则非国家之福。”诸葛亮坐了起来,目光炯炯:“臣当为陛下除此后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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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