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志平的电话来得很快，在王驰以德市市委的名义给国际投资顾问集团国内总部总裁办公室打去电话的时候，刘志平正在京都洽谈一个项目，他当天晚上就亲自给林凡打来电话。

“我的林书记，你还真是很能替我着想啊，好好的投资项目，你非得让我来回跑了十多趟不止啊！”刘志平的声音中依旧透露着一丝干练，这个年过三十五的年轻人正是一个男人的青春之秋，但他已经做到了很多人都没法做到的事。

林凡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刘志平并没有因为刘玉录退下就从西川省撤出去，国际投资顾问集团总部落在京都市，在成华则设有西部总部，尤其是金融商务城这个项目，他更是前后花了大力气下来，原本年初的时候这个项目初步定性，后来赶上木棉大地震，后来接连碰到张子扬被中纪委调查，刘玉录退下，这个项目就一推再推，现在又碰上由林凡主持的德市市委常委。

林凡爽朗一笑，道：“多锻炼一下不是坏事，之前我可是听说刘大董事长是跑路上班，这一点我该多向你学习才对，公对公，私对私，金融商务城这个项目选址确实存在很大问题，明人不说暗话，前一届市委无论是批复程序还是地块价格，里面都存在问题。”

林凡顿了顿口，那边刘志平没有说话，林凡继续说道：“过去的就过去了，北客站那一块我要留下来另有他用，王驰应该跟你说过了，德市经济开发区已经撤销，明天市委就会下文，到时候我会按照原价把这块地批复给你，金融商务城是市委市政府的重点项目之一，对于国际投资顾问集团这样的世界五百强企业，我代表市委市政府表示欢迎，具体细节等你从京都市回来，我们再行磋商。”

刘志平沉默良久，似乎是在认真思考林凡的话，最终他忽然笑道：“这样也行，我少不得要叨扰你林书记几顿饭了。”

……

千里之遥的京都李家，家宴。

白发苍苍的李玉龙坐主位，左边则是李家大儿子，李昕和李毅的父亲，中组部部长李显盛，右边是李家二儿子，中央政法委书记李显宏，其余老一辈的都是中央某部门副职，副部级干部，或许在外面还勉强能看，但是在李家，这些人都不怎么受李玉龙看重。

年轻一辈以李昕和李毅为首，再有就是李显宏的女儿李媛，和他的女婿刘志平，余者碌碌，不足为提，李毅现在挂职沿海军区某师师长，大校级军衔，能以三十五岁的年纪成为师级干部，偌大的京都，恐怕也就白家白丰能和他相提并论，而李昕则是商场上的精英，比起靠着万亿不明来历的资产入主世界五百强企业的刘志平，李昕是真正的白手起家，现在由她占百分三十五股份的一家世界五百强足足比国际投资顾问集团靠前一百多名，李家后辈人物中，也只有这两个人能入李家老爷子的眼睛，原本他更喜欢李昕，可惜李昕对这个家族并没有多少认同感。

至于李媛，她那交际花的经历更不入李家老爷子的眼睛，她无非占了个好爹和便宜老公，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李媛就是一个不堪大用的花瓶，白长了一张倾国倾城的脸蛋。

刘志平就更难让李家老爷子上心，刘志平本就是外姓人，两者之间的合作更多是利益层面上的，至于刘志平和李媛之间的结合，大多是从政治层面上来思考问题，白家渐渐势大，后辈人物远超李家和薛家，正是因为如此，李家老爷子才会以刘志平为纽带，搭上薛家这条关系，否则以他的个性，实难与薛家这样的后起家族产生共鸣。

“是谁打来的电话，哪个林书记？”李玉龙接过佣人递过来的纸巾，擦拭着嘴角的油渍，漫不经心地问道。

刘志平愣了愣神，他目光擦过李昕，沉默了一瞬间，声音恭顺地说道：“是德市市委书记林凡，我想在德市打造一个金融商务城，预期投资一千一百个亿，也好进一步收拢西川省的金融资源，这次只是一个试点。”

“林凡？”李玉龙白洁的额头紧蹙着，老人虽然白发苍苍，但常年军伍生活，精神头随着岁月没能完全磨灭掉，他看着李昕，皱了皱眉，“是小昕那个大学同学？还是前几年在京都大闹了一场那个林凡？”

“老爷子，两个林凡其实是同一个人，听说他年底调任德市市委书记，三十岁的市委书记，这升迁的速度真能比得上火箭了，按照这速度，岂不是四十岁就能做到部级了。”李毅扫了一眼看不清脸的李昕，故意拉长了舌头，极尽夸张之词。

