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拉山上融化的冰雪形成了一条由东向西的河流,多拉河。此时正值夏季,冰雪融水的河流正是汛期,流量相随较大,军团大本营驻扎于此,数万人的吃水问题便可解决。
不过即便是汛期,多拉河也并不湍急,只需搭建简单的浮桥便可供大军渡河。
为了防止维丁骑兵半渡而击,军团特意在河北岸设立前营,用来斥候派遣和接应后军渡河。
上午时分,比尔跟随罗德尼率领的三万主力军团渡过多拉河,向北前进。
北部军团一共八万多人,分为十个旗团,每个旗团三千至一万人不等,而不论在哪支部队中,辎重部队都要占去三分之一,保证后勤供应的民夫更是多达数万。
而作战部队大致可分为轻步兵、重步兵、轻骑兵和重骑兵。
轻步兵部队中以长枪剑盾为主,弓弩投掷为辅。重步兵部队则人数较少,更有机动性较强轻步兵辅助作战。
在骑兵部队中,轻骑兵人数较多,主力便是瓦尔率领的五千轻骑,多担任包抄迂回,侧翼突袭等作战任务。
而唯一的重骑兵部队则人数较少,加上辅兵和部分骑士的侍从步兵,也只有三千人,真正上马冲锋陷阵的重骑兵只有仅仅一千人。
而正是这人数最少的重骑兵部队却是所有旗团中耗费最高的,负重大爆发强的优良战马都是要精心伺候的主,再加上造价高昂的重甲,这唯一的重骑兵旗团则成为了罗德尼身边,和他的近卫军白银重步兵一样的最后底牌。
跟随罗德尼三万多主力由五个旗团组成,两支近万人的轻步兵旗团,五千重步兵旗团,五千轻骑兵旗团和三千人的重骑兵旗团。
三万人分为前军、左军、右军和中军。各军相隔数里,彼此相互呼应,可避免遭敌军埋伏。
维丁人的主力驻扎在多拉河北方十公里外,两军斥候在此前的半月中已多次交手,但北部军团却负多胜少。
维丁位于莱茵的西北,拥有草原和河域平原,属于半耕半游牧民族。所以良马众多,军队也多是来去如风的轻骑,步兵和重甲占比例则较少。
原本计划等待贵族军队集结完毕后一起进发,但数日下来,光是斥候的活动范围便被缩减了数公里,再加上维丁骑兵的先发制人,后勤粮草的消耗,罗德尼决定不再等待,率先向维丁进军。
维丁人也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早早地集结了军队守在一处高地上。不过罗德尼也绝非庸帅,除了三万主力,其他的几支军队都早已渡过多拉河进入了维丁境内,甚至有些在前一天夜晚已经秘密出营。
按照计划,罗德尼率领主力与维丁对峙,等待侧翼迂回的两支部队到达后三面夹击。当然,维丁人也不是傻子,所以罗德尼还留着许多后手。
下午时,军队行进了六公里后,终于与维丁主力相见。几百米外的低矮丘陵上,巨大的红色鹰旗在高高飘扬。密密麻麻的士兵列阵于丘陵高地前,各种旌旗遮天蔽日,一眼望去起码有七万人。
“高地上的是血鹰吉尔的部队,他是维丁东部的老牌贵族,也是此次战争我们的最主要敌人。”罗德尼对着身边的比尔说道。
“下面的则是维丁王国大大小小的许多贵族军队,也多是维丁东部和莱茵有仇的贵族。”
“那么胜算如何?”比尔简单明了地问道。
罗德尼沉思了片刻道:“五成。”
比尔点了点头,这并不算是很保守的估计,毕竟三万对七万,虽有包抄迂回部队,但是开战后局势千变万化,胜负谁也说不准。
两军之间是一片平坦,无疑是正面交锋的极佳场地。军团背靠茂密林地,防止大规模骑兵绕后突袭。两万轻步兵置于前阵的左右两翼,五千重步兵则如锥头一般置于中间,重骑兵旗团和白银重步兵近卫军置于中央,五千轻骑则藏匿于后方密林。
