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
墨如轩所在的石洞内攸地滴起了断断续续的水滴,然而阴阳两极骤然一变。
一帘水幕拉开…
准确的说是绘制了无数幻灯片般的画面的水幕,在墨如轩的眼前拉开了。一幅幅从未有过的画面直接贯入他的脑海,无论是熟悉的还是陌生的,所有画面构成的一连串故事如我们儿时在书的页脚绘制的图案,在快速翻开一页页时会做出连贯的动作。
那漫天的阴阳两极转瞬不见,冥冥之中的某种力量将他拉进了这些神秘的世界内。四周的石洞都化成了一幕幕水帘,其上的画面飞速的在他眼前掠过。这样的情景,墨如轩自然不会陌生。当初在镇南山地底还是山阴城时,都遇到过同类的事情。然而让墨如轩不解的,却是这些事件仿佛都是冥冥之中注定的。而他则就是命运中的玩偶,按着人为选好的路走下去…
莫名的怒火在他的心底窜起,这种命运被人窥视被人摆弄的感觉,任是谁也无法忍受的!
然而,那一幕幕水帘构成的画面,却是刹那将他的心神俱都吸引了进去。
画面之中的场景,赫然是他所熟悉的哒茄古地仙人峰,然而画面的中心却是集中在一个男子的身上。这男子脸部棱角分明,下颚一寸的脖颈上有一道深长的刀疤,健壮的身体如同虎狮出山,一擒一动间都是赫赫生风。除他之外,身侧还有一名年纪稍小的男孩,男孩的稚气未脱,蹦跳间一脸崇拜的望着那武练中的刀疤男子。
日上穹顶,男子兢兢业业的操练着筋骨,间中从未歇息。那男孩眼中的崇敬更是更上一层楼。
画面不断变换,然而画面的中心人物始终是那个刀疤男子,未曾有多大改变。而身边的那男孩却是不断的成长起来,转眼间也是出落清秀的青年,只不过未变的,是那青年望向刀疤男子的崇敬。
日夜操练,吸纳天地灵力。刀疤男子的名声渐而响彻整个剑气宗,年纪未到三十五已是即将步入返虚期的天才。这在剑气宗有史以来,是首次出现这样的惊才艳绝之辈。
然而正是这样的天才,接下来的一幕风格骤变的画面中。在一间被鲜血溅满的密室内,刀疤男子狞笑着将一把被绷带缠绕的大剑从一具死透的尸体上拔出。
这具尸体的衣物,赫然是剑气宗掌门的标志!
室内还有其他的尸体,都是残忍被分尸。刀疤男子未做停顿,当即将掌门手中紧握的一间灯状法宝取走,身影一顿,即刻消失在了密室内。而就在男子走后的片刻,从密室的阴暗角落里颤颤巍巍的走出一名青年,这青年正是过去画面里的小男孩。此刻他的眼中,望向那刀疤男子消失的地方,不再是一脸崇敬,而是无穷的惊恐和深深的仇恨等复杂的神色。
充满血水的密室内,前一任剑气宗掌门辞世。继任下一任掌门的正是那位青年。
现任掌门岳崇风!
“原来,他就是现在的剑气宗掌门…”
墨如轩接下来默然不语
,这些画面内似乎记载了一件不外传的秘闻,只不过不知为何这些秘闻会出现在这石洞内。
画面并未停息,而是继续飞掠而过。那名失踪的刀疤男子再度出现在了画面里,然而让看的出神的墨如轩震惊的是,刀疤男子出现的地方,竟然是铁掌门!而打坐中的刀疤男子身前,那满脸白须的老者赫然穿着跟杀绝门主一样的龙虎掌门服饰!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他会出现在…”墨如轩脑中当即闪过一丝电芒,眼珠子迸然瞪大道:“难道这刀疤男子,就是凤雏堂主说的那位从剑气宗隐藏身份而来的师祖!”
一定是那位师祖!因为接下来的画面,墨如轩赫然看到了围绕刀疤男子身侧的一众孩童,其中就有一个极其像杀绝门主!不仅是他,就连凤雏堂主、玄岩堂主等都赫然在列!
墨如轩震惊无比:“难道这石洞内,藏得是两百年前的那件秘闻么?那么,岂不是说月寒真的在这里!”
水幕一荡,画面骤然变化!
原本师兄弟温情的情景,师徒以剑以拳相比试的其乐融融画面,全部消散!
