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比他们预料的还要糟糕, 纳威拉着贝妮思在空荡荡的走道上飞跑, 几道红光几乎擦着他们的耳郭过去了。
贝妮思的手心全是冷汗,粘腻得让她几乎握不紧自己的魔杖。
就在刚才,在她打碎预言球的时候, 伴随着冰冷的预言的还有十二根齐刷刷指向他们的魔杖以及隐藏在银色面具后的,不怀好意的目光。
她的大脑混混沌沌的, 她听到赫敏尖声惊呼,金妮熟练地丢着各种攻击的咒语, 从统统石化到蝙蝠精咒。
只有她自己, 脑海里还回荡着那个咒语。
“……同为被选中的孩子,孪生为祸……”
她想起小时候大人之间无意的耳语,再七月底出生的孩子……她和纳威的生日和哈利是同一天的, 因为都是在暑假里, 她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一点……
不,不止这个。如果说孪生为祸, 那么父母那些痛苦的遭遇是因为多余的自己才发生的吗?难道奶奶讨厌自己的缘故并不仅仅是因为自己的性格, 不是因为斯莱特林,而是一出生就已经注定了的?
……孪生为祸……她已经因为一句预言而被定格成了真正的灾难。
纳威看到贝妮思停了下来,她的发际间全是汗水,脸色惨白,食死徒们猖獗的笑声回荡在走廊里, 他们躲进了一间又一间的房间里,但是总是会被找到。
金妮的腿被一道粉身碎骨咒语集中的木架砸断了双腿,罗恩和卢娜围在她身边苦苦支撑着……赫敏一个人在独自战斗, 贝妮思伸手将纳威推过去,相比于自己,她希望赫敏能够活下来……
不,这不是她应该做的事情,但是她控制不住自己,似乎从斯莱特林地窖走出来的那一刻,很多东西就已经在自己体内改变了。
她茫然地不停地,不分敌我的发射着各种攻击性的咒语,有的只是普通的昏昏倒地,有的却是剥皮削骨这样禁忌的黑魔法。
她变得急功近利起来,变得冲动起来,源源不断的魔力输出让她几乎分不清敌我,似乎又有人加入了战斗,形势变了,似乎有人在她耳边让她停下来,可是她停不下来,就像是在卖弄自己的能力一样,她感觉自己变得碎碎念起来,不停地解释着这个,解释着那个。
“粉身碎骨,十六世纪的黑巫师亚利桑德·斯班赛创造,当年的初衷是为了像一位麻瓜女子求欢,展示自己强大的力量。”她不停地发射着红色光芒,似乎周围很寂静,没有人能够靠近她,“……很明显,错误的选择,愚蠢的麻瓜并不能理解这种与生俱来的梅林的恩赐,他们利用斯班赛心爱的女人抓住了他,夺走了他的魔杖,又利用他心爱的女人杀死了这位伟大的魔咒学巫师。”
“够了,贝妮思——”终于有人可以阻止她了,阻止她变成这种疯狂的样子。
那是一股强大的,却又让人感觉到安详的力量。她闭上眼,嘴里还在不停地说,但是速度已经变得越来越慢,越来越慢。
“……魔咒学的起源……魔法史上最伟大的……”下一秒,她就倒了下去。
“是迷心剂。”医疗翼里静悄悄的,所有人都已经被打发走了,只有庞弗雷夫人,斯莱特林的院长斯内普教授以及邓布利多教授。
“哦,我可怜的孩子。”庞弗雷夫人饱含泪水地看着贝妮思,迷心剂是与迷情剂类似的一种魔药,前者会让人变得越来越自大,冲动,丧失理智,在遭受攻击的时候还会丧失痛觉。所以,相比于迷情剂,迷心剂既是一种失传的古老魔药,也是令人避之不及的禁忌秘药。
谁也没有想到,竟然会有人拿出这种魔药给一个普通的,好吧,或许不算是普通,但其本身价值绝对在炼制这种魔药之下的少女使用。
如果不是这一次意外——姑且将这一次算作意外发生,或许贝妮思会变得慢慢狂妄自大起来,然后丧失理智,最后只能去圣芒戈的精神科与她的父母做伴。
“这不是简单的学院内的报复。”斯内普面无表情的陈述着这个事实,“但是具体情况是什么,只有等隆巴德小姐醒来之后再下决定。”
邓布利多疲倦地点点头,在他的办公室里,还有一众魔法部的官员,凤凰社的战斗力以及这群冲动热血的孩子们在等着他。
