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做法幼稚得可笑, 简直就像是小孩子直白地对朋友表示，我不喜欢某某，你不要跟某某做朋友, 我们就还是好朋友。

但在此刻看来, 却成了谈判的最佳筹码, 让雷克有了一个很好的谈判切入点。

“任何一个片子都不可能是完美的——不要否定, 这就好像人一样, 任何人都不可能是完美无瑕的。”雷克提前止住了霍尔萨斯可能的反驳, 在这有限的说话时间之内，尽可能地阐述自己的观点, “一边倒的评论带来的可能是人们的逆反心理, 而我提前将这枚潜藏的危险引爆, 结果，你也看到了，它更火了, 几乎没有人不在谈论它… …”

什么叫做偷鸡不成蚀把米, 原主就是了,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理解, 可能就是所谓的相爱相杀？

“这倒是… …”霍尔萨斯不是只有脸蛋没有脑子的蠢货，他之前就隐隐觉得不对, 但人, 总是喜欢听那些好听的话, 哪怕都是一面倒的好评, 也只会让他脸上的笑容，那隐藏在谦虚之下的骄傲愈发骄傲，现在么, 虽然那些恶评不好看不好听，但，的确是让更多的人开始关注了。

话题点，以及剧情，所需要的，不就是这种矛盾性吗？

这的确是自己没有想到的，疏忽了，所以，对方所说的补上这一点，似乎也不错。

而这也从侧面论证了，自己所疏忽的也就是这一点而已，近乎完美。

“那么，我应该感谢你。”

霍尔萨斯得出了自己思考后的结论，对此次对话表示要收尾，然而，看到了雷克推过来的借贷合同及若干支出凭证，“同学，我的诚意你看到了，那么，你的诚意呢？”

纸面上的文字并不复杂，可谓是一目了然，霍尔萨斯抬起头来，再看雷克，不知道为什么似乎从那张年轻且还帅气的脸上看出了几分无赖的气质。

面对他的凝视，雷克耸了耸肩，只是耸了一边儿的肩膀，于是愈发显得痞气了，“我说，我可是耽误了拍自己的片子来帮你的，当然，还有一部分原因是我看上的那个演员正好到了你的片子里参演，唉，希望他之后还肯来我的片子之中主演，否则我可就更为难了。”

半真半假，原主从来不是会演戏的人，对霍尔萨斯的不满，或许他自己以为隐藏得很好，可总是有些隐患的。

“不得不说，虽然我总是看不惯你有权有势有钱有才，还有张好看的脸蛋，但… …那些人总是看重这些，所以，你这样平白提高我的成本，总是让我很为难… …”

“但”后面的话已经不重要了，霍尔萨斯听到前面就很满意了，没有什么比原来一个看不惯你的人夸奖你来得更加真心了，随身的智脑就在手腕上，随意点了两下，坐在对面的雷克手腕上的智脑就亮了，一大笔钱转入了他的账户之中，很好，足足两倍，这笔买卖不亏。

“他会去参演的，你看中的那个人。”

霍尔萨斯把这个也当做了交易的条件之一。

不仅给报销还给超额，雷克再看霍尔萨斯的目光都格外和善了，这样的贵族之子，可真是讨人喜欢啊！

“突然发现你也不是那么讨厌，尤其是给钱的样子，的确很帅。”

雷克很直白地说了一句。

智脑再次有了反应，来自同一个人的第二笔钱，不如上一笔多，可… …“没想到你还是这样的人——”

这回，目光就很有些一言难尽了。

霍尔萨斯却像是没发现他意识到了什么一样，或者说对自己的这点儿性格完全不加掩饰，笑吟吟地说：“希望你的片子也能取得成功。”

“希望能够比得上你吧。”

雷克说得很谦虚，又是一种变相的夸奖，然后，没有见到智脑反应，毫不客气地故意把手腕往前伸，点了点腕表一样的智脑平面，那犹若镜面的小小方屏上倒映着霍尔萨斯的脸，白肤金发，的确很有小白脸的潜质，“不把你的荣光再次播撒一些吗？”

这句问话，简直是直白地问对方是否撒钱了。

霍尔萨斯忍不住大笑起来，也果然象征性地给了他一些，笑道：“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没办法，我要是再不脸皮厚一点儿，以后怎么攀交情啊，怎么说我们也是同学嘛，我若是混得好了，你的脸上不也有光？”

