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进入药房, 几缕阳光落在茜茜身上,纤细的影子被慢慢地拉长。
在影子消失前, 姚茜茜完成最后一步, 摇一摇透亮的药液, 笑逐颜开。
悄无声息地,纯粹的笑颜惊艳了毫无防备的心。
谢知瑞闭眼, 心里描摹茜茜的音容笑貌, 清晰深刻。
姚茜茜取出一滴药液, 稀释一千倍,笑盈盈地递给谢知瑞, “香液。”
谢知瑞接香液, 手指碰触到她的手腕,酥麻蔓延全身。
谢知瑞拿着香液,回忆了片刻留在指尖的温软。
院子的灯被打开, 灯光闯入房间, 谢知瑞眼睛一晃,突然惊悟到他在留恋她的触碰,僵在原地,定定地看着茜茜。
姚茜茜习惯了他围绕在她身上的眼光, 不慌不忙地收拾药箱, 抱着一摞已看完的古医书出药房, 回头看他,“不出来吗?”
谢知瑞出门,神色恍惚。
蒋入江和姚星云在互怼中做了晚饭, 等茜茜和谢哥出来药房,迅速把饺子和鱼丸菜汤端到石桌上。
石凳不够,蒋入江从后院搬过来他灵姐送他的大马扎,刻意地把写有小灵芝名字的一面对着姚星云。
大马扎结实,但各个细节处理的还不算精美,一看便知是个新手做的第一个马扎。
姚星云看见小灵芝的名字,张口就想争回来这口气,抬头看见谢哥和茜茜,忍住了。
算了,他是优雅端方的君子,不跟道貌岸然的小人一般见识。
谢知瑞慢条斯理地吃鱼丸,眼神不由自主地转向茜茜。
她的眼睛黑亮清澈。
她的脸蛋白皙粉嫩。
她的鼻尖精致小巧。
她的嘴唇红润水灵。
灵魂好看,样貌好看,无处不好看。
谢知瑞:“我晚上回小楼拍戏。”
姚茜茜疑惑地看向他,“不是下周一吗?”
谢知瑞:“我现在已经知道如何演绎姚京墨这个角色。”
姚茜茜点头。
姚星云嚼完嘴里的饺子,喝一口鱼汤去去嘴里的韭菜味,眼神炽热地看着谢知瑞,小心翼翼:“谢哥,我可以去看你演戏吗?”
谢知瑞点头,不为难他,主动引出话题,“看过几本专业书?”
姚星云双膝合拢,板板正正,认认真真地细数他看过的专业书和他在演戏过程的体悟。
谢知瑞:“我给你推荐几本其他方面的专业书和人物传记,看完后,演给我看。”
姚星云使劲点头,在手机上点开谢哥的邮件,下载专业书和人物传记。
下载完,姚星云当即看起来,他知晓,他越早看完就能越快地得到谢哥的指导。
蒋入江厚脸皮地向谢哥讨要邮件,想要和姚星云同等的待遇。
谢知瑞:“你先跟着姚星云学,等演技和他不相上下时,再来请教我。”
蒋入江丧气。
谢知瑞简单收拾了几件洗漱用品回小楼拍戏。
姚星云不着急去,拍戏前的准备时间很长,布置道具、化妆、调整镜头等,都需要时间。
副导演看见谢知瑞,马上组织人员布置场地。
导演:“提前拍?”
谢知瑞:“嗯。”
导演:“几成把握。”
谢知瑞:“十成。”
导演拍大腿大笑。
化妆师打着哈欠从房间里出来,用冰水随意地擦擦脸,把手仔仔细细地洗干净,并用酒精擦了一遍后,给谢哥上妆。
编剧拿着再三修改后的剧本进来,坐到谢知瑞对面,“怎么提前拍摄了?”
谢知瑞:“躲一个人,需要时间想明白一件事。”
化妆师眼神闪烁,小心脏被猫爪子一下一下地轻轻挠着,痒的不得了。
啊啊啊啊啊。
谢哥在躲谁?
