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了门,武居直次转个头, 发现琴酒非常不客气地占据了唯一的一张床, 平躺着, 闭着双眼, 一动不动, 就跟挺尸一样。他虽然挺想睡床的, 但做人得有底线,朋友不是用来睡的。
今天发生了很多事, 好不容易可以静一静了, 他也不想把琴酒拉起来聊天, 从壁橱里抱出被子摊好, 学着琴酒的姿势躺着, 想着要怎样尽快的入睡, 本来以身体的疲惫状态, 入睡应是很容易的事情,可恰恰相反, 他跟烙饼子似的翻来覆去, 怎么都睡不着!
不, 应该是以为自己睡着了,但实际上没有睡着,迷迷糊糊地,似乎在想事儿,可突然间心一惊,才发现一直是醒着的, 于是变得焦虑、甚至是暴躁,有那么一瞬间他都想拉琴酒下水了。
“啊!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响起,结束了他翻来覆去的命运,随地一滚,利索地爬起来,开灯,跳到琴酒的床上,一拍(并没有拍中,被挡住了),兴奋地说道:“快起来,出事了!”
同样一直没睡着并且静静地听了很久烙饼子的声音的琴酒:“……”
出事了这么开心,这货果然不是好人。
“我没兴趣多管闲事。”
“不是啊,你躲在这里很容易不合群的,会被当成犯人哦!”
琴酒冷笑,想那又如何,他就不相信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还敢有人对他动手。
武居直次不想放过琴酒,想尽办法劝说,“反正睡不着,一起去看看热闹嘛。”
“死人了。”琴酒冷漠脸。
“所以?”
“你把死人当成热闹看?”
“所以……?”
琴酒把他从身上推开,坐起来,语气中带着疑惑,“不觉得不太正常吗?”
武居直次歪头,心说,我现在就觉得你不太正常,但还是耐着性子道:“哪里不正常了?”
“有人性的人是不会把这当成热闹来看的吧?”
仿佛是在质问他的人性何在,良心何存。
武居直次觉得心灵受到了极大的震撼,不可置信地看着琴酒,似乎在确认是不是遇到个假货,“你居然还有人性?!”
琴酒意味深长地笑了,又是一副洞悉了某些事的高深模样,“我说的是你。”
“……说的也是。”他其实也没想到自己会变成一个漠视生命的可怕的人。
“扣扣扣——”门外的人打断了他们的对话,“里面的人还在吗?”
听声音是波本无疑了。
琴酒皱眉,果然无论什么时候,一听到波本的声音就很烦躁啊。
“你出去把他们打发了。”
武居直次才不听他的呢,执拗地要把琴酒带在身边,朝门口喊:“门没锁,自己进来!”
话都没说完,门就开了,波本英俊的脸探了起来。本来他是满脸笑容的,但一看清房间里的情形,那笑容就保不住了,呆若木鸡,不敢相信的同时还觉得自己发现了大秘密。
“发生什么事了?”
“你们在干什么!”
武居直次和波本同时开口,声音重叠在一起,两人又是一楞。
“我们能干什么?”
“中村洋美小姐遇害了。”
又是同时出声。
想不到他们还挺有默契?
武居直次干笑,目光停在波本的嘴上,见没有动的迹象,立刻说:“要不,你先说。”
两相对比,明显是杀人案件更重要。
波本狐疑的目光在两人的脸上转来转去,但明白现在的时机不对,况且他心里还惦记着案子,便简单的将事情的经过说了:“藤原栗子小姐醒来后,到大厅喝水,路过中村洋美的房间时,见门未锁,里面开着灯,便推开门走进去,结果发现中村洋美小姐惨死……”
武居直次和琴酒已经起来了,跟着波本往外走。
“栗子?栗子不是受伤了吗?”琴酒不爱说话,为了气氛不冷掉,武居直次感觉自己付出了很多。
波本神色微妙,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对别人都那么自来熟么?”
武居直次摸不着头脑,“你说哪方面?”
波本提醒:“栗子。不应该是藤原小姐吗?”
“栗子,叫起来更顺口呗。”武居直次斜着眼看他,由衷地赞叹,“你真是一个爱计较小细节的人。”
“……”波本瞄了一眼琴酒,心说,你倒是不爱计较,身边有个修罗还如此放肆。
到了现场,大部分人在门口,见了他们来不知怎么的,竟然露出惊恐的表情。
小田切英助惊恐中带着愤怒,上前一步,指着他们,“是你们!是你们杀了洋美!”
“不,怎么看都跟我们没关系吧。”武居直次纳闷他怎么会得出这样的结论。
“怎么没有!刚才那个小胡子侦探说了,洋美是被刀砍伤的,这里只有你们有刀!”
“……”有刀还碍着你了?
琴酒冷笑,与武居直次拉开点距离,说:“有刀的是他,可不是我。”
武居直次嘴角抽了抽,无语看他,“我有没有杀人,难道你还不知道?”
