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东平原。
距离“圣水之源”之称的山脉南下不过数公里的洛珈城内,日过天穹正是晚霞抹去天蓝的时刻,一骑红马忽然横冲而进城北大门,原本熙熙攘攘的人海顿时人仰婴啼,间中摆在道旁的果摊瓦器,纷纷溅落在地。一时间,那红马穿过大道,掠进道路尽头的城主府时,街面上随处可见被践踏成泥的果肉,人群中夹杂的怒骂声络绎不绝于耳。
推推囔囔间街面可谓是一片混乱,但很奇怪的现象是,但人群挤到一对老人女孩身边时,一看到这老人慈眉善目的面容,人们都纷纷恭恭顺顺的行了一个颔首礼,老人微微一笑,回了一礼后便拉着女孩的手穿过了人们自觉让开的道。
行走间,隐隐传来女孩赌气的忿忿言语:“师父你还真是能跑,丢下我一个人在洛珈城的村落里,自己居然跑去琼州了。你呀,年纪越大越不学好。”
老人以微笑回敬四周的人们后,侧头不喜道:“怎么,你师父老了就不能四处游历么。你要知道你师尊…”
“得得得,师父您这话我可是听得老掉牙了,不就是师尊常年游历凡尘么,您可别您是百草仙的弟子了,老不害羞的。”
老人道:“瞧着你脾气从哪学来的,哪像我教出来的弟子啊,真是师门不幸。”话落,女孩俏皮的挤了挤琼鼻,拖长声音道:“那…你去琼州有什么给我带回什么好吃的呀,嘻嘻…听琼州盛产蟠桃,桃子好大好大的,吃一口都会溢出汁来…”
望着女孩这副模样,老人笑骂道:“你这丫头成天就知道吃,看以后谁还敢来娶你。”女孩一听这话顿时不高兴了,正要反驳,老人却是悄悄凑到女孩的耳边道:“不过为师去了一趟琼州,倒是见到了那混蛋子,这子正往这边赶呢。你不要报什么什么轻薄之恨么,瞧么,他可不就来了。”
“是他!”女孩一听老人口中的那人,立马摆出一脸仇敌当前忿忿不平的样子,恨恨道:“好啊,来了正好,本姑娘这次要让他好好尝尝我的独门秘技。哼,这登徒浪子!”
老人哈哈一笑,容颜大悦。拉着女孩的手在身后众位目露崇敬的人们目光内,渐渐在远处的大道上淡去了身影。不过老人的嘴角却是噙着一丝古怪的笑意,声音悠悠然传开,似乎是对着遥遥身后的人们诉一样。
“不过,那子当真有趣啊。嘿嘿,神女么,倒是蛮适合他的嘛。”
遥遥之外的人们面面相觑,听得一头雾水。
……
……
城主府内,城主东临鹤的大管家此刻正冷汗淋淋的心压磨着砚台,在他心里,比起伺候身边这个正容颜大怒的胖子,马棚里面那份辛苦掏屎挖粪,伺候骏马的行当还来的更实在。管家那张干瘪的脸正愁苦着,东临鹤这肥硕的但胖子顿时怒发冲冠的拍案而起,手中的狼毫笔重重砸入桌面,很灵巧的转了个弯,砰的一声就是朝管家门面砸了一个脆响。
东临鹤圆睁着眼,呼吸急促大喝道:“这帮狗.娘养的糗货!竟然让梓幽山关押的恶虬逃脱,几十万的将士就这样一夜之间成了白骨!这可是几十万啊,几十万铮铮铁骨汉子啊,这让我如何面见圣上!”
