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正好是青佛庙会的日子。
这一天杜府的氛围都有些死气沉沉,所有下人都小心翼翼的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自觉做事。
所有人都知道九年前相府夫人正是在这一天出事的,每一年的这几天相爷的心情都很不好。
杜云桑的心情也带着几分沉闷,她打算去青佛寺庙一趟。
巫离钥闹着要跟着去,但是杜云桑没答应。如果又发生什么事,她照顾不了他。
虽然有玄云在,但是如果遇见穷凶极恶之人,带上一个没有丝毫反抗之力的离钥,显然很不明智。
她一个人去方便的多。
她一个人骑了一匹快马,并没有花多少时间,才中午就已经到了山下。
以前的君悦客栈已经早就被修复了,不过杜云桑并不打算住进去。
而是将马交给人看着,她自己上山了。
今天的人并不是很多,她记得第一次和娘亲来的时候山上的人非常多。
只是发生了君悦客栈被洗劫的事情之后,人就突然少了。
事情发生的那几年更加是寥寥无几,如今相安无事,故而一些青佛寺的信徒就又重新上山了。
杜云桑袖子突然晃动起来,小黑在里面闹腾。
她将小黑掏出来,发现它似乎有些焦躁,在她手心坐立不安,不停的煽动翅膀。
摸了摸它的背,小黑才安静下来,不过依旧是一副没精神的样子,耷拉着小脑袋,趴在她手里。
杜云桑虽然疑惑,但是又想不通这是为什么。故而将它放在自己的袖子里,就继续赶路了。
“这位姑娘,请问你是去青佛寺庙的吗?”
杜云桑抬头,正好对上云衾一脸惊讶的脸,显然也是认出她来了。
她冲他微微一笑,“好巧!”
“啊——是——挺巧,姑娘也是来礼佛的?”云衾小心翼翼地问,不知为何,他对这位姑娘总是有一种奇怪的敬畏感。
杜云桑摇了摇头,说:
“不是,我是来见一秃驴的。”
云衾一头雾水,“驴?”寺庙里的驴???
杜云桑也不做解释,告诉她自己姓杜,云衾连忙告诉她自己的名字。
两人一边爬山一边聊天,在走上山顶时,两人已经互相有几分好感了。
云衾喘了喘气,用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他只是一个书生,体力有限。
反观杜云桑,脚下生风,一脸轻松,走的虎虎生威。云衾看她那副轻快的样子倒是自己有些不好意思了,他一个男人居然输给了一个小女子。
他也只能甘拜下风了,“杜姑娘,你走的可真快,好厉害。”
杜云桑见他喘息的厉害,笑着解释了一下,“我是练武之人,脚力自然非比寻常,云公子不必介怀。”
云衾这才哦的一声反应过来,刚才因为不熟所以虽然好奇却不敢多问,如今两人一路长谈,他发现这位姑娘虽然看法极端剑走偏锋,但是眼界和见识居然丝毫不逊于他。
两人相谈甚欢,云衾这才有些好奇地问道:
“不知杜姑娘你上山要见的驴是指?”
杜云桑颇为好笑地说,“是啊,一头又老又倔的驴,等会儿介绍给你认识。”
云衾依旧是一头雾水,不知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好不容易上了山。
只见寺庙的香火并不旺盛,庙前有一个小沙弥正在扫地。
他们两个走过去,那小师傅马上停下手里的活,双掌合拢说:
“阿弥陀佛,两位施主远道而来辛苦辛苦!”
杜云桑被他一脸正经的样子逗笑了,明明是个小沙弥,却是一副老生常谈的模样,着实有趣。
那小沙弥正是悟了,才不过十一岁的年纪,进青佛寺已经有六年之久。
虽然年纪小,但是他在青佛寺庙的辈分还真不低,主持看他孩子心性,心里有杂念,命他清扫寺庙门前的灰尘,以了尘念。
云衾向悟了一拜,“悟了小师傅,在下云衾,想拜见松寂大师。”
悟了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就委婉地拒绝道:“今日师叔不见客,云施主请回吧。”
杜云桑也没想到他要见的是松寂那个老和尚,她突然凑到悟了的跟前,摸了摸他的脑袋笑着说:
“小和尚,你几岁了,告诉姐姐,姐姐给你买糖吃。”
悟了表情有一丝愠怒,但还是把怒气压制下来,淡定淡定,师叔说了他不够冷静,还需要历练。
冷淡地说:“施主请自重。”
杜云桑见他脸色突然冷下来了,一本正经的说“施主请自重”,啊哈哈哈,太逗了。
她忍不住笑出来,“哈哈哈,我难道还会占你便宜不成,小屁孩一个。”
悟了:“……”
云衾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大胆,悟了师父虽然年纪小,但是辈分可不小,可不能得罪。故而连忙提醒她,“悟了是松寂大师师兄的徒弟,辈分与主持是同一阶。”
“哎——你是松青的徒弟,那个老头子居然收了个这么嫩的弟子,简直是老牛啃嫩草啊!”杜云桑指着悟了大笑。
悟了脸上冷漠的表情露出一丝裂缝,他好想动手教训眼前这个疯女人,居然敢直言喊他师父老头子。
云衾:“……”懵逼中,他是不是说错话了。
杜云桑笑够了这才进了寺庙,一边还说自己也是来找松寂大师的。
悟了依旧是一副死人脸说同样的话,“师叔今天——”
杜云桑抬手打断,一副不乐意的样子说:
“唉——可不是本姑娘要来见他的,是他想见本姑娘,我才抽了个空上山来,他要是不见那我就走了,以后也懒得来。”
悟了一愣,他打不准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不过如果是真的,那他误了师叔的事情岂不是更加罪过。
遂努力冷静地开口问:“不知这位施主是……”
“我姓杜”杜云桑毫不在意地扔下这句话,就在寺庙里闲逛起来。
“请施主稍后片刻,待贫僧去问一问松寂师叔。”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杜云桑反手拍了云衾的胸膛一下,信誓旦旦地说,“想见松寂老头,就跟着我。”
云衾一副想问又不知当不当问的模样,最后为了见到松寂大师还是忍住了没问,跟着杜云桑在庙里瞎逛。
杜云桑问他,“你想见松寂做什么?”
