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楠考的是医学院, 就是冯年庚所在的那个医学院, 也是江省最好的医学院。
“怎么想起学临床了?”
冯年庚对刘楠的选择有点儿不解, 一般来说, 女孩子都爱学个预防, 影像,麻醉,或者干脆就是护理之类的专业,再不然药学也是个比较不错的方向, 真正临床的,不能说没有, 但有选择的情况下, 还是少, 不是每个人都有拿起手术刀的勇气的。
而临床就免不了要面对那些, 奋战在第一线什么的, 听起来很不错, 真正做起来,呵呵。
冯年庚自己就是没什么勇气的,研究生就直接成了病理方面的, 从事一些理论研究上的事情, 以后也不会做医生, 能够在学校当个教授就是很好了。
“临床才能接触到人(尸体)啊!”
刘楠仔细想过了, 还是从尸体入手比较好,人体炼金,一开始就用活体的话, 多少有些残忍,先用尸体试试,不牵扯灵魂的实验,尝试之后再用活体,最好不要牵扯灵魂,她对这方面还是比较忌讳的。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冯年庚总觉得这话怪怪的,也没细想,拉过刘楠的行李箱就往里面走,“走吧,师兄送你进去,你家人呢?怎么就你自己。”
“太远了,没让我妈跟过来。”刘楠回答得浑不在意,“我都成人了,自己就可以了。”
她也没让刘建国跟过来,刘楠素来不喜欢送别场景,让他们大老远来一趟,送一趟人就回去,周折两三天,凑这个热闹,连李继业,她也没让过来,这边儿有认识的冯年庚在,本来也不需要更多的人了。
“这是算好让师兄当劳力了吧。”
冯年庚笑眯眯地说,左右看看,周围的漂亮学妹们,哪个一进来都是被三五个高大帅气的学长围上去,迎接新生这种事儿,在大学里头,总有不少学长抢着干。
当然,也要看看学妹的颜值气质什么的,一般来说,少有冷场的。
刘楠这一年的变化跟以前相比还是挺大的,清秀的容貌,合适的着装,再加上颇有些自矜的气质,整个人就像是褪去了绒羽的丑小鸭,显现出天然的属于白天鹅的美态来。
走在路上,也不是泯然众人的模样,于很多人眼中,也有了小美女的姿态,起码也是清秀可人那挂的。
这样的人操起手术刀来,想想,还挺带感的。
冯年庚很是熟络地当起了向导,把医学院当自家地盘介绍了一遍,还带刘楠去见了自家舅舅,也就是他的研究生导师汪海平,被冯年庚拐带到汪海平家吃饭的刘楠直接被当成了冯年庚的小女友看待,得了一通热情招待。
“我舅舅八成是误会了。”
吃了饭送刘楠出来,冯年庚嘴角还挂着坏笑,被逼着赶紧找女友解决终身大事,大约是每到这个年龄段的人都会有的烦恼,有个“误会”挡一挡,拖延一下,他还是挺乐意的。
刘楠看出他没有其他不好的心思,也不跟他计较这个,当初的帮忙是真的,若不是他,恐怕事情还不能那么一如所料,这次,就当是她帮忙了。
大学三年,刘楠都是冯年庚的挡箭牌,冯家不少人都在医药线上,跟医学院打交道也多,非正式地,刘楠都见过好几回“家长”了,冯家父母都是很好相处的人,没有一个奇葩过来为难刘楠。
弄得刘楠这个“正牌女友”偶尔想起自己挡箭牌的身份,都觉得怕不是要弄假成真了。
冯年庚这人看起来有那么点儿风流倜傥的意思,成天不干正事儿,不是在这儿凑一局,就是在那儿玩玩,但在交友方面,还真是没有滥交的意思,身边的女性朋友,稍微亲近的也只有刘楠一个。
等到冯家那边儿询问他们是不是要毕业结婚,刘楠才想起自己这个挡箭牌当了多久了。
“你看我怎么样,要不,咱俩凑合过了?”
冯年庚毛遂自荐,他说话的时候嘴边儿还是带着笑的,就是那笑容也跟平时一样轻松,眼神之中却很认真。
显然,这并不是什么灵机一动的冲动念头。
刘楠的人体炼金实验很不顺利,用尸体总是不能得出很好地反馈,还差点儿弄成丧尸病毒那种东西,这个世界的法则的确是太宽容了,宽容得让她有些意外,某些不合理的东西都可以被制造出来,让她这个制造者都要捏把汗。
这种情况下,对活人动手的可能性就更低了,刘楠还是有点儿下不去手,法则的宽容决定了意外可能更多,而每一个意外都可能坑死始作俑者,这问题,不可不慎啊。
当了快四年的好学生,刘楠都觉得有些倦怠了,已经放弃搞事情的想法,这样的话,必然就会进入现实生活的固有流程。
这个世界,她是个女子,有父有母有亲朋,总不能太过任性,让家人跟着操心,抬眼看看冯年庚,这人的性子,这几年也很了解,还算合得来,平时他对自己的照顾也很不错,继续下去么?
