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对月和尽欢就过来了。尽欢手里拿着账册,对月手里捧着首饰盒。两个人进来给众人请了安,尽欢将账册翻到其中一页递了上去:“皇后娘娘请看,那支缠枝凤仙点翠蝴蝶簪,是皇上元宵节赏赐下来的。我家娘娘只带过三次,一次是淑妃娘娘的二皇子抓周,一次是端午节,一次是大皇子生辰,其余时间并没有带过,都是放在库房里的。”
皇后拿过账册,就见那一页最上面写着缠枝凤仙点翠蝴蝶簪,下面一行小字写着这簪子是什么时候,皇上赏赐下来的。然后下面是一行行记录,前面是日期,后面是簪子的去向。
就说第一行,写的就是雍和五年四月六日,惠妃娘娘带了簪子,归来置首饰盒,锁于库房——尽欢记账,对月观物。
不过,皇后再往下面一看,倒是惊讶了一下,上面明确的写着,雍和五年七月七日,惠妃失手将缠枝凤仙点翠蝴蝶簪掉在地上,致使蝴蝶触角掉了一个,从此这蝴蝶簪就一直是锁在库房里的了。
“皇后娘娘,这账本都是惠妃的人做的,谁能保证她没有让人在这账本上动手脚?她说不记账,难不成这钟粹宫的人还能上赶着给她记账吗?”
胡妃在一边看皇后的脸色并没有什么变化,就猜到陈曼柔的账本大约是说的很清楚明白了,但是她马上就想到了这个可能,立马尖声叫道:“而且,谁知道这账本是什么时候记的?”
“皇后娘娘,您也看见了,妾让人记账之后都是要写上记账的人的,并且送入库房的时候,是要至少三个人在场的。这点翠簪,是尽欢记的帐,对月眼看着这簪子放到首饰盒里然后送进库房锁起来的,当时旁边还有另外一个人,她们三个若是同时撒谎,那就不可能将细节商量的十分完美,不如皇后娘娘一一过问一下?”
陈曼柔给皇后行了个礼,大大方方的说道,半点儿没有心虚。
“那也有可能是你提早就收买了她们!”胡妃眼睛都气红了,陈曼柔撇撇嘴:“胡妃,你可别激动,刚才御医说了,你的情绪变化的太大,对肚子里的孩子可是不好的,你身为一个妃子,为皇上孕育子嗣是本分,若是你因为陷害我而导致肚子里的孩子……”
“我才没有陷害你!”胡妃身子猛的坐起来,接着脸色就是一白:“我肚子疼!御医!皇后娘娘,快请御医!”
皇后眉眼之间闪过厌恶,哪怕胡妃是受害人,这样不依不饶的做出泼妇样,真是让人心里没办法喜欢。相比较,惠妃那种云淡风轻理直气壮的样子,倒是有些顺眼。
而且,看这账本的记录,惠妃这边可是证据充足啊。不管这次是谁弄的鬼,大约都没办法将惠妃给扯进去了。
“胡妃,本宫警告过你,不要轻易动气的,你若是再这么胡搅蛮缠下去,本宫就只能先派人送你回去了。”皇后冷冷的扫了一眼胡妃说道,随后也不看胡妃的神色,只叫来了成御医。
幸好成御医刚才开了方子之后,还要给胡妃的两个宫女讲注意事项,没来得及离开,所以这会儿才能马上赶到,迅速给胡妃扎了两针。
胡妃也终于算是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接下来只死死的盯着陈曼柔,使劲平息着心里的怒气。
陈曼柔也不在意,转身问皇后:“娘娘,妾能不能问胡妃几个问题?”
皇后点点头,陈曼柔招手让对月上前,将对月手里的首饰盒接了过来。
“胡妃,既然你说,那宫女是拿着本宫的簪子去找你的,那你一定是仔仔细细的看过那簪子了对吧?”陈曼柔并不将首饰盒打开,只侧头看着胡妃问道。
胡妃恨恨的咬牙:“妾自然是仔仔细细的看过了那簪子!妾确定,那簪子就是之前皇上赏赐给你的!”
“本宫没说你没见过皇上赏赐给本宫的那个簪子。”陈曼柔轻笑了一声,挑挑眉,伸手摸了摸首饰盒:“既然胡妃仔仔细细的看了,那么就请胡妃仔仔细细的描述一下那个簪子,记得,是仔仔细细,一点点儿的细节都不要错过,最好是画个一模一样的出来。本宫可是听说,胡妃可是个才女呢,画画这种事情,难不倒胡妃吧?”
在场的谁不是聪明人?陈曼柔这话一说出口,胡妃心里就是一咯噔。强撑着点了点头,让人拿了笔墨纸砚过来,仔仔细细的画了一个簪子。
别以为这个的画都是只看重意境的,将物体画的像,也是基本的画法。要不然,你以为首饰铺的匠人们,看着你那意境画,就能做出精致绝美的首饰?
胡妃画完之后,陈曼柔笑着给皇后行礼:“还请皇后娘娘先看看,然后再和妾的点翠簪对比一下。”
皇后看过了账册,自然明白陈曼柔这一手是什么意思,伸手接了胡妃画出来的花样,看完之后随手递给了陈曼柔,陈曼柔仔仔细细的看了,又侧头问胡妃:“胡妃,你确定?半点儿差错都没有?”
