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里个当,当里个当,飞檐走壁能飞多高,天下第二也挺好……”秦浮一边哼着她永远不在调上的歌,一边打包行李。九州阁哎,修武的圣地哎,说不定人家见她有慧根天赋过人破例收为关门弟子啥的……简直不要太美啊!等她出师了,操着一把剑,长衫一撩,坏人别走!本小爷送你上西天!秦浮越想越兴奋,手上的动作都不由得加快了许多,那包袱,很快撑不下了。
万俟流铭负着手走进来,查看他的贴身小厮久久不出来的原因。看到那数量可观的……册子们,万俟流铭皱皱眉。
“你这是,想把本王的书房都搬走吗?再说马车也装不下。”
“啊哈哈,王爷早啊!我这不是怕到那儿以后无聊得紧吗?还有这也不……多……呃。”秦浮回头一看,原来半个书房的藏书都空了。她只得尴尬地笑笑。
万俟流铭摆摆手,“九州阁藏书之丰,为世间仅有,以我的权力,你想看多少,就有多少,不要耽搁时间了,快走。”说罢转身。
“嘎?”秦浮还有些发愣,王爷今天貌似话有点多哎……不会出啥事儿了吧?秦浮甩甩头,天大的事情也跟她没关系,她随便地捡了一本野史,三步并做两步地飞奔出去。常青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见秦浮前来,对她点头示意。秦浮开心地笑了笑,正要跨上马车,常青却伸手一拦。
“秦姑娘,你坐后面那辆马车。”
秦浮愕然,但见常青面色如常,而万俟流铭的马车内毫无动静,她也不敢多说话,缩缩头,乖乖地去了后面的马车。
“出发!”两辆马车,十个随从,再简陋不过的队伍。
秦浮打量了一下四周,简单的天蓝色,无摆设无香薰,刚好符合她的口味。那啥,这马车不会是变态王爷给她专门弄的吧……切,才不会,她一个欠债的小厮,王爷还没有那个心思来管。
秦小厮又忘了,从遇见那天起,万俟流铭就一直都管着她……
不用理会万俟流铭那张臭脸也挺好,秦浮撇撇嘴,兴致勃勃地翻起手里那本野史。
“王爷。”马车内,常青对万俟流铭俯俯身,递上一叠纸,“这是属下遣人日夜跟踪太子得到的全部资料。”
“嗯,”万俟流铭随意地翻看着,眼底寒光泠泠,“*最近可老实?”
“回王爷,大约因着您殿上的那番话,这些人生了惧意,半月以来风平浪静。”常青恭敬答道。
“呵,”万俟流铭冷笑,“欺软怕硬,南楚有这些佞臣当道,却依然能撑到今日,也真是个奇迹。”
常青抬头看看自家王爷,“奇迹”这个词又是从秦姑娘那里听来的吧,常青思绪几迁,牙一横,“王爷,那日您殿上说的那些,可是真的?您当真……”
万俟流铭愣了愣,那日实是逼迫所致,不过如今想来,如果将来真是那样,好像,也不错……就怕,有些人,不乐意啊……万俟流铭无奈地揉揉额头,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摊上这么一个活宝。
“王爷?”常青见万俟流铭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担心地叫道。
“……最近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一时乏了。”万俟流铭撑着额头。
“王爷可得保重身体。”常青拉过一侧的薄毯,细细地给万俟流铭盖上。
“要是真的多好……”万俟流铭呢喃一句,常青猛然抬头,却见万俟流铭已闭上了眼睛。常青僵住了,他刚才,一定是听错了,听错了……吧……
九州阁地处极偏,从南楚出发到九州阁,正常须得走上五天,即便是万俟流铭专用的千里马,也得行上两天一夜。如今已过一天一夜,一行人正停在一个水塘边休息补给。万俟流铭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假寐,常青在分派任务,秦浮……秦浮在吃草。秦浮嘴里嚼着草根,榨着那草根中类似于前世糖果之类的味道的汁水,奇怪的眼神飘啊飘,总在万俟王爷的身上停滞。
不对劲,很不对劲,变态王爷很不对劲。这路上的一天一夜,他一句话都没有跟她说,也所有的事情都是常青在做,俨然忘记了她这个“贴身小厮”的存在,要不是常青每餐都记得给她分配食物,她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变成透明人了。
“难道是……失恋了?”秦浮拿起一块石头扔进水塘,推测着种种可能。全然每注意到不远处的万俟王爷嘴角一抽。
“不对不对,他不甩别人就算好的了,谁敢甩他?”秦浮摇摇头,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
“难道,是那方面的问题?”秦浮前世积累下来的腐女魂突然被引出了一丝丝,眼神不怀好意地在万俟流铭和常青两个之间打转,笑得一脸暧昧。
万俟流铭斜着眼看她,见她笑得一脸陶醉,很是疑惑,直觉告诉他这丫头一定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当即眼神如刀子一样扫过去,秦浮立马露了怯,讪讪地调过头。
“王爷,前方就到一线天了。”常青道。
“嗯,”万俟流铭点头,淡淡道:“让大家机灵一些。”
“是。”
一线天,去九州阁的必经之路,从来易守难攻。一线天位于两个山壁之间,一条仅一人宽的小道,下面是波涛滚滚的江水。若有心人在此设伏,一般人便是九死一生。当然,也只是对一般人而已。
众人弃了马车,徒步前行。秦浮在队伍的最后面,边走边打量周围,感叹着自然的神奇,完全没注意到其他人的紧张。万俟流铭握着扇子,一副悠然样子,常青紧紧地跟在他右后方。
行到一半,异变突起!随着箭矢破空之声响起,漫天的箭雨倾泻而下,正对着万俟流铭一行。秦浮惊呼一声便被最近的一个黑衣小哥一把扯过,飞速地把一个带帽的披风套在她身上,其他人也穿上了同样的披风,然后那带着寒光的箭矢就与披风擦着下落到地上,失去了效果。秦浮害怕之余,也惊叹这披风的神奇。不久,箭雨停止,大约是箭已用尽。
秦浮正要松一口气,却见两侧山壁突然多了很多小黑点,且正一个个迅速下滑。秦浮揉了揉眼睛,再仔细地看了一下,那哪是什么小黑点啊,分明是一大波带着刀子的杀手啊!秦浮欲哭无泪,万俟流铭啊万俟流铭,从我遇到你那天开始,真是倒霉事儿不断,你说你好好的招惹那么多仇家干嘛呀?被追杀很好玩吗?
