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琴双眼一眨，恢复了意识。大概有那桶洗脚水的警示在前，虽然有些被吓到，可是竟然没有丝毫的愤怒感，她甚至开始衍生一种既来之则安之的良好心态。语琴不由地扬起唇角。

“你竟然在笑？！”古旻川简直像看见了史前怪物一样激动，他见过女人无数，也欺负过无数，有尖叫的、哭闹的、捂脸跑掉的，甚至给了他一巴掌义正言辞的。却第一次看到笑着站在原地不动的。

语琴抬起脸，酒酿黏乎乎的痕迹还残留在她的脸颊上，让此刻的她看上去有些滑稽而狼狈，但是很奇怪，她越发扩散的笑容竟然让古旻川合上了惊讶的嘴，一时愣住了。

“少爷，早上好。抱歉打扰到你的睡眠，不过我想你现在已经很清醒了。早间运动是否让你心情愉快？运动完最适合吃个早餐了。你稍等，我马上就回来。”语琴面不改色地说完这段话，随后带着狼狈的自己和脏乱的托盘转身离开。

古旻川望着语琴离去的背影，视线不经意间落在她微微发抖的双腿上。下一秒，他双手环胸，嘴角已经扬起饶有兴趣的笑意，这个女人，果然好玩。

端着第二份早餐厨房去狼窟，语琴是做好了被第二次泼的打算。她上了楼梯，发现古旻川已经不在阳台，来到房间，房门大开，屋里也没人。

语琴垂下手，疑惑地四处张望了一下，人呢？！

古旻川没找到，语琴坐在楼梯上，惆怅着面前的食物怎么办。好好的东西，浪费会遭雷劈的！她想了想，顺手抓起一只小酥饼往嘴里送，既然少爷不吃，那我替他消灭吧。老天爷看在我这么勤俭的份上，一定会大大表扬我的。

语琴心想着之际，已经消灭了一块酥饼，她随手又拿起第二块往嘴里凑。

“咳……咳咳……”该死的！

下一秒，语琴伸出手狠狠地捶着胸口，试图把堵塞在喉咙里的小酥饼给捶落到胃里去。她算是偷吃被抓包吗！看着忽然出现在楼梯口的古旻川，语琴恨自己脑子被门挤，偷吃也该换个地方啊！

古旻川好整以暇地看着语琴一脸痛苦血红的颜色，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倒看得人心颤悠悠的，片刻后转过身走到茶几边倒了杯水，又走回到楼梯口边，扬了扬手，“想喝吗？”

语琴还能怎么说呢！此刻，古旻川手中的水简直就是救命神水，让她的眼睛瞬间迸射出渴望的激动。

语琴将托盘放在地上，困难地走了几步楼梯，来到古旻川面前，连连点头，试图伸手去接过水杯。

奈何某人仗着人高马大，手微微一抬高，某个小短腿就是踮着脚尖也够不着。只能一脸痛苦地拜托着，“给……给我……”，还不忘喷点酥饼的碎末出来。

古旻川自然嫌恶地后退了两步，一手按住语琴的脑袋，阻止她的靠近，“古家竟然有这么大胆的女仆。偷吃主人的东西。”

“我……我只是……”语琴很想解释，可是此刻她是喉咙紧胸口闷身体还动不了，难受得要死，连话都憋不出来。

“不过，少爷喜欢。哈哈哈哈……很久没见到这么有趣的人了。被本少爷泼了水倒了酒酿竟然火也没发泪也没掉还敢再回来。”古旻川笑了，声音不大，却像风铃声一般细细好听，他终于松开了钳制着语琴的手，将手中的茶水递了过去，“这么好玩的人，我也舍不得噎死她。”

语琴赶紧接过杯子，哪听得进古旻川那噼里啪啦的话，就惦记着赶紧喝水救命。“咕噜咕噜……”，一大杯子水很快入肚，带走了堵在喉头的酥饼。呼吸总算是畅快了些，语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涨成猪肝色的脸这才开始恢复原色。

“谢谢……少爷。”语琴磕磕巴巴地谢了一声，她有恩必报，虽然她被噎的元凶是这个家伙，但是毕竟他的递水之恩也是不能无视的。

“偷吃妹，本少爷可以不计较你大清早吵醒我又偷吃我早餐的罪，不过，你得替我做件事。”古旻川说着，朝语琴靠近了几分，音调也骤然降低。

语琴哪敢拒绝，低着头连连应诺，“少爷吩咐就是，我一定竭诚去办。”

古旻川的嘴角扬起不为人知的笑意，“其实，厨房准备的早饭我都不喜欢。我想吃叉烧包，可是家人觉得油腻，不让吃。你有没有办法帮我弄到？”