虽然今晚不是一个平静的夜晚,但是对于凤凰社总体来说,却是一个大获全胜的夜晚。
第二天贝妮思再一次从病床上醒来时,就从赫敏和纳威口中听到了这件事情的所有来龙去脉。
原来邓布利多已经通过自己的渠道得知了食死徒的这次行动,于是凤凰社成员理所当然的拦住了哈利。但是他们在看到石化了的麦格教授时才知道另一队人马已经赶去魔法部的消息。
于是,在贝妮思陷入最疯狂的状态时,凤凰社的成员赶到了。或许是黑魔王也意识到了波特并没有出现的事实,所以黑魔王并没有现身。于是,这几乎是一场凤凰社主力与食死徒主力大战的场面——当然,其中用罗恩的话来说,还穿插着第三方敌我不分不停发射各种攻击咒语的贝妮思。
这场战争的十二个食死徒逃走了四个,死掉了四个,其余四个被抓紧了阿兹卡班。
说起这个,赫敏脸上露出了兴奋的表情:“说起来,莱斯特兰奇被西里斯杀死了,也算是给你父母报了仇!不不不,应该这么说,贝妮思,你亲手给你父母报仇了!”或许是因为所有人都安然无恙,赫敏的心情很好,她解释道:“莱斯特兰奇偷袭西里斯,结果在西里斯回击的时候,你的魔杖明明方向不处于莱斯特兰奇的方向但还是发射出了同样的攻击咒语,只不过承受人变成了他!”
贝妮思茫然地拿出魔杖,她关于那场战争的回忆就是各种颜色的光芒已经有人的大笑和有人的呐喊。
赫敏用手抚过魔杖顶端:“后来邓布利多教授说,这是因为你和西里斯的魔杖用了同一根独角兽的尾毛,所以在关键时刻,你的魔杖保护了西里斯。”
这就像是意料之外的,也像是情理之中的。
贝妮思想起了奥利凡德的那番话,已经五年过去了,她只能记住一个大概。原来从那个时候起,她进入斯莱特林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吗?同样叛离家族,同样选择了一条不被祝福的路。
如果的布莱克家族只剩下了西里斯,那么——她又想起那个预言,贝妮思脸色一白,隆巴顿家族呢?难道——
不过,赫敏并没有让贝妮思有更多的时间胡思乱想,她抛出了下一个重磅级的话题。
“总之,贝妮思,你要好好休息,迷心剂这种东西不好好休息对神经的伤害可不小,再加上前段时间的伤——”
“什么迷心剂?”贝妮思一直以为自己是中了咒语或是别的,迷心剂她知道的并不多,只能知道是一种禁忌魔药。
或许是每一个前来探病的人都以为已经有人告诉了贝妮思迷心剂的事情,所以竟然没有一个人提到。
赫敏又细细给她解释了半天。
“……所以,这个人我想他下的很隐蔽,邓布利多教授说如果你能想起来什么最好,毕竟他很有可能对你再次下手。”赫敏说完就和纳威离开了。
他们是最后一波来探病的人,因为已经晚上九点过了,庞弗雷夫人最后检查了一遍贝妮思的身体就去开教职大会去了,毕竟出了贝妮思被下药的事情,邓布利多决定将每一个学院都重新搜查一遍。
贝妮思没有睡觉,她在等一个人。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能有人不声不响地暗算自己——或者说,让自己毫不知情的中了圈套的话,她只能想到一个名字。
此刻的德拉科正在通过双面镜与卢修斯对话。
他一个人坐在寝室里,镜子那端的卢修斯一如既往的衣着整齐,头发柔顺,一点也看不出今天早上被一群奥罗闯进马尔福庄园时的狼狈。
“父亲,你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他平静地陈述着一个事实。
“每一个马尔福都要为自己打算,为他的家庭,为他要守护的人。”卢修斯慢条斯理地说,“德拉科,记住我的话,技高一筹就是胜利。”
他们之间的哑谜只有彼此清楚。
“那么,现在一切都顺利吗?”德拉科还是忍不住问道。
卢修斯笑了笑,他的这个儿子总是那么心软,虽然在这个时候并不是一件好事。这个时候他的笑容带上了一丝无奈:“一个马尔福从来都要清楚的知道,自己走的是哪一步棋。”卢修斯看着德拉科:“德拉科,你知道吗?既然这一步你输了,下一步你想好了吗?”