“你的问题很奇怪。”
“我们同一个房间一起睡的,我有没有出过门,你会不清楚?”
“我睡死了,不知道。”
“……”卧槽,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琴酒!
武居直次一抬眼,发现大家都怀疑的看着他,那眼神仿佛已经认定了他就是凶手。
这简直是无妄之灾。
“你也认为是我?”他看波本。
波本严肃脸,“在没有证据之前,我不会轻易下结论,但是,目前你的嫌疑最大。”
他看闻讯走出来的毛利,“你也认为是我?”
毛利叉腰,“是啊!除了你,谁还能拿着刀,不惊动任何人的杀人!”
“我又不认识她,干嘛杀她啊。”
“谁知道,有些人天生杀虐重,杀人只为求一时痛快,我看你就是这种人。”
“……”你个小胡子,你是想被揍吧!
武居直次上前一步,站在门口往里面看了眼尸体,确实很惨,从脸上劈至腹部,一刀毙命。
情况不太对,按照柯南的定律,一般是毒死、勒死、气死,一刀砍死的,基本上是不好解决的。而且看那刀法,应当是一个对此道颇为精通的人,若是门外汉,必定做不到如此。但……
他转头看了看那几个路人脸,似乎谁也不具备这样的能力。
况且,作为凶器的刀,此时又在哪里呢?
“我是带了刀,可我也睡死了。”瞬息间,他决定多拉个人下水,“有可能是别人拿了我的刀。”
瞬间被众人行注目礼的琴酒:“……”
想不到,大家彼此彼此,都这么喜欢坑队友。
波本:不如一起抓了罢了。
“反正凶手肯定在你们两个人之中!”小田切英助道。
武居直次嘴角抽了抽,不想说话了,他把视线投向在人群中那个矮小的身影,有小哥哥在,他不怕被冤枉,真相只有一个,小哥哥一定可以查出来的。他偏头,用极小的声音,咬牙对琴酒道:“真是躺着也中枪,我本来以为咱们可以置身事外的,可竟然会被当成嫌疑人。”
“没有咱们,只有你。”
“哇——你不是吧!咱俩什么关系,我不好过,难道你就能好了。”
“什么关系?”
“兄弟情?”
“我没你这样的弟弟。”
“……”这句话真的相当耳熟了。
被怼得无力,武居直次摆手,示意休战,站到一旁,摆明了不管事。
波本挑眉,没想到他那么镇定,不由地问道:“不狡辩了?”
“真相只有一个。”武居直次正义脸,“有那么多侦探在场,我相信一定可以还我清白。”
波本无言以对,正义的他当然不会冤枉任何一个人,正想朝着尸体走去,忽然接受到琴酒的眼神。
那是已经有所怀疑的眼神。
他脚步微滞,但还是义无反顾地走上前,不过稍微改了下,问毛利,“毛利先生,你有什么看法?”
别忘了,他是兼职的侦探,毛利小五郎的大弟子,该问而不问反而更奇怪。这样在琴酒面前也有解释,就说他潜伏在毛利身边是有原因的,至于是什么,想必琴酒不会多管闲事。
琴酒确实不打算多问,除非哪一天波本分给他管,他才不要在没有命令的情况下,给别人管事呢。
他现在只要做一个安静的美男子就好了。
柯南双眉紧锁,这是他遇到的最麻烦的案子了,不仅仅是没有头绪,更是因为有琴酒在身后……
虽然侦探的职业操守让他能把十分之九的心神放在案件上,可还有十分之一啊,他可以装傻充愣,却没把握能在琴酒的眼皮子底下装傻充愣而不被发现,曾经的几次较量,已经足以令他了解这个男人的可怕之处,他怕表现得太明显,被这个男人抓到,然后这样那样死翘翘。
万一正用着变声器说案情,然后被琴酒抓出来……
画面太美,他不敢想。
但是,要他忍住不管案件,那又仿佛要了他的命一样!
如果只是他一个人的命还好说,还有小兰、毛利叔叔、园子、甚至阿笠博士、灰原……
到底动还是不动,这是个问题。
话说回来,到底凶手是怎么杀人的,他们几个人就住在隔壁的隔壁,居然一点声音都没听到?
平常也就算了,可今晚他根本没有睡着啊,没可能杀个人一点动静都没有吧?退一步来讲,他听不到就算了,毕竟是小孩子的身体,那波本怎么没听到?琴酒和武居直次又有没有听到?
世良回头想跟柯南交换下想法,结果发现这孩子一动不动,凝眉沉思,便默默地把话吞进了肚里。
这时,小兰和园子过来,说报警了,但是因为天气的原因,今天晚上可能过不来。
闻言,武居直次挪到窗边,看了看外面,狂风大作,简直不符合常理。
“窗外有什么吗?”看他一脸凝重,琴酒抽着烟,若无其事地问了一句。
“没什么——”武居直次表情不变,“只是,这里太危险了,我害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