“哎？叉烧包……”许是这是与古旻川第一次正常的对话，语琴一时到有些不习惯，她低着头想了很久，“可是可以，只是我忽然在厨房做，要是别人问起该怎么答？”

“你会做？”古旻川倒是有些意外，眼睛莫名亮了几分。

“我妈妈是北方人，各种馒头包子都会做。小时候我还跟着妈妈一起去摆过包子摊。不过很久没做，不确定还会不会。”语琴有些没自信，事实上，当年她做的包子只有哥哥肯给面子入口，爸爸妈妈只是善意地笑着，没给予任何评价。

“这有厨房，所有厨具都齐全。不过，食材就需要你去准备了。至于你是打算借还是偷，我就没兴趣了。给你半小时，重新出现在这，否则，我就向黄管家告发你，让你真正的滚出古家！”古旻川明明是笑眯眯地说着这段话，却让气氛瞬间变得冰凉冰凉。

语琴还能反驳什么呢？她要是第二天就滚出古家，那第三天估计就得滚出巷州了！她连连点头，弯着腰越过古旻川，冲出院子，去寻找叉烧包的食材。

古旻川站在原地，双手环胸看着语琴飞奔而去的背影，嘴角扬起得逞的笑意。反身跨步上楼，坐在托盘旁边，随手拣起一块酥饼咬了一口。唔……味道还不错。

…………

“呼……呼……呼……”语琴重新跑回古旻川的小别墅，气喘吁吁地前脚刚跨进，还没来得换气，就嚷着，“少爷……我……我来了。没……没过半……半小时吧。”

古旻川已经坐在楼梯上，他听到语琴的声音，兴奋地站起身，走了下来。此时，托盘里的小酥饼已经被消灭干净了。

古旻川抬起手看了看手表，“超了一分钟，算了，饶了你。赶紧去做。”

语琴直起腰杆子，抬起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真是要了老命了。被古旻川半推着到了厨房，崭新的厨具，未拆封的工具甚至连包裹的塑料袋都落了层薄薄的灰。

“这里没开过火？”语琴问了句废话。

古旻川依在门框边，漂亮得像一幅画。他不置可否地偏着头，“算是吧。”

妖孽！语琴在心中暗啐了一声。就这么懒洋洋的样子，竟然也可以美得让人诧异。

卷起袖子，穿上围裙，语琴凭着有些遥远的记忆，开始回忆叉烧包的制作过程。先揉面团吧？不对，手里是发酵好的面团，应该先把叉烧馅准备好。

看着语琴在厨房里噼里啪啦手忙脚乱的样子，古旻川蠕动了一下唇角，为什么，他忽然心生一种不靠谱的感觉。

总算，虽然不靠谱，但是语琴已经开始有模有样地包起馅来。圆形下凹的面饼，被放入适量的馅料，双手麻利地将开口处折叠重合，一分钟后，一只漂亮的叉烧包成型了。

古旻川看着语琴做包子的样子，记忆忽然有些恍惚了。

很多年很多年前，当时的他也就比桌子高了几公分，有个消瘦的女人低着头很努力地揉着面团，看到他踮脚凑近时，朝他微微一笑，“川川，再等等。妈妈一定会做好的。”说着，抬起沾满面粉的手点了点他的额头，扬起一阵银铃般悦耳的笑声。

当时的他眼巴巴地看着女人那双手神奇地将面粉揉成了面团，又将面团折成了包子。女人将蒸熟的包子吹了吹，递到他的手里。他咬了一口，笑得分外满足，“妈妈，好好吃。”女人将他轻轻抱上腿间，温柔地抚着他的发，“川川，记得这个味道。记得妈妈永远爱你。”

古旻川讨厌回忆，他脸色一正，克制住记忆的乱流。

语琴见古旻川越凑越近，似乎很感兴趣的样子，不由咧嘴一笑，“少爷要是有兴趣，可以一起做啊。”

古旻川意识到自己的姿势，赶紧站直了身子，修长白皙的手指指了指自己，有些不可置信，“我？”

“对啊，其实食物的制作过程也是很美好的经历。当你付出艰辛后，收获的时刻会觉得分外满足。就连包子也会更加好吃。”语琴说着，递上一小团面，“少爷，要不要试试？”

古旻川犹豫了一下，伸手接过面团，“本少爷一出手，你肯定要自卑死了。”

古话云：说大话咬舌头。

古旻川花了十分钟折腾出来的叉烧包，姑且这么称呼之，如果眼拙的人，还以为是一团稍微圆鼓些的面粉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