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芬看得清楚,只是不说破罢了,当即笑道:“皇上就不用洗了吧,静芳洗牌就成。”
关续清只好笑着缩回手,对静芬道:“昨天在上书房议事,载漪要去两广催办贡物,还有南方各省的关税钱,也不能再拖沓了,皇后要什么新鲜果蔬的,或是什么稀罕物件,告诉静芳一声,让载漪带回来就是。”
静芳不知道这事,一边摸牌,一边笑道:“皇后姐姐方才还说广里的荔枝和福橘好吃呢。”她突然停住了嘴,原来桌下关续清的脚碰着了自己的脚面,于是偷瞥了皇上一眼,生生把后半句话咽回去了。停了一会儿才说:“姐姐供的玉观音,说了几次了一直没请来,听说武夷山的香火旺,这次载漪去,叫他亲自请。”话没说完,她的脚被什么触了一下,看了关续清一眼,关续清掩饰着笑道:“先把牌收了吧,眼见到用膳的时候了,静芳别走,陪着你姐姐就在坤宁宫一起用,朕也不走。”
说着话,饭菜已经上来,静芳下炕帮着在小案上布好了菜,向皇上和皇后做了个万福说:“臣妾先去小佛堂拜拜。”
关续清对宫女吩咐道:“告诉汪嫔,晚膳就在皇后这里用,稍后便叫她来侍候。到养心殿把玉案上那柄如意送到小佛堂,赏给静芳福晋。”静芳谢恩先告退去了小佛堂。
静芬说道:“皇上,我虽不出门,外头进来请安说话的也多,也大概知道一些事,不少地方闹灾,甘肃的旱灾、广西的水灾、还有河南的虫灾,臣妾斗胆说一句,皇上也是不是想个救灾抗灾的法子。”
关续清说道:“朕也想过这事,如今内务府和内币进项大,可出项也吓人,过去打仗那是金山银山垒起来的,财政部也不是生钱的地方,还不是羊毛出在羊身上?往后还打算把京里这几座园子好好修修,给子孙积点福荫,可这又是一大笔钱,还要先过了那些直谏大臣的关才好。朕正琢磨着以后宫里得开源节流,咱们自家能省的,用到别处也能办不少事救不少人,也算是咱们给百姓积的德。”
静芬点头说道:“还是皇上想得周到,其实臣妾也是瞎*心,要是开源节流,臣妾先从脂粉钱里省。”
关续清握住静芬的手道:“你就是菩萨心肠……”
两人边说边吃,用罢了之后关续清用手帕擦擦嘴又用茶漱了口,娓娓说道:“你说的都是正理。朕心里有数,都记着呢,哪里有灾,朕肯定要留意赈济,不但粮食,还有寒衣、防瘟疫的药,这种事出毛病就不是小事。可恨的是下头这些官,往往是阴奉阳违,只顾着装填自家腰包儿,本来是倾盆大雨,到下头的折子里就变成了牛毛细雨。各地的城门税和议罪银,虽说也是羊毛出在羊身上,毕竟不是从百姓身上急征暴敛,数目也有限。总之,天下这么大,事情这么多,要想处处周全也真的是难。”
静芬反握住皇上的说,体恤的看着皇上:“这么大个国家,好歹一个地方处处都是事,皇上的*劳臣妾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望皇上仔细着身子骨就好。”
关续清感慨的说:“议罪银子和内务府的关税抽成,其实就是官银入私,成了咱们皇家的体己钱,能哄得住百姓,哄不住外头文武朝臣,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事不能行文诏告明白了。可紫禁城圆明园等处宫人比先朝增了差不多十倍,又不好直接从户部增支钱财,不这样也真是没法子。紫禁城是全国的中心,宫里花点钱,全国的老百姓都瞧着呢,搞得我这做皇上的像做贼似的。你要是手头稍稍一松,那些个直臣们就给你搬出尧舜、唐太宗和康熙爷来,喋喋不休给你讲为君之道,烦都把人烦死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家常,静芬渐渐眼皮子沉重起来,关续清一瞧,小声吩咐宫女道:“好生侍候着,朕出去了。”然后就轻轻出了坤宁宫,对守在宫外的小德安说道:“朕有点乏,要进里头略歇息一会儿,你们回养心殿,一个时辰后朕回殿办事。”小德安一干人答应着走了。
关续清独自沿永巷向北散步,在永和宫门口迟疑了一下,还是跨步走进了佛堂小院。这时太监们都到伙房吃饭去了,小佛堂的几个带发修行的尼姑也都在里面的厢房用斋,隐隐可以听到佛堂里传出的诵经声。关续清左右张望着进了佛堂,摸摸这只铜鹤,看看那樽香炉,又隔玻璃看摆在里头的盆景,然后就看见静芳正盘膝坐在蒲团上,就抬腿进去,笑道:“妹子佛前的功课做得好虔诚啊!”