“可能我有些自私,以后的日子还会跟以前一样,不可能相夫教子,贤良淑德,你能接受吗?”刘楠哪怕不再弄人体炼金,但其他的一些研究还是不能放弃的,比如说测试这个世界的法则容量,到底能够宽容到什么程度,专注于这些事情上,家庭必然只会变成次要而非必要的辅助。
不是很清楚的一句话,冯年庚的笑容却扩大了,他明白这个意思了,“我哪次拦着你了,还不是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还要可怜巴巴惦记你吃饭了没,贤良淑德,难道不是夸奖我的?”
一开始,他可能就是想要好好照顾一个有趣的小学妹,后来么,这照顾之中用了心,不知不觉用了情,若想不亏本,就只能娶回家了,否则,他投入的那些成本,哪里收得回来。
他以后都不会再有这样的时间,这样的精力,去这样照顾一个人的衣食住行了。
“好啊,贤夫。”
刘楠莞尔,勾起冯年庚的下巴,来了个标准的调戏姿势。
冯年庚探出兰花指,在刘楠额头上来了一下,相视而笑,心中安定。
婚礼的事情刘楠都没有太操心,两家父母一碰面,简直就是一拍即合,尤其是冯年庚这个老大难,在冯母的口中,刘楠的出现简直是拯救了他未来的孤苦人生,可是让她放心了不少。
到了刘建国和刘母这边儿,见到刘楠能够这么快定下来,他们是最高兴的,女儿一天天大了,可不就要想嫁人的事情,这可比工作都要要紧多了,定了可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别的我也不说,就希望他们以后日子过得好。”刘母笑中带泪,她希望女儿不要像自己一样,不,不可能跟自己一样,冯年庚不是那样的人。
两边儿商量定了,婚礼也很快操办起来了,李继业见到冯年庚,还有点儿瞠目:“你小子是不是早就存了心了,我说当年怎么对我们那么照顾。”
贸然把作假的事情告诉冯年庚的时候,他们其实还不是很熟悉,就是一次短途作伴的说话聊天而已,这种关系,能有多熟悉,若不是刘楠突然弄出来的作假事件,李继业都不会再跟见过一次的冯年庚联系,千方百计地,这么扯上了关系,结果竟然是送羊入虎口。
“以后好好对我们家楠楠啊,不然有你受的。”李继业半是真诚半是威胁地说着。
冯年庚满口应了:“放心,我们一定好好的。”
他比李继业更清楚刘楠的底细,别的不说,对方私下里搞的那些小实验,虽然没有明确的实验记录流出来,但只看结果,就知道大佬总是大佬,不好惹,不好惹。
婚后的生活跟以前差不多,刘楠是没有因为婚姻生活耽误实验的,跟她一样,冯年庚也没丢了自己闲散贪玩儿的心,时不时来个一个人的短途旅行,逍遥自在,完全不是被婚姻束缚住的样子。
两个人的心态不同,重心各异,相处起来竟还很不错。
刘楠毕业后找了个项目组加入进去,继续搞研究,冯年庚偶尔给她帮把手,等到有了孩子,他就是现成的奶爸,夫妻两个的家庭角色完全颠倒了。
冯家对此一点儿意见都没有,谁让冯年庚就是个没工作靠老婆养的呢?父母能够贴补的有限,看着他们相安无事,也就不会上去指手画脚,刘家更没什么意见,刘建国早就没了话语权,刘母这边儿,看到女儿过得自在,自然是什么都好。
刘母住着女儿给买的房子,偶尔来小夫妻这边儿转转就回去,每次都放心不下刘建国,“老夫老妻半辈子,他现在也老了,总不能没个人看顾,我多看亮眼,也给你省心,不管怎么说,他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他若是倒下了,总还是你的负担。”
每次这样说的时候,刘母脸上的表情分明很有责任感,冯年庚给刘楠说:“这还是有感情,放不下。”
“看破不说破,随他们去吧。”刘楠是不会管的,当年算是逼着他们分开,如今他们若要再和好,她其实也没什么意见,只是刘建国那个毛病,这些年,总算给的钱少了,若要完全不给,大约是不可能了。
她有的时候很不能理解刘母的心态,断都断得不干脆,何必呢?有一回回去,看着老夫妻两个步履悠然散漫的背影,近乎相同的步态,忽而就觉得他们其实还挺合拍的,不需要外人再去插手多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