可惜万俟流铭听不到她内心的抱怨,不然还得跟她好好地理论一番。杀手们已经平稳地落了地,操起白刃就杀过来,迎上万俟流铭的护卫们,万俟流铭把披风一扔,拿出腰间的软剑加入战局,秦浮连忙找了一块相对隐蔽的石头后躲了起来。万俟流铭手间剑光闪动,眼神却时不时地看向这边,注意着秦浮的一举一动。人多力量大这个说法从来不适合万俟流铭,很快,黑衣杀手们便落了下风。万俟流铭眸中冷光更甚,一道又一道剑光飞出,直指对方命门。万俟流铭打着打着,有些疑惑,这些人的实力,与他所料的有些出入。到底哪里不对?
最后一个人被解决之后,众人都松了口气,万俟流铭的眉头却依旧皱起。秦浮从石头后探出脑袋,见隐患解除后就要兴奋地跑过去,万俟流铭伸手一挡,“站住!别过来!”
秦浮惊讶地张大嘴,万俟流铭这句话就宛如信号,两边的山壁再次颤动,十多个黑衣人以更甚之前的速度俯冲下来,其中八个直指万俟流铭,其余四个直直朝秦浮而去。万俟流铭挥动软剑御敌,怒吼,“护她!”护卫们略一犹豫,分出八个人便向着秦浮冲过去。那些黑衣人听到这句话,眼中泛起得意的光芒,看来情报没有错!万俟流铭的软肋,就是,她。
秦浮一脸懵逼地看着那些杀手们朝她而来,个个面目狰狞,她腿一软,居然跑都跑不动了。还好护卫们及时赶到,牵制住了黑衣人。秦浮急速地喘着气,这些人,为什么要杀她?她只是王府的一个普通小厮啊……
王府护卫固然强悍,却渐渐不敌,秦浮见状,强撑着站起来就开始跑,为首的黑衣人对左右递一个眼色,那三人更加紧密地包围住那八个护卫,让他脱出战局,单手成爪便向着秦浮抓去。秦浮跑啊跑,跑得气喘吁吁,十分后悔前世没有好好锻炼身体,抽空回头一看,妈呀,要被抓到了!
“秦浮!”
万俟流铭大叫一声,心里一急,单手结印放出一道白光之后便急速掠过来。而那与他对峙的八人,已尽数化为灰烬……
这时阻止已来不及,万俟流铭干脆放弃攻击,抱住秦浮,那人的手便抓在了他背上,万俟流铭哼都不哼一声,护住秦浮就打算逃开,眼前却一花,再也支撑不住,两人顺着山崖而下,落入河中不见踪影。
“王爷!”常青扑过来,剑朝着黑衣人挥过去,黑衣人捏住剑尖,不屑地看着常青,此等蝼蚁,还不值得他动手。黑衣人一下子闪到那被万俟流铭杀死的八人所处的地方,看着地上的灰烬,若有所思,片刻后,四人一起消失不见。
“王爷!王爷!”
九州阁是大陆上最大的修武门派,但凡有点名气的大门派,其扎根地须得异于凡界。九州阁更是别出心裁,将其建在千仞悬崖之上,凡人仰望之而不可及。除了门中弟子,无人知道上山的通道,弟子们从进入九州阁之日起,也立下重誓,不得把九州阁之事泄露半分,违者,轻则废去武功,逐出山门,重则,投下千丈悬崖,尸骨无存。
此刻,千丈悬崖之上,九州阁内。
“这么说,他二人同时落入河中?”竹帘之后传来的声音不疾不徐。
“是,属下亲眼所见。”有人恭敬答道。
竹帘后一时没有声音。
不久,忽有茶杯碰撞声响起,“罢,你且先回去。若有需要,我会让人通知于你。”
“那少主……”来人有些犹豫。
“放心,他一定会回来的。”
“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