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琴张了张嘴,还未来得及喊出口,忽然腹痛加剧,身子一歪。
语瑟立刻敏捷地扶住语琴虚软的身体,担心地问道,“丫头,你怎么了?”
这时,陆娉婷忽然惊讶地大叫一声,“啊!语琴的……下身在流血。”
众人一震,这才发现,语琴下身的裤子内侧,已经被染得鲜红一片。
语瑟的面色瞬间变得黑沉,他立刻打横抱起语琴,一向冷静的面色上稍稍多了丝担心,“丫头,别怕。我在你身边。”说着,便是要朝前走去。
“你是谁?凭什么带走她,这是我花了五十万买下的佣人!”古旻川直觉不悦,虽然他也担心语琴,但是他绝对不允许这个让他十分不爽的陌生男子带走她。
语瑟眸子一冷,“客厅的茶几上放着五十万,一分不少。从此以后,你若敢动丫头一下,我会让古少爷付出代价。”说完,狠狠撞开古旻川,大步离开。
古旻川呆立在原地许久,这才意识到一件事,如果没有了这五十万的束缚,他跟语琴,就真的再无瓜葛了。可是……她下身是血的画面突兀地撞进脑海里,其实从早上他就看出来她身体的不佳,只是一直可以选择忽视。刚刚那一摔,是撞到哪了吗?怎么会伤得这么严重!
越想越心慌的古旻川已经控制不住地追了上去。陆娉婷喊了一声,没得到回应,干脆也是追了上去。
…………
当古旻川赶到医院,问到语琴的病房,却在病房门口被语瑟拦了下来。
古旻川从刚刚开始就很不舒服,这个男人,凭什么跟语琴一副十分相熟的样子,“你走开!”
语瑟却双眼通红,脸带戾气,一拳砸在古旻川的脸上,让他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古旻川难以置信地捂住自己的脸颊,怒气蹭蹭往上冒,正准备还手之际,却被语瑟接下来的话震惊得呆立在原地。
“你这个畜生,竟敢碰我妹妹!”语瑟说着已经再次抓住古旻川的衣领,“得到她却不好好珍惜她,竟然把人折磨得营养不良!!!”
“你……你什么意思?”古旻川有些没反应过来。
语瑟直接将古旻川拖到医生办公室,“你自己问吧。还有,我告诉你,从今以后,你跟我妹妹毫无瓜葛。你若敢靠近她一步,我就打断你的腿。”语瑟吼完,愤然离开。
古旻川呆立原地,片刻后才记得开口,“医生,806室的语琴,到底怎么了?”
医生微微叹了口气,“她,流产了……”
语瑟回到病房门口,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本不想惊醒语琴,却见她已经睁开双眼,空洞地看着上空。
“丫头,醒了?”语瑟放缓声音,坐到她身边。
“哥,你怎么回来了?”语琴收回视线,淡淡地微笑着。
“因为支教提前结束,我就回来了。我离开你们太久了,我想该好好陪伴在你们身边了。”语瑟同样微笑着,他知道,此时此刻,问什么都是对语琴的伤害,他没想到,今年尚未回家,竟然会发生这种大事。爸爸生病卧床,妹妹竟然卖身赚钱。而他这个本该负担起责任和义务的哥哥,还远在千里之外,一无所知。
“哥,以后再也不离开我们了吗?”语琴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木讷,一字一句,没有什么语琴。
“嗯,再也不离开我的丫头了。”语瑟弯下腰,轻轻抱住语琴,无比心疼。
语琴的眼泪再次滑落,她吸了吸鼻子,泪却更加凶猛了。从小到大,只要有哥哥在身边,她都会觉得很有安全感。她心安理得地认为,就算天塌下来,还有哥哥帮她顶着。后来,慢慢长大了,明白不应该让哥哥一个人那么辛苦,她尝试替哥哥分担,却成事不足,遍体鳞伤。
她,多没用……
语瑟察觉到怀中人儿的颤抖,他只能稍稍拥紧些,让她感受到自己的存在。如若不是偷偷回来,听到父母的对话,他还不知道语琴竟然背着她做了如此离经叛道却又不可理喻的事情,荒唐的代理孕母,让父亲日日叹息,母亲夜夜流泪,却因五十万的巨款无法要回女儿。
那一日,古旻川当着语琴父母的面,说破了这件事,在她父母的苦苦哀求中,头也不回地带走了语琴。母亲每每一说到这,就泪流满面。语瑟不过是一所普通高中的教师,刚刚支教回来,五十万是一笔巨大的数字。他慎重思考了一天,放弃了教师的工作,将自己卖给一家曾十分赏识他的金融公司,五年,五十万。