“没有!妾看的清清楚楚!”胡妃冷声说道,陈曼柔满意的点头:“既然胡妃确定了,那本宫就只能很遗憾的告诉你,这上面画的,可不是本宫的簪子。”
说着,陈曼柔打开了首饰盒,将她的点翠簪拿了出来,那上面的蝴蝶少了一根触角,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是也不是看不出来的。
胡妃一瞬间脸色惨白,陈曼柔将簪子递给皇后身边的大宫女:“皇后娘娘,还请您为妾做主,妾进宫以后,一直是兢兢业业,恪守宫中规矩,谨守自己本分,不说从无半点儿错处,却从不曾有过害人心思,如今被人如此诬陷,妾着实冤屈,还请皇后娘娘还妾一个清白。”
说完,看胡妃又想说话,陈曼柔撇嘴笑了笑:“胡妃是不是又打算说,本宫几个月前就有了谋害你的打算,所以先将簪子给弄坏,然后重新打造了一个去骗你?”
“皇后娘娘,这事情好办的很,这个簪子是内务府造出来的,妾估计,外面能造的铺子并不多,娘娘您可以派人去查看这半年多,有谁出宫去打过首饰,或者京城里哪个铺子打造了这样的首饰。”说完,冲胡妃挑眉:“胡妃,这样你能放心了吧?”
胡妃眉头跳了跳,赶紧在床上挣扎着要起身给皇后行礼:“皇后娘娘,妾不是这个意思,皇后娘娘一向对我们这些妃子一视同仁,必定不会包庇凶手的,妾不是不相信您……”
看见皇后皱了眉,胡妃越发的慌张了,但是随即也就反应过来了,自己貌似越描越黑了!最后,索性闭上了嘴,这会儿自己情绪不稳定,说的越多错的越多,还不如不说。
“胡妃,你记得那宫女的长相吧?”皇后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问道,胡妃赶紧点头:“妾还记得!”
“望香,你去查探一下,看今天上午,都有哪几个人在宫中走动,然后去了雨花阁的。”皇后看着望香说道,宫里是有站岗的内侍的,各处还都有来来往往的人,只要愿意费力气,还是能找出今天在宫里走动的人的。
而且,后宫的宫女太监都是有数的,大不了,就将所有人都聚集起来,让胡妃一个个辨认。
胡妃也想到这一点儿了,立即就来了精神,双眼闪亮亮,还得意的看了一眼陈曼柔,就好像确定陈曼柔已经倒霉了一样。
陈曼柔则是低着头继续扒拉,自己请过安之后还没有回钟粹宫,既然那幕后的人是要陷害自己,计划应该是很完善的吧?簪子是一方面的,那另一方面,这宫女是从哪儿来的?难不成真是打钟粹宫找来的?
侧头看了一眼尽欢,尽欢摇了摇头,她们可是按照陈曼柔说的,只要陈曼柔不在,那么不管是谁,都不准走出钟粹宫,除非是陈曼柔另外有交代。
陈曼柔略微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自己的钟粹宫出来的人就行。别的宫殿的,还是比较容易找到缺口的。
没想到,接下来的事情根本和陈曼柔没什么联系。望香回来,脸上的神色带着些愤怒和惊慌:“娘娘,在英华殿那边发现了一个宫女尸体,是被人勒死的。”
皇后看了一眼胡妃,胡妃面色苍白,急忙的问道:“那宫女长什么样子?”
望香拿了一张图纸出来,死去的宫女是比较晦气的,一般上是不会让皇后亲自去看的。所以,望香让人画了图像过来,直接让皇后看图像。
皇后还是一转手,将图像给了胡妃,胡妃只看了一眼就失态的喊道:“就是她!今天就是她去找我的!说是要告诉我一个大秘密!”
“可有查到这宫女是哪个宫的?”皇后不搭理她,只转头问道,望香点点头,看了看胡妃和陈曼柔,到皇后身边,就着皇后的耳朵轻声说了一句。
“是她?”皇后皱皱眉,想了一会儿,冲陈曼柔说道:“行了,这件事情看来是和你没有多大关系的,你暂且回去吧。胡妃也先回去养着,这件事情等有了消息,本宫自会告诉你们的。”
胡妃犹自不甘,皇后却不搭理她,只转头看在一边看了大半天戏的杨贵妃:“杨贵妃,本宫听说二公主前几日受凉了?你是怎么照顾的?”
杨贵妃一愣,随即撇撇嘴道:“天气变凉了,小孩子都是很容易生病的。妾已经叮嘱了马婕妤,若是下次她再照看不好孩子,妾就将孩子抱到主殿去,估计马婕妤下次就长心了。”
皇后指责杨贵妃不会照顾孩子,杨贵妃立马就说二公主是有亲妈的。皇后略微皱皱眉,不客气的摆手说道:“你也别和本宫说那么多废话,现在马婕妤是住在景仁宫的,她们母女出了什么事情,本宫也只问你。行了,没事儿就赶紧回去吧,平日里若是闲了,就多照顾照顾孩子。”
杨贵妃心里愤恨,面上却不敢多表现,这会儿皇上可不在跟前,她和皇后对上实在是没什么好处。
陈曼柔深深觉得这戏太短暂了一些,但是前面皇后说了没她什么事情了,杨贵妃也告辞了,她也就不好赖着不走了。况且,看戏虽然好,却比不上清理自己身边的人,这事情可是更重大,关乎到她的身家性命的。
所以,紧跟着,陈曼柔也给皇后行了礼,告辞走人。
到门外看了一眼小喜子小乐子,两个人都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站在两个人中间的会饮面色则是有些白,陈曼柔也不理会,招呼了一声,就带着人往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