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赵，你安排周洁去休息，我不希望这件事有第三个人知道。”林凡快要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停顿了一下，回头叮嘱了赵国志一句，周洁的遭遇虽然让林凡很同情，但政治上的斗争本就残酷，当初钱祥云力主破旧的初衷暂且不管，一旦惊动了市委，那么陈卫东的结局可想而知，在钱祥云与陈卫东的较量中，钱祥云惨败，周洁只能说是一宗政治斗争失败的牺牲品，从古至今，这样的人多不胜数，其遭遇比她惨的人也不在少数。

坐在这个位置上，林凡不得不为自己考虑，他不想这么早就和陈卫东撕破了脸皮，现在他在县委处在下风，和陈卫东正面对上，赢面不足一成，林凡赌不起。

“小洁，以前的事，是舅舅不对，老钱是我对不住他，我也没料到事情会发展到那个地步，要不然我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老钱他……”林凡走后，赵国志的情绪开始激动起来，虽然他明知周洁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但是周洁对他一直恶言恶语，对于他的任何示好都嗤之以鼻，赵国志只能暗地里保护着钱祥云唯一的后代，无论如何，周洁也是他的侄女，他不可能看着周洁再赴钱祥云的后尘。

“你觉得我还会相信你的话吗？我称你一声赵叔叔，那是看在我爸爸的面子上，我不想让九泉之下的父亲不瞑目。”周洁的态度没有丝毫软化，依旧冷着脸，看向赵国志的目光也没有丝毫情绪在里面。

赵国志心中苦笑连连，周洁继承了钱祥云的倔脾气，一旦她决定了的事没有人能改变，周洁心中始终有一个心结，那就是钱祥云的死和钱祥云的那个遥不可及的梦，如果这两样解决不了，只怕周洁就再也回不到从前那个乖巧伶俐，见人就笑，惹人怜爱的女生。

“这次我带队出去抓人，下面有几个机灵的警员抓了三个鬼鬼祟祟的人，怀疑他们跟黑势力有关，刚才我亲自审讯，总算得到了一个新情况。”孙虎生将林凡带到一个狭小的房间里，压低声音说道。

林凡垂了垂眉毛，孙虎生的行为有些怪异，林凡开口问道：“到底是什么事儿？”

“可能林书记还不知道，其实青川县一直都存在一些见不得光的势力，倒数十年，这些以帮派形式出现的黑色势力可以说是青川县的地头蛇，有些风云人物甚至能影响到县委县政府，据传，当时的很多领导都和这些势力有染，从十年前白书记上任严重打压，包括很多县领导也被拉下马，一直到叶书记，这些势力逐渐瓦解，淡出人们的视线，但三年前，一个叫做天子帮的势力出现，与以前的帮派势力不同，天子帮名义上是一家大型的会所，经营的也都是再正常不过的工作。”孙虎生猜到林凡对青川县很陌生，将青川县的一些黑色历史详细说了一遍。

“天子帮？”林凡眉头一皱，他自然相信黑势力的存在，不论在国内的哪个地方，黑势力都存在，当年岭北省的黑老大甚至敢超中央领导的车，最后被拿下的时候甚至牵扯出了省部级领导，有光的地方自然有黑暗，这是一种自然规律，当初木棉县，林家就相当于木棉县的黑势力。

“很多人都称呼它为天子会所，会所老总叫陈尔霖，天子帮是普通老百姓对他们的称呼，也有内部的人称自己是帮派人士，昨晚上被抓的那三人就是天子帮的外围人员，那件事的背后果然有这些人的影子，据他们称，有人给他们钱，让他们把这趟水搅浑，这些人倒还真是有想法，又是摇旗呐喊，又是推波助澜，还有人亲自参与进来。”孙虎生还没涉及到县委高层，对县委格局不甚了解，他只是站在一个公安的角度在看待问题，“林书记，你看这三人该如何处置？”

“这三人先不管，你去准备一份陈尔霖的资料，明天早上给我送过来，还有，这件事你先不要声张，那三人在天明之前就放回去。”越到现在，林凡的脑子越发清晰，这一条条线索接踵而至，隐隐都直指某个人。

等林凡回到住处的时候，已经凌晨五点，他翻出手机，十多个未接电话，都是唐雅打过来的，林凡拨回去的时候，提示对方已经关机，林凡摇了摇头，把唐雅的事儿放在一边，刚刚沾上枕头就呼呼大睡了，从昨晚十点一直忙到现在，林凡即使是铁人也吃不消。

