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的审讯室不大，陈设也很简单，就一张桌子，几把椅子。或许是为了起到威慑作用，墙壁上除了威严的警徽之外，还写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几个大字。

林枫被铐在一把木椅上。因为手铐收得太紧，手腕上都被勒出了两道深深的印子。可不论眼前这两位面带凶相的警察如何威逼利诱，却是冷冷一笑。

“啪！”一名警官突然拿起记录本照着林枫脸上狠狠来了一下，恶狠狠的骂道：“妈的，你是不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惹毛了我，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哎，老王，你别急嘛！”这时，另一名警察打着哈哈道：“也要给他一点思考的时间。”说罢他皮笑肉不笑的对林枫说道：“小伙子，都到我们这里了你就别再抱有侥幸心理了，老老实实的把字签了，认罪态度良好，说不定还能从轻处理！”

看这架势，是打算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林枫轻蔑的朝一边吐了口唾沫，冷笑道：“我说过了，我是正当防卫。你们的笔录和我说的完全不相符，我是不会签的。”

自从被关进审讯室，打电话的请求也被拒绝后，林枫就知道今天难以善终了。他不是没有进过派出所，前世被孙子铭陷害锒铛入狱，什么丑陋的嘴脸没见过？就因为孙子铭的父亲是省上的高官，他差点没让那些警察中的败类弄死。因此，对于自己接下来的遭遇，他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妈的，不见棺材不掉泪！”王姓警察阴沉着脸，“再问你一句，你到底签不签？”说话的时候，盯着林枫的眼睛里满是威胁。

林枫冷笑一声，没理会他。

“操！”王姓警察的眼神更加冷了起来，拿起记录本又朝林枫抽去。

这次林枫有了防备，头往后一扬，躲开了。

“妈逼的，我叫你躲！”王姓警察就更加恼羞成怒了，一脚踹在林枫身上，嘴里骂骂咧咧。

林枫被铐在椅子上无法动弹，和椅子一起重重的摔在地上，紧接着身上又挨了重重两下，随即头皮一阵剧痛，却是被凶神恶煞的王姓警察揪着头发拽了起来。

“实话告诉你，我们郭局的儿子现在还躺着病床上没过危险期。你以为谁还保得了你？老老实实把字签了还能少吃点苦头，再继续负隅顽抗，只会是自找苦吃。”

“老王说得没错。”另一名警察也语重心长的说道：“小伙子，你还涉世未深，不知道社会的现实和残酷。不论起因是什么，你毕竟打伤了这么多人，是肯定要承担相应法律责任的。你别看老王凶巴巴的，可他实际上也是为了你好，胳膊扭不过大腿，到时候牵连到你的家人就不好了。”

“少在这里假惺惺的。”林枫眼睛里充满了不屑和怒火，“有本事就弄死我，要不然今天你们施加在我身上的一切，以后我必将十倍百倍的偿还！”

“啪！”一记耳光扇过来，林枫脸上火辣辣地一片，耳朵嗡嗡作响，半边脸都浮起清晰的手印，嘴角也溢出血来。

“妈的，都到这个时候了还嘴硬？”王姓警察扇了林枫一耳光后，没好气的对另一名警察说道：“要我说，别和他在这里废话了，直接帮他签上字，然后按上手印。反正也就是走走过场。谁还能真来验证字是不是他签的？”

这名警察似乎有些犹豫，不过还是说道，“这也行，不过这个你来弄，我不介入。”

“妈的，既要当*又要立牌坊。如果不是王所的外甥，谁他妈理你？”王姓警察心里暗骂了一句，脸上却笑着说道：“这是当然，这点小事怎么还能麻烦陈哥你呢？我来就是了。”说罢草草在笔录上签上林枫的名字，然后又弯下腰来拽林枫的手指。

只要按上手印，这份对所有“犯罪事实”都“供认不讳”的笔录就将成为法院最终判定林枫罪行的有力证据。虽然有些瑕疵，可就他这小身板，还能翻得了天？

而搞定这个后，他和陈哥的任务也就完成了大半。

可就在这时，林枫却一头撞在了王姓警察的面门上。王姓警察踉跄着连退几步，鲜血迸流，鼻子歪在半边，那剧烈的疼痛让他差点没掉下泪来。

“妈的，你还敢撞我？”抹了一把脸上的血，王姓警察就跟疯了一样，扑上来对林枫拳打脚踹。

林枫原本就受伤未愈，又被死死铐在椅子上动弹不得，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只得任由王姓警察的拳脚雨点般的落在身上。强烈的痛感让他额前瞬间渗出了冷汗，可他不仅没叫痛，反倒是哈哈笑了起来，看对方就跟在看死人一样，眼神冰冷的令人心悸。