这种话，怎么说得出口？雷克说完感慨，自己的脸皮果然是厚了。

霍尔萨斯又笑了，这一次见面，可谓是相谈甚欢，最后雷克走出房间的时候，霍尔萨斯还安排人送客，可谓是给足了面子。

而雷克走的时候，还把那个借贷合同并若干支出凭证都带走了，表示自己脸皮还不够厚，要脸，这些东西不能再给人看了，而今天的事，就算是他们的小秘密了。

有一个共同的小秘密，以后的关系，不敢说比同学更亲，却也好过一般的校友吧。

被车子送出去的雷克转头就去还了这份贷款，那边儿倒是公事公办，在他付出了足够的利息之后，很容易就消掉了这份合同，面对工作人员好奇的眼神儿，雷克略有张扬地说：“作为一位未来的大导演，期待我们的下次合作。”

“靠借贷拍片的大导演吗？”

工作人员是位漂亮的小姐，她笑起来，露出米粒一样的牙齿，除了那些牙略有尖利之外，其他的都挺好。

星际时代，若是见不到一点儿特殊的智慧种族，只怕会以为自己来到了一个假的未来。

这种不经意间显露的让人提神的小细节，启发了雷克的灵感，“既然是要做导演的话，不如就从恐怖片开始吧。”

也许许多穿越者这种时候会急着搞什么文化输出，几千年文化历史的片子，要厚重的有，要搞笑的有，要剧情的更是数不胜数，矛盾冲突，热血奋战，似乎所有都有了，但在这个并不缺乏娱乐的星际时代，几乎每一个种族背后的故事，都有人在拍，也都被前人拍过了，想要搞一个热门来说，真的不那么容易。

而脱离了他们的生活实际，看上去很大很美的场面，未必就是他们真正想看的，倒是恐怖片，似乎总能排除一些不必要的干扰因素，当然，还有一条优点，恐怖片的成本小啊！

需要支付高昂利息的借贷合同真的很坑，明明才从霍尔萨斯那里捞了一笔，可走出去的时候，雷克发现自己还是个穷人。

这个“穷”甚至没有下限，这次的毕业作品，无论好坏，完成之后都不能再赖在学校的宿舍之中享受免费的住宿，之后必须要离开学校，而他面对社会的资本——

“还是要拍片啊！”

耽误了那么长时间，原主买来的剧本已经快要到期了，若是不能在期限内拍完，后续除非自己原创，否则购买的话，又需要钱，还有拍片场地，之前原主瞄好的那个地方… …

迫于生存危机，没有具体回忆的记忆发现其中有点儿坑的地方，“刚才似乎少跟霍尔萨斯说了一句话，那场地我也需要啊！”

不仅是剧本撞车，演员撞车，连场地都撞车，怪不得原主突然爆发了，说起来都是巧合，谁能知道两人选择的都是同时期的事情呢？不同的是写剧本的人不一样，对方的剧本明显更高档，而他这里，恐怕连低配都有所不足。

“果然，还是要拍恐怖的啊！”

低配的价钱低，还有一个好处就是改编权同样在手，这样的话，对剧本做出一些恐怖倾向的修改，还是能的。

拍不成《红楼梦》，还可以拍恐怖版本的《新红楼》啊！

“就是这拍片的方式么… …”

雷克感觉到了一阵牙疼。

星际时代，拍片同样需要用到场地，但这种场地只是全息技术的某种补充，比如说有一个撞墙的画面，需要人撞到墙上有个滑落，如果都是全息的话，很可能会直接撞穿过去，完全无实感的拍摄太过挑战现在的演员专业技能了。

现在的演员专业技能在某些方面可能很不错，比如说眼睛之中呈现出多种层次感的复杂眼神，可能面部表情也还说得过去，但一边控制动作，一边控制面部表情，可就太难了，于是为了不穿帮，或者为了拍摄的时候省点儿力气，一个基本的场地还是很有必要的。

当然，基本的需求就在于，不需要这些场地具有什么复杂的外表之类的，只要该是墙的地方有实体就可以了，该是怎样的装饰，全息都会补充上去，不用担心不够好，怎样华丽都可以。

原主买下的剧本是一个比较冷门的本子，讲述的是在某次大战之后，固守阵线的一些人是怎样死掉的，其中突出表现军人的坚持和顽强，歌颂爱国主义精神，弘扬正能量的片子。

这种片子看起来不会卖座，但容易出名，怎么说呢，帝国很需要这样的片子，若是拍得好了，以后的爱国主义教育都用上他的片子也不是不可能，从这一点上来说，原主还是很有野心的，不过… …

“架空吧，免得出问题，模糊历史时间，也不怕考据了。”

拊掌一笑，雷克思量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