语琴一直哭一直哭,她不知道自己这阵子以来的身体警告,是在暗示她怀孕了!如果早早发现,她一定会按时吃饭,一定会好好休息,也一定会保护好自己!可是,来不及了,孩子,终究跟她没有福分,他走了,连这个世界都无法看到。她一定是世界上最坏的妈妈,一个月来,不仅从未发现他的存在,甚至如此虐待他,让他天天跟着妈妈一起伤心难过,对世界绝望。
宝宝,对不起。真的真的,对不起。
“啊……呜呜……”语琴终于无法克制住,哭出了声音,“宝宝……对不起……对不起……”
语瑟的眉头紧紧皱起,语琴的哭声让他更加难受。但是,他必须狠下心来。他轻轻地拍着妹妹的肩膀,无声地安慰着。直到语琴发泄地差不多,语瑟才松开她,抽出纸巾递给语琴。
语琴收拾了一下自己,刚刚情绪太过激动的她瞬间又疲惫不堪,她蜷缩起身子,背对着语瑟,声音很无力,“哥,我想休息一会。”
“嗯。语琴,哥换工作了。在罗阳市。我们全家,去那生活,好不好?”语瑟留下最后一句话。
语琴后背一僵,瞳孔微微放大。
“你不用急着回答。哥,尊重你的意见,好好休息吧。”语瑟说完,走出病房,轻轻地带上门。
她,流产了……
四个字,已经在古旻川的脑海里盘旋了近半个小时。他坐在办公室外的休息椅上,拼命地想着,却陡然记起了那一晚空白的记忆。那个铺满礼物的玻璃花房,两个人的杯盏相碰,两个人的意乱情迷。他,刚刚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孩子!
心痛难以控制地扩散到四肢百骸,古旻川紧紧地握着双拳,却不知该砸向哪。
为什么,自己这么一直固执地认为语琴在欺骗自己?如果她真的只是玩弄感情的骗子,她明明完成了任务,为何不向古老头报告,领取那剩下五十万的酬劳?!甚至选择了离开。莫非……
一个令古旻川几乎后悔不已的念头浮现脑海,她真的喜欢他,喜欢到甚至放弃为父亲筹集医药费,也不想伤害他。
古旻川,你这个畜生!如果这是真的,那他这些日子来的折磨,岂不是加注在爱人和孩子上的双重打击,你如何奢望得到原谅?!
一想到自己亲手杀死了孩子,古旻川整个人忽然颤抖起来。他已经失去了孩子,他不能再失去语琴了,他爱她!疯了一样的爱上这个能让他极致微笑也能极致愤怒的女人。只有她,语琴,有这个本事。
心想着间,古旻川猛然间从位置上站起身,飞快地朝前跑去。
古旻川离开没多久后,语瑟走进医生办公室,面色沉重地坐了下来。
“瑟啊,看你脸色,情况超出你想象?”医生显然和语瑟很熟,关切地问道。
“阿海,我希望我做的是正确的。”语瑟轻轻叹了口气。
被称作阿海的医生伸出手拍了拍语瑟的肩膀,“打起精神来,情况没有坏到那么糟。”
古旻川跑到语琴的病房门口,万幸挡路的人不在,他立刻推开房门进去。
语琴听到声音,以为是哥又回来了。她没有回头,只是有气无力地说道,“哥,不用看着我。我不会做傻事的。”
“对不起……”古旻川犹豫了许久,只能开口说出这三个字。
而语琴在听到熟悉的声音后,整个人忽然间冻结了。她不想回头看到那个男人一脸愧疚的表情,或许在他推倒自己的那一刻开始,他们的关系就再也无法回到过去。孩子的离开就是在预示着他们,连最后一点瓜葛都不会有了。古旻川,其实我一直对你是愧疚的。哪怕你那日当着我父母的面将我拖回去,我都不曾恨过你。但是,现在我真的累了。
“你,理我一下好吗?语琴,我……我是因为太生气了,我这阵子一定是疯了!你原谅我吧。语琴,那盆白色的紫罗兰,是我亲口想告诉你,从现在开始,走向我们的幸福。是我没勇气,一直推开你,我害怕自己给不了你幸福。现在,我懂了,你对我的重要。我会为了你,变成健康的古旻川,语琴,我爱你,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古旻川有些慌的不知道自己再说什么,可是他拼命想表达自己的意思,想把自己的歉意传达到语琴的心里。
室内安静了很久很久,语琴依旧没有回头,只是她也终于开口了,“如果孩子还能回来,我就接受你的歉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