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吃了小半个月的肉, 青年才能够稍稍抵抗日光，还要是不刺眼的日光，同时加上其他的防晒方式, 测试了一下具体能够坚持的时长, 青年冒险在阳光并不强烈的清晨带着可可出发了。

溜猫？

不, 猫溜人。

伏在又长大一些的可可身上, 青年的精神力沟通着对方, 询问经常捕猎的地点在哪里。

“哪里, 哪里，不知道哪里… …”

可可小狡猾地, 不肯直说, 好似没听到一样, 耳朵都不自在地动了动，便是看不到它的表情，心虚之意也昭然若揭。

“好了, 我都知道是鱼肉了, 带我去看看吧。”

青年摸了摸它的毛发, 毛发的缝隙，可可的温度一直在散发出来, 随着骄阳渐渐升高，这种内外夹击的热也会让人更加难受。

“… …好吧。”

喉咙里发出不情愿的呼噜声, 猫儿的脚步调转了方向, 向着一个方向奔跑。

路上所有的建筑都不能成为它的阻碍, 曾经可以当做猫道的墙头如今已经承受不住这样的体重了, 好多地方都有坍塌的痕迹，还有一些冲击倒塌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动物打架。

同样, 血色已经发黑，分辨不出来是动物的血还是人血，周围并不见有骨头之类的残留。

肉中含有能量，骨头也有吗？

动物的骨头有能量，人呢？

哦，对了，人太小了，恐怕一口吃了都未必够塞牙缝，所以，不可能专门吐骨头，嘎嘣脆？

青年穿着一身长袖长裤，还戴着包裹严实的皮手套，在这样几乎夏日的温度下，哪怕是清晨这般穿着也能热出一身臭汗。

可可一路风驰电掣，等到停下来的时候已经来到了一处公园。

公园栽种的绿树非常多，树荫下的广场上，往常总能看到不少老头老太太在跳舞练剑，现在却只有凌乱干涸的血色，并不见其他。

树木的根系同样发达，顶破了平整的地砖，迅速覆盖的草也有齐腰高了。

但这并不是公园最引人注目的地方，那片中心湖才是，往常，总有小孩子在此玩耍，拿着鱼食胡乱撒入水中，看着湖中的锦鲤游动过来争食吃，并不十分清澈的湖水这时候几乎无法看清，密密麻麻的白骨占据了湖水外面一圈儿广场的地面，一眼看过去，像是换了一个人间。

“鱼骨？”

青年并未从猫儿身上下来，猫儿身上的布袋子用了尼龙布，拆掉了几个包，由青年亲手缝制的，绝对结实不说，还有很多口袋，可以装一些必要的工具之类的，同样，也可以携带一些东西回去。

“喵——”

可可回应了一声，懒洋洋的腔调，这种事实一眼即明，它显然没有解释的兴趣。

“过去看看。”

青年拍了拍可可的颈侧。

“没什么好吃的了。”

可可有些不情愿，可在青年的催促下，还是过去了。

比起动物的身形，本来就被游人喂得肥美的鱼儿显然更有优势，它们变得更大，两三米的鱼比比皆是，不乏五六米的存在，而现在，它们都化作了白骨，上面连一丝腐肉都不存，全是森森白骨，一个又一个，横七竖八地层层阻隔着视线，宛如一个白骨丛林。

地面上，能够看到一些鳞片的残留，吃鱼刮鳞的是人类，动物么，直接咬就可以了。

“不能再往前了。”

可可停在一个位置上，不肯靠近湖边儿，那里还停留着两个近十米的鱼骨，湖中幽深之中似晃过一抹金彩，应是还有锦鲤在，看个头，一个？

湖中涌动着一些血色，忽而掀起水花来，克制得并没有飞溅到外面来，但，一条鱼跃出头来，那尖利的牙齿细密而森然，看得人几乎想要逃走。

可可却没退，它饶有兴趣地绕着转圈儿，像是在挑逗湖中的锦鲤一样，似有无形的界限在前，它抬爪迈过去，又猛地跳回来，一次比一次稍微深入的样子，猫爪却很有分寸，并未前进太多，每次都能很快跃回线外。

鱼头早已重新潜藏水中，似是没有看到猫儿的举动一样，又过了一会儿，可可才终止这样的行为。

“它不上当。”

可可的回答简单，显然，它已经学会了诱捕，用自己为鱼饵。

不能离开水的鱼，只有那些水，只有一条鱼，这是一个死水湖，如无意外，恐怕这条鱼的最终结果不会太好。

青年能够算计出这些来，可可也能，很难说这些鱼骨之中有几条是因为被诱饵引上岸来的，又有几条是被甩出来的，只看鱼头的方向，很难判断，以这密密麻麻的鱼骨论，猎食者肯定不止可可一个。

