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馆长大人，”面对罗杰斯敏锐的视线，纳格曼西倒也毫不畏惧，尽管那双锐利的双眼几乎要刺破自己的内心。“您想象当中的新晋学员应该是怎样的？”

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口出狂言的小伙子引得罗杰斯捧腹大笑，“你果然与众不同，但你却不像巴尔古夫所说那样……特别。”仿佛罗杰斯慎重的选择了许久，才决定使用特别这个词来形容纳格曼西。

年轻的纳格曼西陷入沉思。尽管年少轻狂，但他心里也明白，自己只是一介农夫，在雪落城毫无背景和势力。自己会被大领主巴尔古夫看上，这对自己来说或许会是一个良机，但也可能是最危险的预警。

“那么，你对皇家图书馆有了解吗？”罗杰斯继续问道。

“伟大的皇家图书馆蕴含着这世界上最丰富的知识，甚至包括……远古的秘密。”纳格曼西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倒吸了一口凉气。

罗杰斯收回笑容，正色道：“要知道，守护这份秘密，可不是一件容易的差事。诚言，我已经很多年不招收新学员了。现在的年轻人，很难像我们这一代人这样，能够死守住自己的所学所知。”

纳格曼西皱起眉头，“如果所学知识不能发扬光大，那么我们这些学者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呢？”

“恰恰相反。博学者存在的意义并非利用知识，而是封存知识。知识就如同洪水猛兽，作为博学者，你必须将它们封存在你的脑海里，你能理解吗？”罗杰斯的眼神更为犀利，“你当然不能，新人。告诉我，你从我的眼睛里看到了什么？”

“博学。”纳格曼西不假思索道。

“你错了，”罗杰斯分开纠缠在一起的双手，靠在座椅上，“我只是一个被知识束缚的可怜虫，我的使命就是守护这些可怕的知识不会传入民间，从而保护这片大陆不受远古知识的威胁。”

纳格曼西瞪大双眼，简直不敢相信图书馆馆长所说之话。见纳格曼西不言，罗杰斯继续说道：“当你了解的越多，你就会发现，自己所了解的知识和秘密，不过只是这宇宙间的一隅。而当你意识到这一切之后，你就会发现，自己已经被知识困住了。到那时，你就可以成为新一任皇家图书馆馆长了。”

“这真是……”纳格曼西震惊到组不成一句完整的语句。

“不可思议，是吗？”罗杰斯苦笑一声，“但能够拥有如此大量的学识，我们普通的人类却很难做到。往往在我们还没能掌握那一隅的知识之前，我们的身体就已经老化死去了。就如同送你来到这里的那位暮年博学者一般，他甚至都没能触及到这些秘密，时间就已经残忍的流逝了几十年了。”

“他告诉我自己只是一名初学博学者，这是真的吗？”纳格曼西谨慎的问道。

“甚至算不上初级，他在这里深潜学习了大概六十年，却没法触碰到任何深层知识的皮毛。”罗杰斯摇了摇头，“告诉我你的名字，学生。”

“纳格曼西。”

“那么，纳格曼西，”罗杰斯再次紧紧注视着他，“你明白我话中的含义了吗？”

“我想我明白了，馆长。”纳格曼西深深地鞠了一躬，他终于意识到，罗杰斯是在劝退自己。但这种劝退并非恶意，而是出于一名深陷困境的老者的善意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