王姓警察也有些心寒。这种眼神，他通常只在某些罪大恶极，已经被判处死刑的重犯身上见过。可越心寒他下手就越重，似乎下意识的觉得，不弄死林枫，恐怕就连睡觉都会做噩梦。

“好了好了，再打你就把他打死了。”等王姓警察发泄得差不多了，陈姓警察才慢悠悠的说道：“人要是死在所里，咱们都不好交代。你还是赶紧去处理一下伤口，其他的事我来办。”

王姓警察又踹了林枫一脚才停了下来，气喘吁吁的骂道，“妈的，待会儿再收拾你！”说罢捂住还在流血的鼻子郁闷不已的朝门口走去。审讯犯人却搞成这个样子，他已经可以想象到其他人会如何嘲笑他了。

“真他妈倒霉！”他心里暗骂道，原本的好心情此刻是荡然无存，恨不得将林枫碎尸万段以泄他心头之恨！

手还没触摸到门把手，门却突然从外面被人推开，重重撞在他身上，原本就遭到重创的鼻子和面部首当其冲，顿时就掩面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

“操，谁他妈……”王姓警察破口大骂道，可还没骂完，看清门口的人后整个人都呆住了，愣了片刻才结结巴巴喊道：“卫，卫局？”

卫正华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问道：“人呢？”

“什么人？”王姓警察整个都傻了。只在大会上见过的市局大局长，怎么会突然来他们派出所？一时间根本就反应不过来。

“还能有谁？林枫啊，你们没对他动手吧？”

王姓警察顿时就是一阵眩晕。他做梦都没想到卫局居然是为林枫来的，不是说林枫父母都是工薪阶层，家里没什么背景吗？

“哼！”见王姓警察愣着不说话，熟知他们秉性的卫正华冷哼一声，推开他走进去一看，整个人就愣住了。

他知道下面的人有时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虽然三令五申，可刑讯逼供还是常有的事，可却怎么都想不到下手会如此狠。眼前的林枫几乎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浮肿的眼眶如同厚重的铁幕难以睁开，结痂的血迹将他的双眼睫毛紧紧粘连，皱巴巴的病号服上到处都是脚印。如果不是胸口还有微微起伏，他甚至都担心林枫是不是还活着。

“你们……”

“卫局，他，他袭警。”王姓警察一看形势不妙就连忙说道：“你看我脸上的伤，就是被他打的。”边说还边给陈姓警察递眼色。

陈姓警察也知道自己和王姓警察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也附和道：“没错卫局，这小子袭警，你看把老王打成这个样子，鼻梁骨肯定断了，至少是个轻伤……”

“袭警？”

一名戴着眼镜的儒雅男子从卫正华身后走了进来，冷笑着说道：“对方手脚都被拷在椅子上，这样还能袭警，把一个经过严格训练的警察打伤，卫局，看来你们警察的素质堪忧啊！”

虽然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可看他的气质和与卫局说话的架势，王姓警察不敢怠慢，忙辩解道：“你们别看他被拷着，却是个危险人物，一个人打伤了二三十号人，至今还有两人在医院没有渡过危险期。简直是防不胜防，我就稍稍大意了一下，他就用头把我撞成这样……”

“闭嘴！”没等他说完，卫正华厉声呵斥了他一句，然后阴沉着脸转头对男子说道：“李主任请放心，这事我一定会严查到底，给季书记一个满意的交代。”

“季书记？”两名警察心头不由一颤，脸色也白了，相互看了一眼，都能从彼此眼中看到一抹深深的惧意。

到了此时他们终于想起这名戴眼镜的究竟是什么人了。市委季书记的秘书可不就姓李吗？

一想到这里，两人的心理防线顿时就崩溃了。

如果只有卫正华给林枫撑腰，他们虽也忐忑，但勉强还能撑下去，毕竟郭局也是副局长，而且在市里还有大靠山，权势不比卫局差多少，真要斗起来，谁赢谁输尚未可知。

可如果对手换成季书记，那就完全不一样了。季书记是谁啊？那可是一座仰望不到头的巍峨大山，在蜀都不说只手遮天，也是权柄滔天，跺跺脚蜀都要抖三抖，捻死他们就跟捻死几只蚂蚁没什么区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