“哼。”李玉龙冷哼了一声，似乎很不满意李毅褒扬林凡，“一个从泥腿子走出来的人，能有多大出息，虽说英雄莫论出处，可一个人出身不好就是不好，凭你再怎么挣扎，从泥洼里拔身而出，可也始终洗不掉那一身的泥味。”

“听爷爷这么一说，我这一身的泥味是怎么也洗不掉了，我记得没错的话，当年我的这位爸爸就是看中了我那农家出身的母亲。”李昕清丽的声音响起，声音不大，语气极尽淡然，仿佛讲述的事情与她无关。

“小昕，怎么跟你爷爷说话的，没规没距，赶紧道歉。”李显盛面露惊怒之色，李昕言及的事是他的禁忌。

“好大的官威啊！”李昕抬起头，一张倾国倾城的脸上面无表情，活脱脱的冷美人，在美国三年多的时间，她显然更加成熟。

“李显盛你给我闭嘴，我和我乖孙女说话，你插什么嘴。”李玉龙朝着李显盛就是一顿吼，护犊之情表现得淋漓尽致，他看了看李昕，老人脸上浮现出一丝复杂神色，“小昕，有什么就说什么，不用顾忌他，走，我们爷孙俩换个地方说话，省得招人嫌。”

李显盛脸上是哭笑不得的表情，李玉龙就是个情绪反复无常的人，即使他和李玉龙在一起有五十多年时间，他也依旧摸不清李玉龙的情绪变化规律。

“爸，你也得收敛一下脾气了，老爷子疼小昕这个孙女远远超过我们所有人，要是小昕是男儿身，恐怕李家就没我们什么事了，你也要反思一下，小昕李家三年多时间，你有关心过他吗？有给他打过电话吗？别看着我，听得进就听，听不进就算了，我面壁去。”李毅扔下筷子，慵懒地走了出去，餐桌顿时空下一半的位置。

李显盛脸上是说不出什么情绪的表情，他沉默了良久，最后看向刘志平：“志平，你在西川省待的时间久，你给我说说林凡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要听实话。”

刘志平目光似是漫不经心地看了看李显宏，后者动了动小拇指，刘志平心中大定，他沉吟一阵，状似在思考，良久，他说道：“总体说来，林凡在同龄人当中很难得，能力突出，为人倒是很实在，翻看有关他的新闻，应该都能找到很多东西，但是媒体始终还是误导了广大社会受众。”最后刘志平欲言又止。

“怎么说？”李显盛似乎是被这个话题引起了兴趣，刘志平的表情他看得清楚，眉头一皱，说道：“这里都不是外人，你但说无妨。”

“那我就直说了。”刘志平脸上浮出沉重的神情，“外人都传言这位西川省最年轻的市委书记背景干净，一路走来两袖清风，实则不然，就我知道的，他有一个现任省委组织部部长的远房亲戚，据说是在他刚刚进入高新区的时候就已经搭上关系了，李叔应该知道林氏集团和龙凡集团吧，这两个集团都是在林书记的直接参与下才最终发展起来的，最为关键的就是这位市委书记艳遇不断，身边倒是美女如云，而是很厉害的角儿，这也是让很多男人羡慕的。”

“还有这种事，具体有谁，你清楚不？”李显盛的脸上明显有了一丝震怒，知女莫如父，李昕的心思他把握到了七八分，即使三年不曾回国，但是这个林凡在她心里依旧占据着不小的分量，否则刚才也不会和自己翻脸。

“这个怕是不好吧！”刘志平脸上现出难色。

“你但说无妨，我只听实话。”李显盛明显在压抑着情绪，但是那双目光中闪现着寒光。

“那我也就不瞒着李叔了，就我知道的，以前西川省委书记何书林的女儿何雯，还有现在的西川省省委宣传部部长叶德明的女儿叶茂，还有一位空姐，白家的白芊芊，以前还有过一个叫唐雅的，三年前我还听说他在某会所私会过一个女人，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这些都是得到证实过的，其他我就不大清楚了，李叔，你也知道我和林凡算得上是朋友关系，这背后说人坏话总归不是好事。”刘志平一直在观察着李显盛的神情，最后以很委婉的话圆满了他的一番说辞。

“我知道。”李显盛面色已经可以用铁青来形容，他是过来人，在国内，年轻有为的高官身边总不乏漂亮的女人，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那是情有可原，但是发生在林凡身上，李显盛就觉得这不可饶恕，尤其是这人还是李昕念念不忘的男人。

看来有必要去探一探这个林凡的底了，李显盛心中陡然升出这个想法，十多年后，他不得不为这个想法忏悔，他生生毁掉了很多人的希望，如果让他重新选择，他宁愿充耳不闻有关林凡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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