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海的想法很简单，你黄云不是自称上对不起党委政府，但是下对得起数百万的德市市民，尤其是黄云还扬言自己在德市建设中做出了突出贡献，备受德市市民的爱戴。

李海通过自己的特权，开始搜集有关于黄云的种种，尤其是黄云所负责的一些市政府工程，功夫不负有心人，他总算找到了一些突破口。

李海对林凡心怀感激，虽说当初因为某些事，自己在林凡初上任时，给林凡留下不好的印象，但是事后林凡并没有揪住自己的小毛病不放，这次林凡不仅将这件重案全权交由自己负责，更是对自己面授机宜，错非如此，自己还真不敢往那个方向思考。

李海调查的方向是黄云在任时负责的市政府工程，这不查不要紧，一查就查出了大问题，西川投资在德市竞标所有的工程都是黄云在负责，相比其他公司的报价，西川投资可以说是没有丝毫优势，但是西川投资还是以低廉的报价中标了。

若只是这样，案件可能还会陷入僵局，但接下来查出的内幕震得李海头皮发麻，在上个月的暴雨中，西川投资所负责的工程，有一百多工人失踪，但事后由黄云亲自指示将这件事瞒了下来。

这件事是从黄云的秘书口中审查出来的，为防黄云事后打击报复，黄云的秘书还特意录音，原本他只是想给自己找一条后路，但没想到却成为黄云的催命符。

“这种人就该枪毙，还留着他干什么，垃圾败类，社会的寄生虫，一百多条人命啊，他怎么能下得了手。”林凡因震怒而陷入疯狂的边缘，他抓着顺手的东西就砸，眼眶通红一片，目光中杀气腾腾。

“林书记，你看这件事？”曹坤不敢擅自做主，他特意过来请示林凡。

“查，一查到底，该抓的都给我抓起来，所有涉案人员一个都不要放过，老子信了你的邪，谁敢在给我挑刺，把脏水往他身上泼，谁多言都给我泼，不管什么人，不管他什么身份。”林凡一拳砸在办公桌上，累积的资料因震动而瘫落下来，整个办公室凌乱不堪。

“我这就让李海去。”曹坤还是第一次见到林凡生这么大的气，他沉声道。

“不用李海，你，亲自去，动静要小，动作要快，我知道西川投资高层不在德市，我会给你疏通关系，你这就带人去，一个都不要给我落下，少一个人，我为你是问。”林凡目光森寒，连带着语气也是寒气四溢。

黄云一案有了新进展，但是林凡的心情越发沉重，在这件事上他也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若是当初他亲自过问，也不会出现上百人失踪而没有后话的事。

“林书记，出了这种事谁的心里都不好受，归根到底还是德市的底子太薄弱了，这是当前的政治氛围使然，领导权力过分集中，下边的人只能按着最高领导的意思来办，出了事，把责任推给下面的人，官丢了还可以东山再起，你不用多心，相比而言，德市还算好的。”徐辉神色复杂地看着林凡，老实说，林凡这人太重感情，这不是一个成熟政治家应该具备的，真正的政治家，心黑手狠，但很快，徐辉的脸上闪过一丝释然，或许林凡不是成熟的政治家，但他身上具备一个正常人应该具备的。

“黄云这件事给我们提了一个醒，应该对各政府领导人进行有效监管，一层一层透明化才行，否则长此以往，类似黄云这样的人还会再出现。”毕祥云摇了摇头，他倒是很认同林凡的想法，他当初之所以一眼就认定林凡，不也是因为林凡这个人有着正常人应该有的情绪吗？

几人的一言一语让林凡陷入长久的沉默中。

在成华市，黄云暂时被羁押，他倒是看得很开，自己的位置肯定是保不住了，而且铁定遗臭万年，但是这又如何，对于他这种重利不重明的人而言，到手的利益才是他最看重的，他年纪不小，政治上已经没法再进一步，与其坐等退下养老，还不如趁现在大权在握狠狠地大捞一笔，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时间给了他机会，对方许下的重利给了他胆子，关于他账户被冻结一事已经有人透露给他，但黄云丝毫不担心，那些都是小钱，大头还在后面，有人已经给他在瑞士银行打了六千多万，而且承诺，即使他被查出来，对方也能在两年内保他出来。

“黄副市长，很悠闲嘛。”这天，羁押室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对方很年轻，狭长的双眸中露出阴鸷，在一位成华市人民法院一位副院长的陪同下，年轻人坐到了黄云面前，如果林凡在这，他一定能认出这人来，是刘志平。

“刘少，我只能给你争取半个小时的时间，你也知道，现在是非常时期，一旦被人知道，我也很难做。”那位副院长陪着笑道。

“半个小时足够了，你要的东西我分文不少地会打给你，今天的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刘志平笑眯眯地说道。