“是皇上来了。”静芳早已觉得皇上到了,故作惊讶的轻呼一声,在蒲团上给皇上磕头,轻轻抿嘴儿一笑,就低了头不言语。
关续清笑道:“刚用过膳,出来散步。想起你在这边上香,也就顺便来瞧瞧。”说着,到佛案前拈起三炷香,在佛灯上点着了,插进香炉里,向后退了一步双手合十,喃喃念着什么。念完了对静芳说道:“既然咱们都拜过了,就到东厅叙话吧。”
东厅是观音佛堂东边的休息厅,和观音堂相连,专供后妃礼佛歇息随喜用的。静芳早已经看出皇上弦外之音,左右看看没人,心里反而突然一阵慌乱,心头扑扑急跳,觉得脸颊发热。
这时,却见一个小尼姑走进来,赶忙镇定住心神,淡淡的说道:“万岁爷过来进香。你送点菜来吧!”
两人这才一前一后的进了东厅,围着小方桌坐定。关续清这时也是一阵阵的心猿意马,尼姑把茶送进来,关续清就说道:“先放在手边吧,你们暂且不要过来侍候,朕要静一静儿。”
小尼姑答应一声放轻脚步退了出去。屋里静悄悄的,关续清时而四处张望,时而盯着静芳看几眼,静芳低垂着头双手搓着衣角,过了好半天,她忽然扑哧一笑。关续清扭头看着她,笑问:“你笑什么?”
“我笑皇上。”她忽然抬起头来看着皇上说,“您念的什么经?我怎么一句也不懂?”
这时关续清见她晕生双颊,乌黑的云鬓低垂,似嗔非嗔的娇羞样子,心里便像是开了锅似的沸腾,笑道:“不但你不懂,朕也不懂,那是梵语经文,一为消灾解病,二为益寿延年,三为子孙绵长,四为江山安泰。”
静芳娇声笑道:“皇上是天子,能上通天听,您这么一祷告,想必连玉皇大帝也知道了……”
关续清仰面大笑,说道:“玉皇大帝不一定,观音菩萨肯定是听见了,两个人一个是道教,一个是佛教,两不相干的。”说着伸手拿茶壶要倒茶喝,静芳忙起身取过茶壶替他倒茶,嘴里还道:“这是我们女人的事,您渴了吩咐一声就是。皇后姐姐用完膳,想必睡下了吧。”
静芳正要放下茶壶,关续清一把把她身子揽住,紧紧攥住了她的手。一时间空气好像凝固住了。静芳一手提着茶壶,另一只手被皇上攥着,站着不是坐着不是,想要把手抽出来,却被皇上握得更紧了,。只得把脸偏向一边,连脖子都羞红了,过了半晌才低声道:“皇上……别……被人瞧见了不好……”关续清说道:“瞧见了又什么相干?她们谁敢胡言乱语?先把茶壶放下,怎么这么忸怩?”静芳顺水推舟的轻轻放下了茶壶。关续清一把便把她揽住,静芳的身子倒在皇上怀里,坐在他腿上。这时离得近了,关续清见她满面娇羞的闭着眼,不禁烈火焚身,轻轻在她腮边吻了一下,小声笑道:“姐夫和小姨儿相好是天经地义的事儿。你真是个人间尤物,载漪经不起你的美色,害了热病是假,恐怕肾亏是真的吧?”
静芳虽然和皇后静芬是一母所生,可就像一个枝子上的两个不同味道的桃子,一个端庄贤惠,一个开放泼辣,静芳原本就不是个安分的主儿,载漪工于心计,天天忙着结交朝臣,根本不把身边这大美人放在心上,关续清虽说年岁比载漪大些,可保养得好,身子也健壮的多,即使现在三十多岁,还可说是玉树临风的美男子,眼下两人鼻息相闻,眉目传情,肌肤相亲,心里早已经像着火似的,身子已是软成了一团棉花,把粉颈埋在皇上怀中,喃喃说道:“皇上,这么着不好……就论娘…娘辈分……我是您小姨子……载漪是您堂弟……”
“所谓肥水不留外人田,载漪照顾不了你,朕帮着喂饱你得了。”
“皇上……您这个也不老成的……这么硬邦邦顶人家腰眼……这是什么东西?……”
“这个?这是龙根。”关续清笑呵呵在她耳边说道,“您一个劲儿给朕倒茶,却不知龙根也渴了,正要喝水呢……”说着,就像抱婴儿一样把静芳抱到北墙边的春凳上,一手紧紧揽着她的肩膀,腾出另一只手来胡乱来扯静芳的前襟,嘴里还说着:“朕这阵子忙得这上面没半点兴头,好容易昨天挑起点儿火来,却因别的事生生给浇灭了,你要是能给朕解乏,实在是功不可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