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罗是飞船上的一名普通士兵, 他的职位决定了他不可能去思考太全面的事情，当将军没有任何缘由地决定不与这颗星球进一步接触的时候，这种谨慎的态度, 第一时间就迎来了他们的抱怨。

参军入伍, 他们是有一定的自由来选择跟随哪位将军的, 能够跟随“疯狗”的, 本身也都有某种热血沸腾的冒险因, 习惯了冲冲冲, 一路莽过去的他们，早就不知道谨慎是什么, 突然这样谨慎起来… …

“将军是怕了吧？”

“有什么可怕的呢？连猛兽都没有。”

私下里, 他们已经偷偷去面溜达过一圈儿了, 也不是没有看过侦察机器人传回来的画面，还有一些从没见过的动植物的检测报告。

飞船上的检测仪器比不上科学院的那些专业，但在这种有毒无毒的检测上, 总还不至于出现什么错误。

于是, 当同伴扔下军粮, 说要出去吃点儿新鲜东西的时候，保罗没有阻拦, 在犹豫了一下后，还是跟上了。

“嘿, 伙计, 你就不想吃点儿新鲜的吗？我都闻到烤肉的味道了。”

他当时就这样一句普通的话, 然后保罗就跟出去了。

一同跟出去的还有个同伴, 到了面，他们还没碰到什么小动物，就被那红彤彤的勾去了视线。

摘下一个检测一下, 证实无毒就往嘴里塞的同伴吃的时候还在冲他笑，同时递他个一起被摘下来的，哪里想到… …

保罗还没接到果，就看到那红彤彤的跟同伴一起倒在了地上，那明显发黑的面色，说不是中毒都没有人信。

懵了。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所有人的心，那一瞬间，乎心脏停跳。

“救他，来人啊，该死的，救他！”

“明明无毒的，怎么会？”

一同掉在地上的半个果被捡了起来，送到机器端口反复检查，结都是一样的，没有毒，绿色的标识是那样安全无害。

“无毒，还是无毒！该死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狗屎，你还管那个做什么，快来，抬他回去，也许还有救！”

心跳已经停止的事实被他们集体忽略了，这像是一个幻觉，像是一场噩梦，像是一个玩笑。

“醒醒，醒醒，我们都被你吓到了，醒醒啊！”

有人摇晃他的衣领，抽打他的脸颊，可，没有反应，真的就是死了一样，连温度都在快速失去，成为一个真正的死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谁能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儿？”

捡起那半个果的士兵正是保罗，他顺手把揣入了口袋中，跟同伴回到了飞船上，一片混乱之中，有推搡，有拥挤，还有踩踏，但索性人不多，他们都是偷偷出来的，总共也就八个人，没有造成更坏的结。

只回去之后，所有人都很狼狈，像是从一场大拥挤中艰难逃生。

来到将军面前，保罗想到了口袋之中的半个果，拿出来，递过去，“就是这个，明明无毒的，我查了，没有毒的… …”

他反复说着，手心上那红彤彤的颜色就好像是烧红的炭，让他觉得恐惧又难以脱手。

副官的眼神也带上了一些警惕，带着手套的手捏起那半个果，被摘下来，又被咬了一口，本来发白的肉部分已经因氧化有些黄，可即便如此，它表皮那艳丽的颜色还是很像他们常识中的一种水果，难怪在简单检测之后就会被吃下去，常识所带来的习惯性，不会在这种熟悉的面孔上保持更多的戒备。

何况，机器总是值得相信的。

他们能够翱翔宇宙，所依靠的就是机器，连同保护自己的武器，也同样是机器生产出来的，如他们自己的机器都不能相信… …

所有的检测仪器一字排开，这种便携式的小型机器并不会太过复杂，手持位前，就是仪器核心所在，它的检测有两种模式，一种通常是针对固体的扫描，按下按钮，近距离对准物体，会有三个指示灯表明危险与否，绿色代表安全，黄色代表有一定的问题，也许是含有超标的对人体有害的物质，或者致病细菌之类的，红色的则代表危险，一般来说，就是有毒。

它还有一个内置检测舱，里面有一个可以取出的圆柱体容器，如有需要检测的液体，可以倒入其中，检测完之后，可以清洗之后再放进去，以备下一次检测，还可以把固体切片，放入其中部分，排除外界干扰，更详细地检测。

