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齐府整整呆了一夜,与他彻夜喝了好些酒。她有些不胜酒力了,现在正值天亮,她在大街上逛了逛,散了身上的酒性。
好在杜蔚也知道她如今有武功傍身,不会过于担心她。毕竟,从她回来到现在,他一直都没有问自己这六年来她去了哪里呢!
杜云桑回了杜府,正好碰见府里的下人都一脸正色,各司其职。
拉住一个小丫头问她,“府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那小丫头也算机灵,连忙回答,“大小姐,是三皇子来了,相爷正在大厅里接待他。”
杜云桑原本想着去找他老爹,既然三皇子来了,而她又不想淌这趟浑水,转个弯儿就回了她的琼苑。
“大小姐”香月,香雪两个丫头异口同声地冲她喊道。
杜云桑皱了皱眉,这两个丫头有些面熟,想来是原先府里的人,只是她不比从前,且不说她不习惯被人伺候,更何况她身上秘密这么多,身边的人委实信不过。
遂命令她们下去。
“这——是相爷吩咐奴婢伺候小姐的。”香月有些犹豫。
“不用了,我爹那儿我会自己解释,你们回原来的地方去吧!”杜云桑颇为冷淡地说。
两人面面相觑,有些犹豫却又不好不从,只好按杜云桑的吩咐退下去了。
她回来不过才一天,爹就派人来伺候了,她早就不是原来那个深居大院的大家闺秀了。
琼苑里只有她一个人,与六年前并无两样。这里原本是常景瑶打理的,平常也不许让其他的人进来。除了素芝姨,就只有木棉能随意出入了,如今她们都不在。
叹了口气,换了一身干净清爽呢衣服,起身往离钥的院子前去。南苏谕不在,她如何给离钥治病呢,还真是——糟糕呢!
“云桑”巫离钥看见她就给了她一个熊抱,抱着她不撒手,“云桑,你去哪儿,一上午都不见你。”
小黑跳上杜云桑的手臂,也跟着附和一声,“啾”
杜云桑揉了揉小黑的脑袋,仔细观察它的羽毛,似乎长了点毛了,以前稀稀拉拉的,现在整齐厚实多了,果然是最近吃的多么。
“夜九妖呢?”她随意一问,昨日见他似乎有些不对劲。
“不知道。”巫离钥摇了摇头,脑袋在她身上蹭蹭,他不喜欢云桑的注意力集中到别人身上,尤其是那个夜九妖,他很不喜欢。
杜云桑拉着他坐下,靠在他的肩膀上,初夏的太阳直射下来,打在身上很舒服。杜云桑忍不住昏昏欲睡起来,就这巫离钥的肩膀就打起了瞌睡。
巫离钥轻柔地抱着她,看着云桑安静的躺在自己怀里,睫毛长长的翘起来。毫不知情自己的眼神有多温柔,很享受这个时候两人在一起的感受。
玄云站在远处看着也觉得颇为温馨,真是有爱啊啊啊,还能看见少主这么温柔的一面。
只不过这温柔不过是短暂的假象罢了。
不过才一息的时间,巫离钥重新睁开眼睛,眼里已经没有朦胧之色了。动手点了杜云桑的穴位,冷冷地看着玄云的位置。
玄云:“……”果然,还是变傻的少主更加可爱呢……
“少主,你醒了。”他腆着脸凑上去。
“嗯”冷漠地应了一声,又看了看怀里睡得正熟的女人,向玄云吩咐道,“天枢有没有消息?”
“还没,这才没几天呢。”玄云唯诺着解释,唯恐少主生气。
巫离钥没说话,是么,最近他似乎清醒的时间变短了呢,是因为这个人么?
他看了看怀里不知所以的人,他的药除了这人的血,还需要几味珍贵的药材,凭借无妄城的势力,只有皇宫里的药材是最难搞到的,他还差了一味九叶莲枝,恰好这株药材就被珍藏在东启的皇宫里。
这也是他一直跟着杜云桑的一个重要原因,毕竟最后两个药材,都系在一个人身上呢!
等他拿到九叶莲枝,就差不多该取了杜云桑的血,困扰了他近二十年的毒终于可以解了,那个白痴人格终于可以消失了!
巫离钥闭了闭眼,才清醒片刻就有些疲倦了,另一个人格似乎就在挣扎着要出来,还真是迫不及待啊。勉强支撑着自己吩咐玄云:“时刻注意九叶莲枝的动静。”就陷了下去,另一个出来了。
“是。”玄云一脸正色,等待下面的吩咐。
巫离钥睁开眼睛,一脸不满地推开玄云,抱怨着:“走开,走开,都挡了云桑的太阳了。”
玄云抽了抽嘴,还真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啊!
而此时的两人,都没有发现小黑趴在杜云桑的袖子里,睁着眼听完了他们主仆二人的所有对话。黑豆一般的眼中射出警惕的光芒,丝毫不像一只鸟,反而像是一个人。
谁会在乎一只鸟呢?巫离钥每次和玄云对话,都忽视了小黑的存在,故而他更加不会想到,正是这只鸟让杜云桑知道了所有的一切。
杜云桑迷迷糊糊醒过来时,她已经睡了好一会了。
“云桑,你醒了,还没到中午么,你再睡一会儿。”巫离钥很满意就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相处,至于玄云早就被他忽视了……
杜云桑稍稍清醒了些,真是的,她怎么会在离钥怀里就这样睡着了呢,而且头一次睡得这么沉。
“我没事”她坐起身,吃了点桌子上的茶点。
巫离钥看着自己空空的怀里,有些失望。
“大小姐,相爷让你去大厅。”红杏进来说。
红杏是府里的大丫头,在杜府呆了也近五年,是在杜云桑走了之后才进杜府的。不过为人稳重能干,所以在杜府的下人当中颇有几分地位。
杜云桑头也没抬地问:
“那什么皇子走了没有?”