罗德尼骑在高大的战马上对战场一览无遗,而比尔则站在他身边同样能总览战场。
第一次亲临这种规模的战场,比尔无比激动,几万人的齐声口号震耳欲聋,浓浓战意和萧杀之气弥漫在上空。
钢铁森林一般林立的长枪置于前阵,巨大的塔盾放在战阵最前列。后方整排的弓弩手将箭整齐地置于身前,战马也被战意感染,不安分地踏着蹄子。
比尔身穿精良的白银重甲,手里还拿着一把三米长的长柄斧,这本是重步兵在与敌军接战时,中间士兵用于劈杀位于前排长枪盲区的敌人所用,被比尔拿在手中长度却显得无比合适。
罗德尼已经有些适应了,他已经完全不再把比尔当成法师看了,毕竟这和军中勇猛的士兵有什么区别。
这时,对面维丁军阵响起阵阵鼓声。
“看来他们不打算再拖了。”
罗德尼吩咐道:“命各军坚守阵地,后军随时待命。”
骑着快马的传令兵奔走与各军阵间,督战队手持双手剑站在军阵后方,个别初临战阵的新兵喘着粗气透过前面缝隙看着远处的敌人,手心早已是湿滑无比。
“呜~~”
悠长而厚重的号角声响起,几百米外的维丁步兵开始整齐地向前进发,大批的维丁轻骑向两翼张开。
“咚!咚!咚!”
沉重的鼓声让有些发愣的军团士兵清醒过来,听着鼓点随之变化阵型。弓弩手们排着队列穿过步兵方针间的缝隙列于阵前,手持弓箭弩箭目视前方。
对面的维丁步兵从缓慢踏步,逐渐变成快步行进,在最后一百多米时已经是全力冲锋。
“杀!!”
维丁士兵杀气慢慢的呐喊同样也激起了军团士兵的血性。
“上箭!”一支支箭搭于弓弩之上。
“三十!”指挥官举起长剑,弓弩手纷纷对准三十度斜上方。
此时,维丁步兵已冲至百米处。
“射!!”
随着指挥官一声令下,数千支箭矢脱弦而出,形成一片乌黑的箭雨。
“射!!”
还没等箭雨落地,又是一波箭极速射出。
“退!”
射完两轮箭,弓弩手快速而有序地退入步兵阵后,而后预留的通道被步兵快速填补,形成了密不透风的步兵战线。
远处冲锋的维丁步兵被稠密的箭雨成片的射倒,手中的圆盾即使能护住上身,还是有许多士兵被射中腿部而摔倒,也有少数倒霉蛋被直接射中心脏或者头部当场毙命。
这两波箭雨为军团步兵赢得了充足的准备时间,在指挥官的号令下,一根根四米长枪向前倒下,卡在塔盾的缝隙中,形成了密不透风如同刺猬般的战阵。
“杀!”
敌人已经冲到身前,那是一个个身穿褐色皮甲,手持圆盾弯刀的维丁狂热步兵,他们充血血红的双眼无视面前的枪尖,疯了似得向前冲去,许多士兵被长枪当场捅穿,或者用盾牌格挡却被顶翻,更有勇猛的士兵躲过长枪突刺后一跃而起,竟然踩着塔盾跳入了阵中。
场面一度十分血腥,三米长柄斧势大力沉地落下,维丁士兵的脑袋瞬间被劈开。后面的维丁步兵悍不畏死地踩着前面同伴的尸体越过盾墙,或在空中被当场刺穿,或用弯刀劈杀数名敌人。
“呕……”
比尔扭过头,见身后的罗比竟然歪着身子吐了出来,还险些栽下马。
“吐一吐就习惯了。”雪莉娅却跟没事人一样安慰他道,曾经发生在她身边的悲剧早已把她变成铁石心肠。
罗德尼欣赏地看向这个法师身边的女侍卫。
“之前一直没来得及介绍,她叫雪莉娅,并不是我的侍从,而是我的朋友。”比尔见机会来了,顺便向罗德尼说道。
“看来这个女孩子也是见过世面的。”罗德尼赞赏道。
雪莉娅淡淡一笑也不说话,再次看向前方那惨烈的战场。但她知道,这次随比尔来到西北,或许就是她的机会,这个机会能否把握住,就要看她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