副官为了谨慎起见，试了两次，先是用扫描模式，所有的仪器都亮了绿灯，一模一样的绿灯，这至少代表仪器没有问题，不是某一个故障的失误。

再用内置检测，把那所剩不多的切片，随机选取个检测仪器放入，之后的结，绿色的光像是映在了副官的脸上，让他紧皱眉头。

“不是仪器的问题，这个果… …”

勒利维亚在一旁，就好像是一个旁观者，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才终于开了口，为仪器正名，但说到果上，他却无法全然肯定它没有问题，剧情中的事情，总还是要实验一遍。

于是，那个叫做保罗的士兵去捉来了一只小型的动物，活的，切片，塞入它的口中，逼迫它吃下去，确定被咀嚼吞咽之后，动物还是活的，活得好好的。

“为什么… …这到底是为什么… …”

他们并没有更为详尽的检查手段，但仅仅是这样，已经显示出了某种矛盾，对动物无害不代表对人类无害，可仪器检测的就是对人类是否无害，既然都通过仪器检测了，为什么人吃了就会死呢？

“这个星球并不是那么简单。”

这段时间，勒利维亚也不是独独等一具士兵的尸体来方便他实验的，他还在观察，通过侦察机器人传回来的种种画面，他在分析那些还活着的“人”是怎样存活的。

如，他们不吃不喝都能活，那么，这个星球上的生态圈该是怎样的？

不考虑那些人，仅仅看目前，植物会被食草动物吃，然后有食肉动物吃食草动物，那些食肉动物的体型，最大的也就跟牛差不多，没有更大的，凶猛程度，分析那些传回来的视频画面，就能判断出来是普通等级，不具备任何的特殊的攻击手段。

似乎可以进一步排除一些不科学的灵力魔的存在，但，修炼时候那微弱的感应，又不是错觉，所以，到底有什么问题呢？

两套平行的生态系统？互不干扰？

勒利维亚想着也微微皱起了眉头，他喜欢解决谜题，却也希望得到更多的线索提示，否则，凭空猜想，该是怎样的天马行空，毫无根由。

保罗从指挥室出来的时候还是一副木木然的样子，那一个个亮起的绿灯，让他无法解。

“到底生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

逻辑似乎成为了一个死结，他无法解自己所面对的这件事，无法说服自己相信这不是一个巨大的梦境幻觉，而是真正的现实。

某种共鸣无意中产生，保罗像是走在梦境之中一样再次离开了飞船。

跟他一同被询问的那几个同伴有的还在唉声叹气，有的还在无能狂怒，没有人注意到保罗静悄悄走出去，又悄然回到房间的身影，等到他们缓过来的时候，有人发现保罗已经好几天都不开口说话了，在询问没有反应之后，也没再关注。

虽然是同伴，但在战场之的时候，指望他们如同兄弟一样插足对方的心私密，那是不可能的。

哪怕是兄弟，也总有不能交心，不能分享的私密话题，何况他们还不是真正的亲兄弟。

在一艘飞船服役的时间内，他们是同伴，是战友，是能够交托信任的朋友，却不可能分享一切。

也有细心的注意到保罗的特殊反应，却以为他还需要一段时间恢复，还有人感慨他和死了的那个同伴关系真好云云，模糊了重点。

自由的就餐时间，以及便携的直接在每天发放到各人手中的军粮，让他们没有办法关注到别人的饮食情况，也就没有现，保罗已经好几天不吃不喝。

这个时候，勒利维亚对尸体的研究也得出了结。

“没有毒素反应，却出现了中毒死亡的症状，这是什么意思？”

副官有些不解，他的普通医学在这里似乎受到了挑战，该怎样想象一个没中毒的人是怎样中毒死了的，还呈现出中毒的症状，哦，对了，最要紧的不是这个，而是，他的将军，什么时候竟然还会解剖尸体了，这可是连他都不曾掌握的技能。

拿着手术刀的“疯狗”将军？若不是亲眼看到，更像是一个不好笑的冷笑话。

“首先，我们要确定一件事，肉眼所见为真实？”

勒利维亚看了副官一样，他就没听说过类似的因为催眠而达到的效吗？明明没有被火烧，催眠之后皮肤上就呈现出真的烧伤症状，当然，这种要顶级的催眠师，或者一定能力的精神者才能达到的效，一个普通的，不应该具备这样的能力，那么，是什么在作祟？思维在迅速延伸，似乎已经能够把握到一些脉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