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不好？林凡摸了摸下巴，曹志似乎话中有话，只是轻微提醒了自己。

“林凡来了啊。”

政协主席办公室，李明博正拎着水壶浇水，听到房门声响，他回过头，笑看着林凡。

“还是我来吧。”林凡紧走几步，接过李明博的水壶，一盆吊兰长势喜人，晶莹的水珠浸润着绿油油的叶片，似乎在吸允着水泽。

“还是吊兰好，便宜实惠，不用花太多心思进去，很实在。”李明博擦拭着手上的水渍，笑道，“这几天在木棉县有什么收获没有？”

“灾难聚集着人心，但同时也暴露出诸多的问题，太乱了。”林凡摇了摇头，脸上浮出一丝忧虑，从重来讲，国人素质参差不齐，正所谓无规则不成方圆，在地震过后几天，一大批人涌向灾区，交通堵塞，救援工作被极大程度拖延，再加上又出了哄抢事件。

“见多了生离死别，一切都看淡了，有三分力就用出七分成果来，能做到的我都做了。”林凡笑了笑道，就像他呼吁的那样，媒体要聚焦人性善的一面，但也不能忽视人性恶的一面，公平、诚实、有重点地报道，有媒体舆论做导向，整个救灾过程总算有惊无险，当然，这自然免不了会涌现出各种各样令人感动的人和事，有木棉县本地人，也有千里救灾的志愿者。

“救灾是好事，你有经验有能力，我听说总理亲自点名让你参与到救灾工作中去，谢书记也在早上的工作会上表扬了你，但我还是得提醒你一下，你现在的身份是成华市政协副主席，昨天安南省考察团到成华市做商业调研，谢书记点名要你陪同，但你人不在，我就让吴副主席陪同了。”李明博遥看着窗外，缓缓说道，“德市不是成华市，两者之间分属不同，德市市委张书记给我打来电话，邀请成华市政协集体去德市指导工作，我这张脸不好看。”

林凡放下手中的水壶，在李明博的示意下，坐到了他的对面，林凡面色一动，他垂下了头，声音干净地说道：“我明白，我会在政协常委会上作自我检讨。”

“检讨就不必了，自家人，不用搞那些程序，我只是提醒你一下。”李明博指了指那盆滴水的吊兰，“吊兰可以说是最普通，最广泛的盆景，你可知道我为什么其他盆景不放，偏偏放了这种最普通的盆景？”

林凡动了动嘴唇，抬起头，讶异地看着李明博。

“因为它普通，因为它不会添乱。”李明博最后两个字咬得很清楚，“世上的人千千万，都想做人上人，但这种人万中无一，因为很少有人能真正认清自己，既然坐到了这个位置，就要有心，用心，专心。”

林凡双手平放在膝盖上，很安静地听着李明博的话，面色一直不曾有过变化，只是微微颤抖的手指在述说着他的心声。

“你把你在木棉县的工作说给我听一听，捡重点说。”李明博摇了摇头，林凡到底还是太年轻，没有背景，但如彗星一般崛起，在林凡翅膀还未完全成长起来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准备动他了。

林凡理了理思绪，花了半个小时就把他在木棉县的动作说透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自动过滤掉。

“这次你的表现很不错，总理在省委会议上专门点到了你的名字，省委也很满意，不过你的工作会有一定程度的调整。”李明博，“现在你专心负责高新区，其他的我交给吴天平和吕成志他们几个在负责对接，这是我的意思，同时也是谢书记的指示，主要基于成华市发展的大局来考虑，我希望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

“我个人没有什么说的，坚决支持谢书记和李主席的安排，相信这也是市委和李主席对我的考研。”林凡面色一缓，他从李明博的话里听出了不一样的意思，他心中暗暗叹息，这几天的动作已经触碰到上面那位的底线了吗？这么快就开始反击了。

“这样就好，小错无大祸，但积少成多，终归不是最好的办法，你要做到自己心里有数。”李明博淡淡地说道。

林凡心中一紧，双手死死抓住膝盖，从进门到现在，他的表情总算有了最大的变化，李明博的提醒点到了林凡心中的最大的秘密。

李明博扫视着林凡，这个他曾经最看好的年轻人离他的期望越来越远，他的思绪定格在刘玉录找他谈话的那段时间，谈话内容他从未向任何人提过。

“刚者易折，柔者无用，林副主席两者皆不沾，但又二者均沾，明博兄，你找了个好帮手啊。”刘玉录提到了林凡这个人，对他的评价相当高，至少李明博从未见过还有哪一个年轻人能得刘玉录如此评价。

“年轻人有他们的想法，作为我们老一辈的，真得该让让路，不能在这个位置上坐久了，就不想下来了。”李明博揭开茶杯盖，水雾氤氲，他吹了一下，浅抿了一口红茶，似有所指。

“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是不错，但凡事都得有个度，一旦越界，就不仅仅是有想法这么简单了。”两人都是官场的老狐狸，刘玉录在气势上更胜一筹，话语间锋芒毕露，直指重点。

“他只是做自己想做的，做到了自己应该做到的，相信这个度他比一般人把握得要准。”李明博避而不答，淡淡地说道。

“明博兄，你应该分得清什么叫捧杀，什么叫扼杀，万变不离其宗，目的都一样。”刘玉录目光极具侵略性地看着李明博，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

李明博端茶杯的手微微抖动了一下，滚烫的茶水溅在手背上都不知道，李明博的脸上第一次出现动容，刘玉录的话字字诛心。

“早上市委召开内部会议，四大班子全部参加，会后，谢书记专门把我叫到办公室，他说自然灾害应急资金项目是你提出来的对吧？”李明博缓缓出口，打断了林凡的思绪。

林凡猛地抬起头，脸上更多的是错愕和不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