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扇门,叫它地狱之门,丝毫不错,因为,它是直通地狱的。
但是,要开启它,必须使用钥匙。钥匙是藏在这小屋之内的,由一个小猴子看守。平常,它就只在小屋之内;若是离开小屋,便把钥匙带在身上。
所吃之物,是由地狱定期提供。
然而,喝水却得自己解决了。那次,这小猴子跑下小屋,去喝水。因为想喝干净些的,下水深了些,不料,却被那头怪兽一口吞下肚去。
怪兽是水中之物,深识水性,惯于潜水、埋伏,悄无声息。
可怜的小猴子就这样,为了一口水,丢了性命!
当然是不值得,但是,就算不值得,也无可奈何了!
钥匙一并被吞下去,幸亏柳思健和绿衣斩杀了怪兽,而尤为值得庆幸的是,柳思健在发现钥匙之后,把它带在了身上。
不然,到了这一刻,即便已经战胜了种种艰难困苦,要想进入地狱,还是不可能的事情!
如此说,丝毫也不夸张,因为小猴子命丧怪兽之口了,二人不可能再从它的身上得到钥匙!
但是,他和她却还不知道这是在向地狱坠落。
坠落是知道的,以二人如今的修为来说,就算不用耳目,单凭感觉,也能把周围的一切探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只是,坠落到哪里去呢?不知道,而正是这不知道,让二人开始心生恐惧。
坠落的速度非常之快,风在耳边呼啸,灌入耳内,耳朵轰鸣,隐隐生疼;从脸上刮过,皮肤就像刀割,非常难受。
事实上,不只是脸,全身都感觉很难受。但这是正常的,因为,如果是一般修炼者,此时,已经是昏迷过去了。
也就是说,当他再度醒来之时,只会发现,在不知不觉之间,便已来到了地狱,至于是如何来到的,则不得而知了。
然而,柳思健和绿衣却跨越了一般修炼者的境界,二人更上了一层楼。然而,在此时此刻而言,这却不是好事了,因为他和她,必须承受坠入地狱的这份痛苦!
不过,这倒也并非全是坏事,还可以说是好事。什么好事?当然是明白了坠入地狱,是个什么情况、什么感受呀!
是的,现在二人还不知道这一点,不过,肯定会知道的,而且,时间不会太久。
坠落,疾速的坠落!
难受、痛苦,各种各样的难受、痛苦!
柳思健和绿衣不想再忍了,二人开始反抗。睁开光眼,看向周围。发现虽然到处都是黑不溜秋的一片,但是,在三四米之外,好像是墙壁。
基于此,他和她就想: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跳跃过去,以兵器插入墙壁,手扳住兵器的柄,固定在那里,而后,相互辅助,交替上爬,不就可以爬出去了?
然而,设想尽管美好,却并不符合事实。因为他和她根本就跳不起来,法力、神通,完全失灵了似的。
二人绝望了,只得那么坐着,任凭自己疾速下坠。不坐着,躺着、站着,都是可以的,但是,又有什么区别呢?身下并无一物,只有寒冷的风,在肆意而强劲地吹!
恐惧袭上心头,以如此速度坠落,不被摔死才怪!
本来是要救亲人们的,没想到亲人们没救成,连面都还没见,自己倒先没命了!
在这生死存亡的紧要时刻,柳思健和绿衣反倒看开了。心中有太多不甘,不假,可是也顾不得了。他和她搂抱在了一起,紧紧的。
绿衣问道:“柳兄弟,要是没有冯玲儿,你会喜欢我、爱上我吗?”
若在平常,柳思健会多心,会认为她又可能去伤害她的亲妹妹。但是,在这一刻,他不会再如此认为了,因为他和她说不定马上就会摔在地上,当场横死。
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沉默了,没有作答。
他不是心狠、不是冷血、也不是不喜欢绿衣。
相反,他是喜欢她的,如果他最先认识的不是冯玲儿,而是她,那么,可以百分之百地肯定,她和冯玲儿在他心里的位置和重量,将会是完全翻转过来的!
他的心里会只有一个绿衣,就像如今只有一个冯玲儿!
可是,事实不容假设,事实不是如此,而恰恰正于此相反。
他不回答,是因为一旦回答了,他就对不起他心爱的玲儿姑娘了。而另一方面,还会害了绿衣,因为只要他回答了,绿衣就会对他升起希望。
可是,绿衣很不满,而且很伤心,于是叫道:“柳兄弟,你我都到这会儿了,难道你就连一个答案都不肯给我?”
她哭了,抽泣着,泪水浸湿了他的胸膛,热热的,而就在一瞬间之后,它又冷了,冷得像冰!
“大姐,为了我们三人都好,我只有什么都不说,对不起,原谅兄弟我吧!”柳思健说道,语调沉重,伤心、痛苦之极。
他不能对她有任何承诺,甚至不能让她对自己产生任何希望,但是,他把她抱得更紧了,紧得她都喘不过气,快要窒息了!
可是,她喜欢他这样,她甚至恨不得就跟他这样死去!
因为她从他的这一举动中,终于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他是喜欢她、爱她的!
只是因为有冯玲儿在,有他对冯玲儿的誓言在,他才不得不拒绝她的。
她知足了,真的知足了,她的要求其实非常简单,他只要让她知道他心里有她、他对她有情、有爱,她便再无所求了!
然而,就在此时,黑暗中,发出了“嘭”的一声沉闷的响声,如同装满重物的麻袋,从很高很高的地方摔在地上。
但是,摔在地上的不是麻袋,而是柳思健和绿衣。
柳思健在下,绿衣在上,就那么直梗梗横着,撞击在大地之上。
二人当即就昏死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绿衣先醒过来,她慢慢恢复了知觉。她看到周围贴着地面处,是一层光明。
她由此感觉到自己像是被扣在一口大缸之下,而缸最下端的边角,是参差不齐的,而那一层光明,便是从那里投射进来。
借助于那一层光明,她看到了柳思健,而她,就趴在他的身上,头脸枕着他宽厚的胸膛。
“怎么会这样呀!”这是从她心里蹦出来的第一个反应,而随着这个反应的发出,她的白嫩的小脸儿,更是唰一下子红了个透。
可是,她的柳兄弟怎么了?怎么躺着一动不动!
她开始推他、摇他,一边急切地叫道:“柳兄弟,你醒醒,醒醒,不要……不要吓我啊……”泪水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哗哗滚个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