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家!韩家的神通令牌!
这名将士在京都担任了多年的守门偏将,对于王朝内的各大势力的分化耳濡目染就差没有倒背如流,山阴城的虎踞的庞大家族,就连王上也是礼让三分敬若上宾。在他守门其间更是曾有缘见过进入京都的三大世家之人,而那时所见的通行令牌,与眼前莲花玉手前的令牌如出一辙!
他自然不可能认为这是假令牌。三大世家的令牌虽简约,但令牌上那一道道流动的蓝光,正是山阴城第二大势力韩家亲手打造的神通令牌,仿造不得。
因而这名将士见到令牌的一刻,在惨兮兮的几丝风中不自主的颤颤一抖,那眼神就好比犯下大错的孩子。默哀自己千不该万不该,偏偏想要调戏来自山阴城那连跺一跺脚京都都会震动的恐怖世家之女,这要是被有心人传了去,只怕第二日京都就要下发革职并押赴刑场凌迟处死的圣旨。
那名将士冷汗齐下,顿时嗷嗷大叫的驱散开了那些军士,赔笑道:“那个,那个韩姐,人眼拙,不知是您到来。人该死,人该死…”着,那名将士竟是当着众人的面,自顾自对自己的脸煽起巴掌来。
墨如轩眼见那名将士惊恐的眼神和可笑的动作,心中顿时乐了,这厮倒是狗腿子嗅觉灵敏,懂得进退得当,在军中也没白混。不过要是让他知道车厢内的女子乃是木家缉拿的木凝烟的话,不定这厮就会立马动用私权派军队团团围住他们,缉拿邀功了。墨如轩也仅是想想,可不敢面色有什么表示。
墨如轩轻轻咳了一咳,微怒道:“韩家大姐的马车,你也敢拦截,反了你。要是我家老爷跟王上上两句,你不得人头落地。滚了,滚了,别来烦我家姐,速速让我们过城。”
那名将士如何听不出墨如轩话里的玄机道道,这明摆的是要放过他呀。这厮顿时乐了,献媚笑道:“是,是,大人的有理。来人啊,速速迎接韩姐过关捷。”这名将士一脚踹开一名军士,那军士顿时屁颠屁颠的跑开,大开城门去了。“丫的,腿脚这么不利索。”将士轻呸一句,转过脸来时换上了堪比面圣般的笑容,头哈腰的将墨如轩的马车请了进去。
城门之上,一枚雕龙的旌旗下站了位雕花铠甲的清秀将领。这名将领凹凸而出的右胸前绣着龙形军徽,乃是王朝十大将领之一的标志。她的目光落在了城门下徐徐进入关捷的马车上,微薄的唇边至始至终都浮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马车进入了关捷,她终于也将视线移开。在风中轻轻驻足,香腮微托,笑道:“好生有趣,龙炎,派探子跟上他们。”
身侧的一名俊秀男子深深看了她一眼,眸内露出一丝微不可查的疑惑。头道:“遵令,王将军。”
这位他口中的巾帼将领“王将军”,则是微微邪魅的笑道:“龙炎,有些时候,出头的蛇未必会有好下场。总有精明的猎手等着,至于傻帽的农夫,却往往被蛇要死。聪明的猎手,要懂得利用蛇进攻农夫的一刻,背后使暗手。你懂么?”
俊秀将士微微蹙眉,显然对这位王朝内十大将军第二把手,也是唯一的女性将军的话,感到玄机道道,听不出话外音。不过混在她身边这么多年,总算了解了她的一些脾性。于是头道:“属下明白。”
“好了,你去办吧。不要让他们发现你们的行踪。能挡下的关卡尽量让他们过了,最好让他们去他们想去的地方。明白?”
“明白。”
“去吧”王将军纯美的嗓音透着一丝魅惑道。
俊秀男子几步之下,便消失在了城门上,徒留下孤零零的王将军。此刻的风丝依旧干燥,惨兮兮的几丝掠过巾帼将领的青丝,微微瑟动。风中,她嘴角的一丝笑意,越发阴沉。
“木姐姐,好久不见了。”
……
殿骆谷,长满了数不清的奇草杂树,在这条巍巍梓幽山下通往琼州的唯一官道上,一列马车不疾不徐的行走其上。间歇还有几声不知名的鸟儿虫鸣回荡着山谷内。木凝烟安静的在车厢内静坐,取出随身十数年的古琴,别有兴致的奏起了《幽谷流年》,叮咚如泉水又似在喷薄在山涧的一节节音律悠悠在谷内荡开。和着四周的鸟啼虫鸣,别有一番趣味。
那些雇来的修士们皆被墨如轩遣散了,只留下他一人蹲坐车前,驱赶着马匹慢腾腾的朝山谷外进发。当然啦,墨如轩对于寻觅到冥地的存在,自然心急,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凡是还要讲求循序渐进。好比现在,行了这么久的路,总要停停歇歇,自己一个大男人受苦不打紧,可木凝烟不同。她一个没专修炼体的修士,体力上自然赶不过全身盘扎着块块肌肉的墨如轩。反正过了关捷,进入了琼州地界,那就是脱笼的鸟儿,天高任鸟飞。倒也不差这一时半会的功夫。
难得的清闲,自然是轻松的时光。
墨如轩哼着记忆碎片中不知名的曲,极有节奏感的和着木凝烟的琴曲,恰其搭调。不过墨如轩哼的曲,其歌词内容在这剑仙世界相比较,着实怪异了些。咿呀哼兮的歌词中,依稀听到了这么几句:“我一直在你身后等待,等你有一天回过头看我,我的笑送给你希望你快乐,你的难过都给我…”这些歌词,其实墨如轩也不晓得从哪里来的,只是在听到木凝烟弹奏的曲目后,自然而然好似啃完瓜子必定要喝水一样,就这样唱了出来。
车厢内的琴音兀自停了,随即便是木凝烟那抹纤美的身姿探出,凝视着马车前靠着车栏的墨如轩,问道:“孤狼,你方才唱的歌词,可是出自哪里。为何我从未听过,而且还好生怪异。”
墨如轩笑着道:“我也不知,自然而然就唱出来了,可能是我以前在哪听过的吧。好咯,前面就是谷口了,我们很快就要进入琼州地界了。”
果然,前面不远处被一抹白光照耀着,顺着谷外的平坦地势都能看见老远之外的山头。
木凝烟已经收起了古琴,踏烟般优雅的从车厢内走出,在墨如轩惊诧的目光下,与他一同坐在了马车前,任由两根白笋色泽竹竿纤长的腿儿在马车前荡漾,像两舀清荡荡的水纹将平静的水面打破,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
墨如轩的头偏向了别处,有意无意的避开了木凝烟的目光。只觉得今日的木凝烟,似乎又回到了温婉的时刻,让他忍不住心生波澜。这时,木凝烟的声音幽幽荡开,如一朵青莲在平静的水面绽放。“你去琼州,所要寻找的那处冥地,可是有什么线索么?”
