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书记点名让林凡陪他去高新区，市委王副书记也是这个意思，林凡是政协重点培养的干部之一，之前吕副主席也说了，对年轻干部，我们要多给他们锻炼的机会，我的意思是，这次我们政协这边就由林凡陪同谢书记去高新区走访慰问，你们的意思是？”李明博笑得嘴有些歪了，目光中饱含着其他的深意。

人家省委常委、市委书记谢正国都提要求了，其他人还敢有什么意见，如果说省委是刘玉录稍占上风，那么成华市委就是谢正国一家独大，谢正国在成华市经营了四年之久，原本就和他一条心的王林又调任市委副书记，跟着调上来的张成华、秦长生自然也不会另谋立场，正应了王林的那句话：在成华市，刘玉录这名号和他王林差不多。

吕成志动了动嘴唇，最终没敢说出来。

“既然是谢书记的要求，那事情就好办了，市委、市政府办公室的同志都在，就由他们来统筹今年新春走访的人选。”墙倒众人推，人散如烟灭，李明博刚把谢正国搬出来，立刻就有人倒向了。

“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么这件事就这么定了，还有一件事就是关于政协部门工作人员招聘的事，诸位有什么提议没？”李明博似乎并不想让众人喘气，走访名单的事刚商讨完，就抛出另一个重磅炸弹。

“这个事不是该市委组织部牵头负责吗？依我看，还是照以往的规矩吧，一些特殊部门就由内部调动，普通的工作人员就通过今年三月份统一公招。”吴天平沉吟了一下，摇晃着花白的脑袋，说道。

“内部调动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不过现在大多数政府机构稍显臃肿，如果再统一公招，这样就容易出现人浮于事的状态，我建议将政协编制压缩到一定程度，余下的人员全部采取编外制，竞争上岗才能提高工作效率。”在一群苍老的声音中，林凡沉稳而中气十足的声音显得有些突兀。

“这简直就是胡闹，林凡，你当政协是工地上打工的，有一把子力气就可以上啊，这里是政府部门，我们当然要优先选取那些有经验、有能力的人才，市政协的编制本来就已经压缩到一定程度，再压缩的话，难不成除了明博主席和我们七个，其他的都是非编的，这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吕成志似乎捉到了林凡的痛脚，上来就是一顿指责。

“如果吕副主席非要这样做的话也不是不可以。”林凡把玩了一下手中的圆珠笔，盯着吕成志，正色道，“除了某些特殊部门，国内超过百分之九十的政府机构都可以直接从社会上招聘，竞争上岗，适应市场机制才是公务员考核的出路，当然，这话不是我说的。”

“不是你说的还能是谁说的？谢书记还是省委刘书记？”吕成志飞快地扫了林凡一眼，不等林凡把话说完，他就抢过话茬，“林副主席，公务员考试选拔制度那是第二代领导集体定下来的，已经实行了近二十年，要不是从基层筛选出这些人才怎么能承担起这么大一个国家的正常运转？你这是在质疑中央。”

“吕副主席，这话是国家现任李总理在大地震时视察青川县时说的，地震前的青川县有科级以上干部697人，其中县级部门正职115人，副职46人，其他在编的就数千人，总理明确表示要对青川县各部门人员进行筛选考核，至少要裁掉三分之一。”林凡对吕成志的冷嘲热讽丝毫不在意，他掰着指头算了一笔细账。

“林凡，你……”吕成志被林凡一噎，脸色顿时异常难看，他差点就直接和林凡翻脸了，他刚才没头没脑地对林凡一顿狠批，结果细算起来，他简直就是在打总理的脸。

“都别争了，现在是开会时间，这里也不是菜市场，吵吵闹闹成何体统。”李明博神色一冷，吕成志的话被憋了回去，他目光阴冷地盯了林凡一眼，像是吞了一只活苍蝇，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在此之前，我咨询过谢书记的意思，他的想法和林凡不谋而合，其他部门暂且不算，就拿我们市政协来说，这人员确实有些多了，精简是必须得，除此之外，还要引进一批年轻干部，通过竞争上岗来刺激工作效率，这是谢书记的原话。”李明博只是引用了谢正国的话，并没有标明他的态度，政协是受市委领导，但在自家部门招聘一事上，市委并没有多少话语权，“你们的意见呢？”