“今天有什么事，我是怕黄副市长想不开，特意过来开解一下。”那位副院长面露疑惑之色。

“正是这个道理。”刘志平脸上的笑意更浓，露出一个你很知趣的表情，那位副院长退了出去，临走时还特意带上了门。

“你是？”黄云有些茫然，刘志平他听过，当年刘志平的国际投资顾问集团投资金融商务城项目时，他也是负责人之一，曾于这人有过一面之缘，只是他很奇怪，刘志平这个陌生人竟然会来看他。

“西川投资是我的。”刘志平打了个喷嚏，羁押室里霉味很浓，让习惯了锦衣玉食的刘志平鼻息间不舒服，他掏出花色手绢，擦了擦鼻孔。

“是你。”黄云陡然大惊，刘志平只提了一点，他就明白过来刘志平的身份，他和西川投资的几大领导都接触过，那些人都扬言身后有人，甚至西川省委那位大佬之所以会帮自己说话，据说也是因为这个人。

“只是可惜了。”刘志平摇了摇头。

“可惜什么。”黄云警惕地望着刘志平，余光却扫向房门，手下意识地伸向桌子底下的书，他不是笨人，很多贪官在事发后都会被死亡，他不得不担心自己会步他们的后尘。

“你的逍遥日子过不了多久了。”黄云的动作看在刘志平的眼中，刘志平不屑地哼了一声，“刚刚得到的消息，你的秘书已经站出来揭发你了，证据确凿，西川投资那几位已经开始准备借道出国，德市公安局全部出动，在德市的涉案人员一个都没跑掉，据说你们德市那位书记可是拉下了脸，到处在打电话，西川省委可是在力挺他，连从西川省走出的几位省委书记、副书记也在帮他，布下了天罗地网，连路桥建设失踪那百来口人都被查了出来，黄副市长，你觉得你还能逍遥多久呢？”

“这……”黄云瞳孔急缩，脸上是震惊的表情，一方面是事情起伏太快，原本好转的局面在刹那间就往最坏处发展了，第二方面是眼前这位能量之大，可以说林凡的行踪全在他的掌控之中，难道说林凡身边竟然藏着刘志平的眼线？

“这些都是小事，这次我过来就是想表明我的态度，当初承诺的条件我一个不换，现在你在瑞士银行的私人账户里已经多了一千万，我不希望临时有人反口，你知道的，两面三刀的人尤其可恨，这种人在古时候一般都会被凌迟处死，你应该懂我的意思吧。”刘志平娇媚一笑，笑得黄云毛骨悚然。

“我知道，你放心，我黄云做事一向都有自己的原则，你刘少的保证我记住了。”黄云不敢有丝毫反驳，虽然他心中确定现在这个时候刘志平不敢让自己被死亡，但谁又知道会不会出现意外情况呢。

刘志平很满意地离开了，当房门关上那一刻，刘志平的表情瞬间阴冷下来，诚然，他确实不敢在这个敏感时刻对付黄云，他之所以过来，怕的就是黄云会反口，咬出省委那位，那人是刘志平花费不少心力才培养出来的，他不能被牵扯进来，但是只要等风头一过，黄云这人肯定是不能留了。

林凡亲自坐镇德市，王将臣一行前来告辞，黄云一案既然已经立案调查，那么省纪委的任务也算完成了，他们之所以会在德市停留一段时间，主要还是姚明生还想挖出更多的人来，姚明生的目的很明确，他想揪林凡的证据，可惜让他失望的是，自从挖出了黄云，他最多揪出一些小人物，这些人更是与林凡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

“姚副书记，这次还多亏了你，这才揪出黄云这一颗大毒瘤，我代表德市市委市政府，德市数百万人民感谢你。”歪打正着，无心插柳柳成荫，姚明生在不经意间算是帮了林凡一个大忙，林凡脸上浮出感激的表情。

姚明生冷哼了一声，他极力挤出一丝笑意，那种感觉简直比生吞了一只苍蝇还要难受，王将臣笑了笑，他朝林凡点了点头，就钻进了车里。

林凡也算是焦头烂额，曹坤传回来的不是坏消息，就是找不到人，三天时间，曹坤风尘仆仆赶了回来，即使某些省份给他大开绿灯，跨省抓捕行动也没有多少进展，只抓回来一些小鱼小虾，对案件没有多少作用。

“林书记，那些人像是提前收到了风声，我们先期进展还算顺利，但是抓那几个主要人物的时候却屡屡扑空。”曹坤歉意地说道。

“是吗？”林凡拧了拧眉，他的目光直直地盯着曹坤的眼睛，很久，直到曹坤下意识想要闪躲，林凡这才收回目光，他摆了摆手道，“既然抓捕行动流产，你辛苦了这么久，也该好好休息一下，剩下的事我来处理。”

走出林凡的办公室，曹坤的后背一阵冷汗，他面色复杂地从门缝中看了一眼依旧坐在沙发上的林凡，隐隐中，他似乎听到了林凡的叹息声，曹坤不敢多想，迈开步子急急离开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