红杏恭敬地回答:“回大小姐话,三皇子还没走,是三皇子主动提出要见大小姐。”
杜云桑沉吟,杜蔚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主动让她与皇宫扯上关系的,所以说是那个三皇子想要见她了。
既然如此,她是不是该拒绝呢,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去见他,让她爹应付吧!
“你去告诉我爹,就说我还没醒。”
“是,大小姐”红杏有些惊讶,这大小姐还真是非同一般,欺骗皇室,还真是胆大妄为呢!不过她还是依言去做了,她只是一个下人罢了。
“三皇子突然来拜访寒舍,让老夫受宠若惊啊!”杜蔚一脸正色。
“本殿下路过杜府,所以顺路进来看看。”祁思宁一脸波澜不惊,应付自如。
“对对”陆少廷和赵文晨在一边应喝,有三皇子在,他们两个不过去陪衬而已,哪能有他们两个说话的份儿。
杜蔚撇了眼他们送来的礼物,堆的跟小山似的。这也叫顺路,当他眼瞎啊。
有些冷淡地说:“三皇子带着这么多东西顺路进来拜访老夫还真是有心,这心意老夫收下了。”
祁思宁一喜,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杜蔚悠悠地说,“不过这些东西还是带回去吧,不然明日朝中老夫有人污蔑老夫收贿赂那可就不好了。”
“那怎么可能呢,杜相清廉是东启百姓众所周知的事情,谁会如此不明是非——”祁思宁笑着说,在这一点上,他也不得不骂杜蔚这个老狐狸,简直是油盐不进。
杜蔚呵呵一笑,手抚摸自己的胡子,非常淡定地回答:“殷又。”
祁思宁脸上有些挂不住面子,应不是不应也不是,进退两难。心里不禁暗骂,这狡猾的老狐狸,还真是让人恨的咬牙切齿。
赵文晨见气氛有些凝固,连忙出来缓和气氛,“杜伯伯,我听说杜妹妹回来了。”
杜蔚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赵家出了这个儿子,恐怕是难过了!
赵家原本是中立派,结果因为这个儿子的原因,硬生生被所有人认为是三皇子党,如今无可奈何也只能依靠三皇子了。
他叹了口气,赵老爷子一世英名恐怕是保不住了,将来会是谁上位,还不一定呢!
他语气有些冷漠地说,“小女确实回京了,怎么贤侄想见一见。”
赵文晨被他言语中的冷漠吓了一跳,背后凉嗖嗖的,这老头子还真是护短。
祁思宁脸色顿时不好看,赵文晨家好歹也是几代朝臣,这种态度岂不是在打他的脸,遂而语气不佳地说,“素闻杜大小姐贤良淑德,十岁去寺庙为母守孝,本皇子想一睹芳容,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杜相不会拒绝吧?”
杜蔚放下手里的茶杯,还真是缠人,皇上还未仙去,就迫不及待向杜府伸手,如此浮躁如何能担当起帝王之位。
又想起五皇子,为人和善,学识渊博,比其余几个强了不知多少倍,可惜这样的人才却对皇位不屑一顾。太子虽然也不错,只是身体羸弱,难以担当大任。
深深叹了口气,吩咐下人,“把大小姐请来。”
祁思宁这才舒服了些,皇家的尊严是不容许任何人侵犯的。即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相爷,对他不还是得乖乖行礼,呵,所以说,权势啊——真是一个让人又恨又爱的东西……
过了一会儿,红杏才上前来把杜云桑交代的话说了,“小姐还在休息,实在见不了客。”
祁思宁内心翻了个白眼,杜府的人说谎都不带打草稿的么,“是吗,现在已经是中午了,杜大千金居然还没起床?”
杜蔚一脸不以为然,淡淡地解释说,“哦——昨夜小女与老夫对弈一宿,相比是累着了。”
“如果是这样,刚才怎么不早说?”祁思宁青筋暴露。
“哦——这么个小小的要求老夫若是拒绝的话,实在是有辱皇家尊严,罪该万死。”杜蔚耸耸肩,一脸淡然,“不过小女实在不便见客,所以三皇子还是回去吧,管家送客。”
老管家连忙摆出送客的手势:“三皇子请。”
一点面子也没留,直接被“请”出去了!
祁思宁:“……”他若是再留下岂不是自取其辱,愤愤然挥袖离去,该死的杜蔚,你给本殿下等着。
陆少廷和赵文晨也灰溜溜地跟着走了。
杜蔚一改刚才的正经,转头问红杏,“大小姐什么时候回来的?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一口气问了三个问题。
“大小姐是早上回来的,回来呆在巫公子那里已经有好一会儿了,在院子里晒太阳。”红杏有条不紊地回答,传闻相爷恋女,果真不假啊……
杜蔚松了口气,吩咐她,“最近你跟着大小姐,桑儿对京城的现状不太了解,有你跟着我也放心些。叮嘱她少出门,免得惹上麻烦,还有……”
红杏足足听了半个小时,才如有大赦般离开了大厅,相爷好恐怖——
话说杜云桑正惬意地享受着初夏的阳光浴,巫离钥粘再她身上,两人就这样安静地坐着,谁也不说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