跟之前的画面一模一样的,画面中再度出现了无数的鲜血,中年模样的杀绝全身颤抖的望着容貌不变的刀疤男子将那把绷带大剑从铁掌门前任门主的腹内拔出。浑身鲜血的白须老人似乎一下子老了更多,深凹的伤口流出不尽的血水,然而那老人却是面色无悔,轻轻抬起头眯着眼望着那刀疤男子,说出了一句让墨如轩浑身一颤的话语。
“我并不恨你骗了我…相反的,你是我这辈子的骄傲,鬼怨…咳咳咳…鬼怨煞气太大,不要迷乱了心神,误入魔道…风儿…为师,为师这就去了,能教出你这样的弟子,为师泉下瞑目了…”
咽完最后一口气,老人生息尽无。收回大剑的刀疤男子阴沉着脸,看不出是何表情,那些团团围住他的铁掌门弟子,俱都怀着仇恨的眼盯着他,手中的拳、大刀尽数对准了他,这里面,包括了已是中年的杀绝,那复杂的神色,一如之前剑气宗掌门岳崇风。
原来凤雏口中说的师祖,就是他,就是这个下颚有着刀疤的男子!
“但为什么,我却感到这么熟悉,好像,好像那刀疤男,就是我一样…”
无数的熟悉感,以及老人最后咽气前对刀疤男说的那句话,如同鬼魅一样围绕在他的脑海中。不,这绝对不可能,我的前世是孤狼,绝不姓风!我是孤狼,不姓风!所以这刀疤男,绝不可能是我!
墨如轩无措的望着眼前的一切,但刺痛心肺的熟悉感越来越强烈。
水幕消散,画面全部汇成了一道神念,冲进了墨如轩的识海中。这一瞬间,墨如轩猛的浑身一抖,无比钻心的疼痛感席卷全身,然而这剧烈的颤抖不过十来分钟,而后骤然停息。
无数的信息猛的钻入了墨如轩的识海中,无数的画面,无数刺痛他心肺的场景。
一滴眼泪,悄然从墨如轩的眼角滑落…
“原来
…原来杀绝门主一直痛恨并着崇敬的师祖,竟然真的是我,不,是我的前世…风云清,掩藏孤狼的代号罢了…原来这一切,都注定了啊。我明白了,我知道我是谁了,哈哈哈…我知道我是谁了…可是为什么啊…杀了这么多人,是为了什么啊。我为何要杀这么多人…谁在控制着我,谁,谁在控制着我的身体!”
墨如轩疯狂的大笑着,似乎是受到了这股絮乱信息的影响。然而就是这絮乱的信息,墨如轩明白了,那位师祖的真实身份。或许换个角度说,杀绝门主死也不会相信,他痛恨并着崇敬的那位师兄,竟是如今他一手引入门中的墨如轩。那风云清的名号,不过是墨如轩前世隐藏真实性命的代号罢了。
水帘一挥而尽,那股钻入他识海的讯息,不过是刀疤男在剑气宗和铁掌门的片段。前世的自己为何会做出这等事情,却是无从得知…只知道,自己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将剑气宗和铁掌门奉为神器的天琊和鬼怨,前者正是那灯状的神器!这两把神器,都是上古六大神器之一…
即便原因未明,但这一切,墨如轩都感觉到了有着一只无形的手在操纵着自己,操纵着自己的命运!
墨如轩迸红了眼,全身的灵力骤然膨胀!
谁,谁在操纵我的一切!
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啊,有谁能够告诉我,告诉我啊——
在他的眼中,没有什么东西,比起命运被人操纵还来得痛恨!
而他所在的石洞内,此刻地动山摇的更加剧烈,碎石从石墙上尽数崩解滑落。而那红色符阵也发生着难以想象的一幕,全部的阴阳两极消失无踪,渐而出现的,却是那符阵中央的钟乳石,不断的溶解,溶解…而后像蚕茧一样褪去了沧桑,褪去了负在身上的一切。
巨大的钟乳石,片刻后只剩下了一粒药丸大小的石子…
然而这石子,却是散发着阵阵强大的灵力以及不尽的戾气!
黑色的气体在石子内四下窜动,任是谁见到这一幕,都会揣测这珠子定是不祥之物!
无尽的冰寒,从珠子内四溢而开,瞬间石洞四壁都积攒了北极一样厚重的冰雪,这股冰寒,比之凝霜剑来的更加凌厉!而半空悬浮的凝霜剑,就在这珠子出现的一刻,无数的杀气从剑身上散发而出,全数对准了那枚不起眼的小珠子。凝霜剑的异变,似乎在昭示着某种能够祸及中原生灵的凶煞之物即将出世了。
上古神器凝霜剑,至善之物。所锋芒相向的事物,无一不是凶煞之物!
这跟月寒的性质,完全相反!
或许从未有人揣测过,有时候,所谓剑,亦非剑。
因为那珠子其上,刻着两个永远让世人震骇的字眼…
月寒…
月寒神剑…却是一枚珠子…
哒茄古地,在珠子出现的一刻,轰然间一颤。刹那地崩山裂,电闪雷鸣,天地仿若倾盆倒塌…
上古第一凶煞神器,月寒苏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