墨如轩被这么突然一问,回过头来看向了木凝烟。恰好对上了木凝烟水丝荡漾的目光,不过墨如轩神色不变摇头道:“没有,之前我下山前查过许多资料。那些地图上都没琼州冥地这样的标识,如果不出我的猜测,冥地应该是很久远之前的地方了,因而被人忘却,也就淡出地图了。”
“那就是,我们现在去琼州,就是黑灯瞎火摸耗子了?”木凝烟忽然一笑百媚生。
墨如轩不敢看她的脸,自顾自道:“或许吧。不过我总有种预感,这冥地定是在琼州地界的最阴冷之地。我不知道为何有种错觉,好像冥地,似乎就是灵魂通往冥界的一个隐蔽缺口。还有在我的梦里,那块立在城中央的石碑,似乎跟我的心神紧密相连,只要遥遥望上一眼,我的情绪立即就被感染。一种不出的悲呛情绪。”
“梦境,有时候是与现实相反的。不过有的时候,却是对现实的映射,或是对未来某种场景的预示。”木凝烟笑容清美,好似邻家女子一样着话,幽幽道:“以及你的阴冷之地,琼州地界不下数十处。要是我们一个个找过去,只怕心力交瘁也是很难办到的。如果你没有什么明确的目的地,那我们该先从哪里下手呢?”
墨如轩裂开嘴角笑道:“这我已经想好了。你看。”墨如轩变戏法似的从腰间掏出荷包,一张古朴且标识了无数圈圈叉叉的羊皮地图,就静静躺在了两人的中间位置。木凝烟一双眼眸明亮的盯着那枚荷包,兀自掩嘴笑着:“你还带着我送你的荷包呢。不过,这荷包一见就是女儿家的装扮,当日我没细想,却是把这个给了你,你一个大男人带上这个,好生怪异。”
“额…”墨如轩顿时无言。木凝烟见他这表情,笑的更欢了,道:“好了,既然给你了,你就好生收着,即使是女儿家的玩意儿也不打紧。”木凝烟笑了一笑,也就收敛了。她的目光落在了地图上,十分仔细的看着,生怕漏过一丝重要信息一样。
墨如轩内心苦笑一声,也就在一旁讲解起来。他的手指指着一处满是圈圈叉叉的位置道:“你看,这里就是我在琼州地界上标注的阴冷之地。不过那些话黑圈的都是被我删去的。你看这三处红圈标出的位置,都是我认为嫌疑最大的位置。”
木凝烟顺势盯向了墨如轩所指的位置,蹙眉出声道:“尹南山的山阴面,这里好像是有标注一处遗迹的样子,不过我认为嫌疑倒是不大。这其二嘛,坐落在汴河之南,渭水之北的湿潮之地,倒是有几分可能。其三,落难山脚的千佛洞,这乃是臧宗的禁地,这…”
墨如轩顿时笑了。“木凝烟,就这,你可是比不上我的,我的嗅觉灵敏程度,那可是救下我好几次性命的。”墨如轩屈指一按,铿锵有力的按在了一处位置上,当木凝烟盯向那处位置时,却是眉头紧锁,似乎在思虑着什么东西。墨如轩所指的位置,竟然是落难山的千佛洞!
臧宗!
四大门派中唯一信仰佛家的普度众生门派!
这民众眼中的神圣圣山下,如何会有阴气极重的冥地存在。木凝烟也是思虑良久,这才出声问道:“为何这般认为。你要知道,这可是佛门圣地。”
“佛门圣地?”墨如轩不禁莞尔,其笑却是暗藏几分讽刺意味。“众生有善必有邪,善恶乃是同根而生,如阴阳相互。纵使这佛门圣地,也有坏水的存在,你难道能够确定,臧宗内就没有阴险之辈么?”
见木凝烟托着香腮似乎在细细嚼着墨如轩的言外之意,墨如轩目光兀自凛然道;
“其实,我之所以这般确定。其原因…”木凝烟抬起了头,望向墨如轩,忙道:“其原因是什么?”
墨如轩嘴角勾起一丝笑意,了脑袋,自信的道:“男人的第七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