早上一大早，林凡睡眼惺忪地起来洗了个凉水澡，总算冲走了一身的倦意，等他来到办公室的时候，案上摆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旁边放着好几份资料，其中陈尔霖的档案摆放在最上面，其他的都是林凡叮嘱王驰搜集的材料以及今天早上常委会的一些常规性文件。

嗅了嗅窗台雨竹散发出的绿色气息，林凡拿起了水壶开始浇水，这盆雨竹是上次去安南省时唐雅特意买来的，这是安南省的特产，拇指般大小的叶片绿意阵阵，这雨竹一年四季都披着一身的绿，笔直的枝干和绿色的叶片是林凡最为喜欢的，说来也奇怪，这盆雨竹刚来青川县的时候枝叶枯黄，但近段时间又重新散发了绿色的生机，每天早上来到办公室首先给这盆雨竹浇水已经成为林凡的习惯。

陈尔霖，汉族，男，四十六岁，身高187CM，体重78KG，天子会所集团老总，家乡是岭北省，年轻时曾参与各种斗殴打架，几度入狱，后来不知何故进入天宇会所，曾经是天宇会所股东之一，这人身后有黑道背景，与青川县委副书记陈卫东是堂兄弟关系。

陈尔霖的资料很详尽，以上的信息都是孙虎生特意标红，在林凡看来，这非但没有画蛇添足，反倒是提醒了他，这孙虎生倒也是也心细之人，厚厚一大摞资料，任何人看起来都很头疼，孙虎生是公安系统老同志，在很多方便把握信息的能力林凡自愧不如。

“老赵，周洁的情绪怎么样了？”常委会后，林凡特意把赵国志叫到办公室，周洁是个突破口，但从资料上显示，这个女人太激进，她没少给陈卫东找麻烦，若非赵国志暗地里从中斡旋，恐怕陈卫东早就拿她开刀了。

“小洁和老钱一样，都是倔脾气，从来听不得别人的劝。”赵国志摇了摇头，脸色跟吃了苦胆一般，“小洁这边我会注意，不会让她影响到县委的大局，贫民窟害人不浅啊！”赵国志脸上现出凄苦之色，可以说他是眼睁睁看着钱祥云一步一步跳进陈卫东挖好的坑中，钱祥云出事，可以说赵国志一夜之间近乎白头，第二天，很多人都看到平日里一派和气的赵国志直接冲到陈卫东的办公室大吼大叫。

“这件事总要给全县人民一个交代，老赵，你在青川县也有很多个年头，你给我说一下陈尔霖这个人。”林凡间接地表了态，把话题转移到陈尔霖身上。

“陈尔霖？”听到这个名字，赵国志失声叫出来，他瞬间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干干地笑了一声，借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看起来这个陈尔霖在青川县名声很大啊。”林凡摸了摸下巴，似笑非笑地说道。

“陈尔霖是个狠角色，可以说，在青川县飞速发展的这三年时间里，他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这个人手段很高明，明里暗里接下了不少的政府工程，天子会所只是他旗下的一个业务，近两年，这个人插足房地产、交通建设等各个行业，我记得老张他们所在的工程队就是由这个人在负责。”赵国志身为县委高层，他对陈尔霖了解得更多，不过最后他还是拿话在试探着林凡。

“哦。”林凡挑了挑眉毛，“说起来，这个人还是青川县的大功臣啊，我听说他是咱陈副书记的堂弟，有这事吗？”赵国志的话一直在遮遮掩掩，似乎极不想提起这个人，林凡倒是很想从他身上了解到更多有关于这个人的信息，孙虎生还没到了解内幕的级别，也只有像赵国志这样的常委才了解更多。

“这倒是真的，这三年，陈尔霖倒是跟着赚了不少，算起来，老钱的事跟他脱不了关系，不过这人的企业遍布青川县各个层面，倒是与很多常委都有关系。”赵国志说话很谨慎，他有些不明白林凡怎么突然问起陈尔霖的事儿，当初钱祥云出事，各种证据直指所谓的天子帮，也就是陈尔霖，说起这个人，赵国志脸色有些变化。

“既然是大功臣，那就该表扬，这样，老赵，明天下午你随我去见一见我们青川县的大功臣。”林凡的眼睛闪烁着光芒，陈尔霖这个名字他并不陌生，刚来青川县的时候，毕祥云就曾向他提起过，只是那个时候林凡的重心落在常委上，下意识认为这个陈尔霖只是纯粹的企业家，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这么回事。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见一见这个传说中的黑势力老大也不是什么坏事，可能有所收获也说不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