东临鹤似乎还不解气,一丝青光一亮,哐当的巨响中,那据是鹤白洲翎山仙木制成的办公桌即刻被他推至在地,很不幸的将地板砸出了一个沟壑。管家吓得连支个声都不敢,他可是很清楚,眼前的东临鹤看似是朝廷命官,但是实则却是脾气火爆如牛的强悍仙人,当然啦,这仙人是在管家的眼中这么认为的。这东临鹤的修为,从暴怒下闪现的那一丝青气灵力精纯度看来,却是实打实的元婴中期修士。
但为何堂堂的修仙之人会滞留在俗世,并且还当上了洛珈城城主,这便是众纷坛的事儿了。
东临鹤之所以暴怒,其原因很明了。不久前墨如轩和木凝烟在关捷所看到的那一幕血腥场景,便是他心中怒火之源的发端。而他口中所的恶虬是何物,大抵这世界上除了不出世的老怪,也便只有他了解的最清楚了。恶虬形似蚯蚓,体型确实右手臂般粗大。恶虬乃是从幽冥界和修真界链接处的空隙中从幽冥界而来的,具有恐怖的捕食性,而恶虬最大的隐患便是一旦吸食人体的血液,那么剩下的尸体接受恶虬体内散发出的死气后,有微到几乎可以忽略的概率会进化成行尸走肉的尸魔,尸魔的恐怖程度,在于肉身不死,还具有强烈传染性。数百年前这种令人闻声丧胆的恶虬就曾被众多修为恐怖的修士几乎消灭殆尽了,但仍是余下了最后几只恶虬,但在一次意外中,却被人秘密的送走,关押在了梓幽山的地底深处。
当百年过去被发现时,却是衍生出了变异的恶虬。这些恶虬久居地底,视力退化,智商也变得低下,但是身体确实连刀刃法术都攻不破,实在令人感到恐惧,所幸的是这些恶虬逃脱不出地底,才使得中原免受灾祸。后来受命于修界嘱托的俗世皇族,就派遣大部队前去梓幽山守护,半年换岗。久而久之被不懂内情的繁凡人当成了战事触发的象征。
这种秘闻,自然很少人知道。毕竟是修界下达给俗世的命令,就连那些驻守的将士都不曾知晓梓幽山上有这种做梦都会惊醒的恐怖存在。
如今恶虬被神秘人放了出来,全歼了几十万将士后恶虬却不知所踪,最后东临鹤派出的探子飞鸽传音关捷那里的僵将士尸骸尽数消失的无影无踪了。那可是几十万啊,要恶虬体积,失踪了那便是那神秘人收去了,但几十万将士可是到哪都是震得大地哐哐作响的大部队啊,怎么消失就消失了。
这其中,定然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惊世秘密。恶虬被神秘人取走,若是为祸中原,恐怕数百年前的那场大战又将再次降临,涂炭生灵啊。
东临鹤在书房内踱来踱去,许久之后,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忽然转头看向地上瘫坐的管家,喝道:“快派人去看看那老人家回来了没,回来了立马回来知会我。我要见他!”
管家吓得一愣一愣的,唯唯诺诺不敢吱声。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
东临鹤终于爆发,将手边随意的一剑东西朝管家砸去。管家即刻吓醒了,连滚带爬的逃出书房。东临鹤嘴里怒骂一声不争气的东西。却是又想起恶虬事,双眉间皱成了明显的川字形。
……
而就在洛珈城发生这些事情的时候,刚刚御剑飞行足足翻山越岭数百公里的墨如轩,却是累的连喘口气的力气都没有了,相反的,倒是木凝烟气淡神闲,悠悠然如云中仙子,似乎丝毫不受长久御剑飞行所消耗的灵力影响。墨如轩倒是怪了,莫非她体内的灵力这么恐怖,连蚕音的身体内的巨大灵力储备都比下去了?
不过木凝烟却是好笑的道,御剑飞行首要靠灵力,其次是技巧,再择是心意相通,最后也有非己身因素。灵力这一墨如轩倒是懂,至于技巧在木凝烟的几次演示下,倒是让墨如轩领悟了不少东西。心意相通过于虚化抽象,墨如轩也懒得听,最后一才是吸引墨如轩的存在。原来御剑飞行若是身上带着凡人,若想中途不愿灵剑丢下凡人,必须将御剑者体内的灵力过度到凡人体内,那么无形之间淬炼其体质的同时,也能使得御剑者和飞剑人剑相通,做到运行自如。
因而墨如轩强行带了南宫紫鸢,而且还硬撑着用自己的身体直接和飞剑接触,而身边有人,自然不能全身心御剑,这就影响了灵力的输出速度了。
墨如轩很自觉的听从了木凝烟的教习,对于修界的细微知识,风前辈给不了的,木凝烟基本都能给他。所以和木凝烟同行,他并未觉得有何不妥之处。
洛珈城并非首次来了,所以进了城墨如轩二人很快的找到了落脚的客栈,要了两间一般的客房住下。木凝烟的厢房正对这墨如轩那间,处于拐角处的地字房号偏房,角落偏僻,正好适合墨如轩二人这样喜清净之辈。
玉牌内的雪貂在木凝烟进房的前一刻,就被她的一句“让它陪陪我”这样的话给坑蒙拐骗走了,雪貂自从在红岩城跟木凝烟独处一天后,关系竟是进展的比和墨如轩还来的更快,要知道自己可是陪了他足足好几年啊。难道这雪貂是公的?墨如轩躺在床上侧头想了想,貌似自己还没有鉴定过雪貂的性别额。
墨如轩从床上坐起,觉得身上瘙痒难耐,大抵是好几天连夜奔波,外加汗水浸透了衣裳,才会这般难受吧。
嗯,是时候要洗澡了。
他如是想到。
墨如轩出了山林一般都是半个月洗澡一次,这样不仅节省时间,更从某种深层意义上看,还是一种节约水资源的办法。当然啦,这世界自然没有缺乏水资源的现状。没办法,在深山老林里处久了,都快被风前辈日日洗澡的的要求折腾的全身都蜕成了白蹭蹭的肌肤了,在他的人生观内,这可不是男人的作风。
拿好房间内自配的洗浴用具,墨如轩正要出门去拐角后面的澡堂洗澡。然而,当他迎面而过一面铜镜时,巧不巧的又是惊鸿一瞥瞧见了铜镜内倒映出的脑后夹着马尾的妙美女子,顿时乒乓一声,水盆落地。
丫的,这事我竟然给忘了。
老子现在还是女儿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