云衾虽然对于她对松寂大师的名号直言不讳有些不赞同,不过还是很识相的回答了,“我想拜大师为师。”
杜云桑惊讶地看着他,云衾知道她可能是误会了,连忙挥手解释说:
“我不是想出家,只是大师学识渊博,云衾倾慕已久,想要和大师探讨一番。”
“哦——是这样啊!”她明白的点点头,还真是个书呆子啊。
一柱香之后,悟了黑着脸来了,冲着杜云桑说,“是悟了冒犯杜施主了,施主请。”
杜云桑这回也没再打趣他,而是跟着他去了松寂的禅房。
在进门时,云衾被拦在门外,虽然不甘心但是也只能遵从。
杜云桑一个人进入,九年前见过的那个老头子和她面前的模样并没有什么区别,不过是脸上的皱纹加深了许多。
“别来无恙,松寂师父。”杜云桑率先开口道。
那老头缓缓睁开眼,拨开挡住自己视线的长白眉毛,看见杜云桑的模样时一愣,咋越长越丑了,小时候多粉嫩可爱,现在怎么如此清汤寡水,杜蔚怎么养女儿的。
看见他眼里明显失望的眼神,杜云桑好不容易正经一次的脸再也崩不住了,冲他就是一吼:
“臭秃驴,你那是什么眼神?本姑娘年轻貌美,年华如花,还没到让你这个一年到头都难见女人的和尚都嫌弃的地步!”
松寂轻咳一声,提醒她外面还有人在呢。
而此时门外两人。
悟了心里,忍住忍住,师叔都能忍下来,他也一定可以……
云衾心里,果然交情不一般……
松寂用内力将两人与外界隔开,这才幽幽地开口道:“杜丫头,你既然回了东启,是有什么目的吗?”
杜云桑一愣,她早就知道这老头喜欢装神弄鬼,也不打扰拆穿,看他怎么表演。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听不懂!”
松寂了然一笑,“小丫头,天命所至不可违,老衲虽然有幸能开天眼窥探一丝天机,却不能置身其中。这天眼不过是命运搁置在老衲身上,由老衲来当这个容器,直待命中有缘人来取走罢了,你认还是不认?”
这老头还真能说,不过他口中的天眼是什么东西?
她有些疑惑地问道:“天眼是什么东西?”
松寂:“上天给你的宝物,只不过——一旦你接受了天眼,以后这份天命就算是不能够卸下了,必须一路走到底。”
杜云桑沉默下来,她不知道这老头神乎奇玄说的是不是真的。
见她没有说话,他继续说,“你曾经堕落,曾经污秽,曾经绝望,在黑暗中挣扎,如今你已经涅槃重生,是凡人,是神,由你来选择。”
一个是普通的凡人,粗茶淡饭,悠然自得。一个是天命贵人,至高无上,尊贵无比。
杜云桑如被雷劈了一般愣在原地,重生,成人,成神?这老头——知道些什么?
她一脸警惕地看着松寂,不发一言,她不相信面前这个老头。
松寂不死心地问:“成人?成神?”
杜云桑蹙眉,扬声回答道:“既然是涅槃,涅槃之后又怎么会甘于成人,就算是万劫不复,我也要站在这个世界的顶端,俯视所有脚底下的人类!”
简直是口出狂言,大言不惭,若是一般人听见这话肯定会如此说道。
松寂大师大笑三声,“哈哈哈”
然后招手让她过去,他要天眼传给她。
杜云桑依言走过去,只见松寂将自己枯老的手放在她的眼睛上,没一会儿便放下了。
杜云桑:“我怎么什么感觉都没有???“
松寂表情微妙:“我还没给你呢,你当然没感觉。”
“那你刚才把手放在我眼睛上干什么?”她疑惑。
松寂颇不好意思地回答:“老衲这不是看你整张脸就眼睛最好看,所以摸一摸看看什么感觉!”
杜云桑怒吼:“臭老头,你找死吗?”
“小丫头,你的内力被人封印起来了,以后行事多加小心。至于天眼,纹络已经进入你的身体了,能不能掌控它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而此时的松寂像是放下重担一般,松了口气,却同时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下来。
杜云桑站在一旁吃惊地看着这一幕,“你——”
松寂有些吃力的摇了摇头,说:“天眼已经给你了,至于能用到什么地步,就要看你的了。”
说着就让她出去,唤了悟了和云衾进来。
杜云桑愣愣的走出禅房,她摸了摸自己的眼睛,什么感觉都没有,那个天眼到底要怎么用啊?等会儿他们出来她再问个清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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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云桑:天眼怎么用
松寂: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杜云桑:有什么用
松寂:你猜
杜云桑: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