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一大早,官道便被清开。
皇帝指派骁骑营都统率精锐兵卒,护送舒贵妃仪仗前往圆明园夏宫,左右布防,乃令行人民众不得靠近寸步,前后拱卫,以防冲撞。
被拱卫在中间的才是贵妃仪仗,内廷侍卫充作仪卫,先前引路吾仗二,立瓜二,卧瓜二,而后是凤旗凤伞素伞瑞草伞,俱成双成对,随后是持拂太监二捧金香炉香盒盥盘盂者各一,金瓶二,金椅一,金方几一。最耀眼的,则是七凤金黄曲柄华盖,只有内廷高位嫔妃方可享用。
华盖之后就是一顶金顶的仪车,通高九尺,穹盖上圆下方,冠银圆顶涂金,金黄缎垂幨,内中嵌玉镶金,异常华美,至坐榻一具,三尺有余,倒是勉强可以侧身躺下。
官道之上,甚是平坦,鞍马碌碌,亦是平稳徐徐。
嘤鸣侧躺在车中,半眯着眼睛,全然是一副慵懒姿态。心想着,已经叫火团见机行事了,别看它不大点,论法力倒是与她如今不相上下,这点小事想必还是能办好的。
贵妃的仪仗徐徐驶出巍峨皇城,正朝着西郊而去。
其实紫禁城距离圆明园不远,若是策马扬鞭,一个时辰都是绰绰有余,可若是这般浩大的仪仗,便要走上半日路程。
圆明园也隶属京畿地界,是京城的附廓之县,毗邻昌平。
嘤鸣在仪车内小眯了一觉,醒来瞅了一眼车内的自鸣钟。暗自估摸着离圆明园不远了,怎么火团这小东西还不动手
正嘀咕着,只听得嗖的一声。一支精铁打造的羽箭已经射穿了仪车步步锦窗,深深丁入了内壁坚硬的酸枝木中还嗡嗡作响
嘤鸣瞪圆了眼睛,那羽箭就钉在她脑袋顶上一寸位置
旋即又听得哆哆二声,想来是箭矢设在仪车上的声音,不过这两下没有射中窗户,而酸枝木打造的仪车,十分坚硬。所以未曾射透
这下子,外头的仪卫炸了锅,大叫着抓刺客
有的高喊:保护贵妃娘娘
同时。徐晋禄又惊又急,在外头扯着嗓子问:娘娘可还安好
嘤鸣悠悠然道:本宫安好,未曾受伤。
徐晋禄听了,不由阿弥陀佛。大有劫后余生之感。
骁骑营兵马已经团团将仪车里外三层围住。莫说是暗箭,就算是一只苍蝇也非不进来了
徐晋禄又在车外请示道:娘娘,骁骑营戴佳都统前来请示,是折返回宫呢,还是
嘤鸣问道:快到圆明园了吧
是徐晋禄赶忙应道。
那就就近去吧嘤鸣淡淡道,她会闲得蛋疼回宫哼
嗻
紫禁城,慈宁宫。
太后眯在榻上,已经昏昏欲睡。左右宫女太监俱是屏息凝神,谁都不敢叨扰太后安歇。
然而。老太监常保却如热锅蚂蚁似的闯了进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太后娘娘,舒贵妃在去圆明园的路上遇刺了
太后骤然惊醒,什么纳兰氏遇刺
常保连忙点头,这会子皇上已经轻车简从出宫去了
娴妃听了,心急地连连跺脚,才刚出了刺客,皇上怎的如此不顾安危如此说着,娴妃心下酸涩难掩。
太后纵横的眉头更深了几许,纳兰氏如何了
听说只是放了几支冷箭,舒贵妃有惊无险。常保忙回话。
娴妃听了这话,微微有些失望,暗自嘀咕道:到底是谁要刺杀纳兰氏
太后抬眼瞅了一眼娴妃,俪兰,你跟哀家说实话,这事儿是不是你做的
娴妃神情一震,满腹冤屈,鼻子都有些歪了,姑母纳兰氏是皇上心头所好,她又几个单子敢做这种事情
太后舒了一口气,道:不是你就好。太后点了点头,同时心中也泛起了跟娴妃一样的疑惑,到底是谁要刺杀纳兰氏富察家的人他们现在吓得如惊弓之鸟,哪里有这般胆子可除了纳兰家,还有谁恨纳兰氏欲死
等等
太后浑浊的老眼突然一亮,常保,你方才说舒贵妃没受伤
常保忙点头道:听说毫发无伤。遇刺之后,直接就赶去圆明园了。
太后脸色冷了下来,毫发无伤她就当真福气这般大,回回都能遇难成祥哀家倒是不信了
姑母,您这是什么意思啊娴妃有些惶惑,但又仿佛揣度到了一点点尾巴。
太后看着娴妃,讥笑着道:别看她年纪轻轻的,论心狠手辣,远在你之上
圆明园,长春仙馆。
这里已经早早烧上了地龙,焚上了红箩炭,故而景明殿中暖气热烘烘扑面,端的是暖和。其实只要烧上的足足的炭火,圆明园中也暖和得紧。
脱下御寒的紫貂斗篷,又喝了一碗热腾腾的甜酪压惊,嘤鸣的脸色这才好了些。
其实也不怪火团,是她提前说过,她一路上都会躺在车里,让它尽管放箭来,当时虽然险了些,但同样也更逼真了。
至于那些去抓刺客的人马,注定是要无功而返的。
他们永远也不会想到,放出暗箭的,只是一只小小的毛茸茸的松鼠。甚至那羽箭,都不是用弓射出的,而是直接用法力操控,所以根本半点痕迹也查不出来所以这一场刺杀,注定成为无头悬案。
如此想着,火团也会来了,它跳窜到嘤鸣的腿上,摇晃着毛茸茸的大尾巴,邀功请赏。
嘤鸣信手一捻,从药园世界中捻出两枚参华丹,一股脑塞火团嘴巴里。
嘤鸣笑着问:怎么等到快到圆明园了,才动手
火团呲牙咧嘴笑了笑,主人,我可是特意选了那个地方
哦嘤鸣不禁疑惑了,有什么特别的吗
火团咕啾叫了一声,得意得手舞足蹈,我也是偶然发现的,路边的酒楼,正好是乌拉那拉家的产业,而且楼上雅间里,还有好几个乌拉那拉氏的子弟在纵酒狂欢呢这会子,骁骑营兵马已经把那个酒楼围困了
嘤鸣一呆,她原本就是要引皇帝去怀疑太后,如今暗箭射来的方向,就是乌拉那拉家的产业,里头还有几个乌拉那拉家的子弟这下子,乌拉那拉家想不惹皇帝怀疑都难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