刚才林凡和吕成志一番唇枪舌剑，再结合李明博的那一番话，这些在官场上摸爬滚打数十年的老狐狸隐约猜到了某些东西，谁也不肯当出头鸟。

“老吴，你先说说你的看法。”李明博似乎对这件事格外重视，看众人谁也不先开口，他直接点到了吴天平。

“往年招新已经形成惯例，招过来的新人也都值得培养，不过谢书记的提议也未尝不是一个办法。”吴天平双手捂着茶杯，他似乎极为怕冷，半晌才说出这么一番没有实质意义的话。

想要从吴天平嘴里套出他的真实想法真是比登天还难，这一点李明博似乎早就料到了，“老张，你也来谈一谈你的看法。”李明博把目光投向张伯声。

“我同意老吴的看法。”张伯声更光棍，直接把吴天平拉来做挡箭牌。

李明博摇了摇头，他的目光扫到哪里，那儿的人都低下了头，似乎都想把想法隐藏起来。

“那就照老吴的想法来吧。”李明博迟疑了一下，最终选择了吴天平不偏不倚的提议。

临近中午的时候，林凡找上了谢正国的秘书石涛，和他对接了一下一月底的走访事宜，两人就近找了一家餐馆，四盘炒菜，一人一瓶啤酒。

“林凡，有空就多出来转转，我看王副书记经常向谢书记提起你，谢书记倒是希望你能代表政协经常跟着下去视察。”石涛和林凡也算是老熟人，他直接称呼林凡的名字。

“我倒是想出来，也只能等这几天忙完了才行，毕竟政协的工作才刚刚上手，我也有三年多没见到谢书记了，还真得时常聆听他的教诲。”林凡笑着说道，随即，他压低了声音，“我听说谢书记就要调走了，你这边有什么想法没？”

“你消息倒是蛮灵通的啊。”石涛惊异地看了林凡一眼，他摇了摇头，苦笑道，“暂时谢书记还没什么表示，我倒是希望能外放出去，至少得像你林凡看齐啊，你都不知道，现在你都成各省市区领导秘书的表率了，人人都知道你是从王副书记的秘书走出去的。”

“我是出去绕着走一圈由回到原点了。”林凡笑了笑道，他现在的心态相当平和，刘玉录虽然这次阴了他，但也把笼罩在林凡头上的锋芒给抹去了，现在的林凡渐渐淡出媒体和公众的视野。

提到这事，石涛唏嘘不已，和林凡碰了一下杯，聊起了其他的话题。

“茂茂，晚饭就不要在家吃了，刚好我发了工资，晚上出去腐败一番。”林凡笑眯眯地翻看着手机短信，他作为副厅级干部，基本工资、职务工资、生活津贴再加上工作津贴等，实际到账4876元，他每每想到叶茂乐此不疲地在厨房忙碌着不敢吃进肚子里的饭菜，他就浑身不是滋味，与其让虎视眈眈的三女一次性挥霍掉，还不如先行消费掉一部分。

“哟，我们的林大少爷又成小富豪了啊，你等着，我去看看今天该去哪儿吃了。”叶茂笑嘻嘻地说道，她辞掉了工作，暂时在林氏投资集团帮张静涵。

“注意尺度，昨天你不是老嚷着在淘宝上看中了好几款衣服吗，趁芊芊还没发现，你赶紧去付账，否则不到这周末，卡上又只有一位数了。”估计一天不到，才划到卡上的工作又要白领了，林凡一脸衰样地走出办公室。

“林凡，晚上一起出去喝点酒吧，上次是老秦请客，这次老张准备出血了。”在电梯里，林凡碰到了刚下班的王林，对于他们而言，工资基本上是同时到位，像是王林、张成华、秦长生他们，如果不趁发工资的头一天消费一下，晚上回去就得把工资卡双手上缴。

“不凑巧，时间被茂茂她们给预定了，老领导这一顿酒就先欠着了。”林凡面露难色。

“终身大事要紧，你这家伙也该好好考虑一下自己的事了，对了，你父亲的情况怎么样了？”王林笑着道。

“已经好很多了，毕竟请了那么多国际国内知名专家，前几天醒了一次，医生说只要能保持这种状态，最迟今年四月份就能下床了。”这应该是迄今为止最让林凡觉得欣慰的事，林孟山昏迷了近一年，从最开始的不习惯到习惯，再到现在的期盼，林凡自己心有愧意，即使最艰难的那段时间，他也没能陪在林孟山身边。

“明天你抽空来我办公室一趟，我找你谈点儿事。”电梯到站，王林笑着离开了。

在一干熟人讶异的目光下，林凡站在市政府大楼前等着，直到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这不是林书记吗？看来你也有今天啊。”

林凡抬眼看时，他的目光急剧收缩，脸上现出很久都没出现过的惊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