德拉科的脸色变得苍白起来,他的身体不着痕迹地晃了一下:“想好了,父亲。”
说着,他们互相道了晚安,同时将双面镜扣在了桌上。
德拉科走出斯莱特林地窖时已经是午夜,因为o.wls的关系,整个学校只有五年级和七年级还在。人少避免了很多麻烦,也能够让他整理自己的思路。
迷心剂是德拉科亲手下在贝妮思的衣橱中的。他们那么亲密,贝妮思自然不会察觉,日积月累衣袖间沾染上的香气足够将贝妮思逼疯。
当然,这不是德拉科的本意,在斯内普教授没有辨认出这是迷心剂之前,德拉科一只以为那是一种珍贵的,马尔福家族特有的迷药,用于增强防御力以及修补灵魂的。
想来,他是在很早就已经被自己的父亲误导了,很早之前卢修斯就已经看出了他在必要的时候会拿出家族秘药帮助贝妮思的心思,所以反倒被利用了一次,让他百口莫辩。
德拉科渐渐意识到了父亲在这场战争中扮演的角色,游走在两派之间的,微妙的角色。或许这一次,父亲带着食死徒去魔法部的同时,也将行动告诉了那位伟大的白巫师。但是与此同时,他也算好了时间,等待着贝妮思的冲动,盲目与理智因为思维的高度紧张而爆发出来。
如果贝妮思死在了战争中,而波特活了下来。那么父亲并没有违反他与凤凰社之间的约定。那只是一个贝妮思而已。德拉科停下来,看着夏夜的月色。
或许在凤凰社,在父亲,在马尔福家族,甚至在隆巴顿家族看来,那只是一个贝妮思而已。
但是,他微微闭上了灰色的眼眸,对于他德拉科·马尔福来说,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贝妮思——然而可笑的是,他连这个唯一此刻都保护不了。
德拉科走进医疗翼的时候,贝妮思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坐在床头,她的神情非常平静。
“是不是你?”她从来没有想过帕金森之流,毕竟这种东西恐怕只有马尔福家族或者布莱克家族才会拥有秘方。
德拉科沉默了半晌,说道:“对不起。”
贝妮思在他开口前,甚至期待着他能否让,她就像是所有脆弱的女孩儿一样,希望居心不良的情人能够否认掉这个残忍的现实。
但是他承认了,所以她不得不让一切进行下去。
她没有问为什么,他的表情已经代表了他的立场。
“我从来没有想到,我们会走到这样一步。”她到现在也可以肯定,这个世界上德拉科一定不会这样对待自己,但是他的隐瞒也代表了他身后的力量。
他们或许在同龄人中足够强大,但是在成年人的世界里,他们只是初学者,而他们的感情在此刻就是所谓的牺牲品。
德拉科看着贝妮思,或许在这一切结束前,这是他最后一次如此心平气和的看她了。
他们都意识到,分开对彼此都好。
不然下一次呢,或许德拉科会被她的魔杖伤害,或者她会中了马尔福家族的下一种秘术。
“我以为可以更久一点的。”贝妮思用手捂住眼睛,觉得指缝间湿漉漉一片。
德拉科转过身去,他的背挺得笔直,他什么也没有说,他怕自己一开口,就会暴露出自己的软弱。
“我们从来不会结束。”他在心里默默说道,大步向外走去。
我们从来不会结束,可是,我只想我们有一个全新的,不再对立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