“来捕鱼的，有你的朋友吗？”

半个月的时间，青年不仅修炼到了精神力能够跟可可沟通的程度，也进一步教导了可可，告诉它一些基本的人类所知的概念。

血脉之外的认同感，靠的就是文化了。

值得庆幸现在的水电厂大部分都用机器代替了人工，只要没有动物闲得慌，非要在那些人烟稀少之地找存在感，城市里的水电暂时还不会短缺，可可还能看到幼教片，了解一些基本的概念，这些它以前接触过却不知道具体的知识。

然后，沉迷动画不可自拔。

为了避免可可成为第一个需要近视镜的猫儿，青年很快限制了它看动画的时间，理由简单，生存环境恶劣不仅仅是对人类而言，对动物也是，难道以人为食就能减轻它们的猎食压力了吗？

不，不能的。

身型变大，食量也会增加，而人类的体型不变，蝼蚁一样，就不太能够对它们的饱食增加效率，更何况，以能量论，人类体内虽然也有那种莫名的能量，却微弱到几近于无，显然并不符合“美食”的定义，不会是动物食物的首选。

所以，厮杀，无处不在。

不等青年仔细研究鱼鳞，可可耳朵立起，然后飞快地朝一个方向奔去，赶在千钧一发之际上了树。

树木高大，能够承受这些变大了的动物的体型，而会爬树的动物，在这个城市之中不算多。

可可上树之后才发现旁边儿一棵树上蹲了一只猴子，对方的体型相对还算正常。

两个你来我往地交流了一下，好像全无危机意识，其实下面已经被流浪狗包场了。

动物和人还是有些方面类似的，比如说流浪狗的组团刷怪，狗群之中，能够看到那只领头的狗其实是藏獒，标志性的围脖若狮鬃般威风凛凛，配上那变大了的体型，更像是一头雄狮。

它在群狗的簇拥之下，直接来到了湖边儿，距离拉近，超过了可可之前徘徊的界限，接近了，近了… …

“傻逼鱼，上次就让它跑了，留在这里，早晚被吃掉。”

猴子说。

可可懒洋洋“喵”了一声，没啥实际意义，就是表示听到了，然后说：“它也没地方去啊！”

这也是个事实，变大了的猴子并没有一下子成为无脑莽夫，硬抗飞机大炮什么的，果然还是猩猩变大的金刚更合适。

躲在树上瞎哔哔的猴子更像是一个并不专业的八卦记者，一会儿说着鱼傻，一会儿说着狗傻。

“那么多，都能去别的地方称霸山林了。”

猴子由衷表示，显然作为城市中少有的宠物猴，这个曾经身价不菲的猴子现在有些倒霉。

青年已经看出来了，它的体型的确比一般的猴子大一些，却也只是大一些而已，这种放大的比例，以可可的数据作为参考，说明他的基础数值并不大，袖珍宠物猴？

“称霸山林就能吃饱饭了吗？”

物种语言不通，却不妨碍聊天，因为这种交流之中都附带上了无意识的精神力。

“当然能啊，不然干嘛称霸！”

猴子显然颇有学问，奈何价值取向不同，一群狗，要什么称霸山林。

青年却留意到了可可关心的问题，直接问：“以前都没吃饱？”

“嗯，肉好少。”

可可回答得诚实，并不是为了博得同情，而是事实。

作为一只要养家糊口的猫儿，它也很是辛苦，要把嘴边儿的肉分出去。

“以后不会了。”

青年许诺，从他出来的时候就有打算，现在不过是被意外耽误了罢了，一会儿去看看，应该可以… …

“卧槽，什么声音，你在和谁说话？”

猴子吱吱乱叫，脸上的表情与其说惊恐，不如说是混杂着杀意。

“我的… …”

“别说。”

青年阻止可可的回答，诚实的回答未必会得到友善的对待。

把猴子当做宠物是少见的，而袖珍猴这种品种，很难说被卖出的都是纯天然的，而这样价格高于猫狗的宠物，孤身流落在外，不可能是被舍弃，只能是… …

“人类！”

猴子发出了愤怒的叫声，树下的狗有分神看上来的，它们早知道树上有动物在，毕竟声音没有隔绝，狗的耳朵还是很灵的，可上不了树，狗也只能表示无奈了。

“轰”水花炸起，巨鱼甩尾，直朝湖边儿的藏獒而去，群狗伺机而动，扑咬鱼身。

猴子愤怒地挥爪冲着可可叫唤，怒骂声不绝于耳，可可充耳不闻，懒洋洋打了个哈欠，气死猴地表示：“你好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