化妆师用她在娱乐圈历练了十年的明察秋毫,把谢哥躲着的这个人联想到了茜茜身上。
嗯——
不意外。
她是个女的,她还好几次被茜茜的温柔和可爱撩的心脏怦怦跳。
明亮的书房里,姚星云坐在茜茜旁边,两人低着头,全神贯注地看书。
蒋入江被这幅让心不由自主静下来的美景吸引,放下手机游戏,拿出他买了两年一页都还没翻的演技专业书,沉下心,安静地看。
闹铃响,姚星云从人物传记中惊醒,起身去小楼看谢哥拍戏。
蒋入江看表,他竟然不知不觉地看了两个小时的书。
现在来不及,等他有时间了,好好地跟他妈炫耀一下这件事。
他也是能静下心来看书的人。
蒋入江和姚星云快跑到拍摄场地时,剧组正在拍摄。
两人急促的呼吸还没有平稳下来,已被姚京墨疏朗清澈的眼神引入他的故事。
剧组寂静无声,只有姚京墨温润包容的一言一行。
一天两夜的连续拍摄,姚京墨走入故事的结局。
与原有剧本不同的是,姚京墨没有选择守护暗恋之人,而是莞尔一笑,与族人相携离开。
助理抹泪。
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哭。
化妆师的眼睛里也是含着泪珠。
谢哥第一次饰演的姚京墨让她遗憾和心疼。
谢哥第二次饰演的姚京墨让她钦佩和感动。
姚星云恍惚,他从姚京墨身上看到了茜茜,似乎姚京墨就是茜茜,茜茜就是姚京墨。
全场都沉浸在姚京墨厚重的背影中,回不过来神。
除了蒋入江。
蒋入江入戏,跑到姚京墨身前,拍他肩膀,“这就对了!天涯何处无芳草。这女的本事不怎么样,仗着家世好到处惹事。她喜欢别人,嫁给了别人,凭什么遇见麻烦,让你来帮忙。你做的很好,公平公正。她不理解你,是她心不正,她没资格骂你。这个年代,是与非,本就错综颠倒,你坚持住了你的君子之道。被误会,被错待,都是他们的错。”
蒋入江说着说着,嚎啕大哭。
蒋入江嘶声裂肺地哭。
哭声太刺耳,把其他人拉回了现实。
化妆师一巴掌拍在他的背上,“闭嘴!太吵了。”
蒋入江闭嘴,抽噎。
助理递给他一张纸擦脸,“演员需要迅速入戏,也要迅速出戏。你现在本色出演,没有入戏出戏之说。你要是接到了受害人角色,你不得吓破胆。”
蒋入江擤鼻涕。
助理嫌弃地退后两步,把手上的半包纸全丢给他。
蒋入江眼睛和鼻子都红彤彤地开口:“拍戏太苦了,等拍完这场戏,我回家画画。”
副导演:“即使画画失败,也能继承家业。”
蒋入江瞪着副导演,生气:“不要质疑我画画的专业水平。”
副导演好脾气:“行,你是未来大画家。”
蒋入江:“我现在就是大画家。”
助理瞥他,“别仗着李哥脾气好,得寸进尺。你顶多算个画画不错的画手,画家这个称呼,你还不配。”
蒋入江气焰被浇灭,委屈巴巴,“你们这些没见识的人啥都不知道。”
助理:“我们不需要知道。”
蒋入江气冲冲地走回小楼,进屋子打包行李。
他不想跟他们一块住了,反正谢哥已经演完了最后一幕,整个剧组也杀青了。
他要住他童哥家。
他长的俊,祖奶奶可待见他了。
剧组拍了一天两夜,蒋入江也跟了一天两夜,带着黑眼圈和油腻腻的头发敲了神婆家的门。
小童子刚睡醒,还没来得及洗脸刷牙,开门。
蒋入江把行李提到前面,“童哥,我可以住你家不?”
小童子让他进来,“我问问祖奶奶。”
蒋入江:“我亲自问祖奶奶。”
蒋入江把行李箱搬进房间,跑进后院找到正弯腰捡鸭蛋的神婆,笑容灿烂:“祖奶奶,我可以住你家里吗?”
神婆笑呵呵地点头,“可以。”
蒋入江欢腾地东奔西跑,把地上的鸡鸭蛋全部捡起来。
神婆对着太阳,挨个看蛋,挑出几颗蛋,重新放进窝里。
蒋入江:“安慰老母鸡、老母鸭被偷蛋后受伤的心?”
神婆被逗的大笑。
小童子听见祖奶奶的笑声,拿着一本书走到后院。
“这些蛋可以孵化出小鸡小鸭。”
蒋入江恍然大悟,他小时候陪着他妈参观养殖场的时候看见他们把鸡蛋放进保温箱里孵化,那个叽叽喳喳上千只小黄鸡同时出孵化箱的场景给他的印象太深刻,差点忘记最原始的抱窝。
家里的电话铃声响,小童子跑过去接听,又把电话转给祖奶奶。
神婆的耳朵有些不太好使了,电话音量大,在院子里洗头的蒋入江都能听清楚。
“神婆,您帮我求个平安。”
神婆慢慢说话:“怎么了?”
“我一家子开车回来参加咱村的武学节,上高速,连环车祸。 ”
“人受伤了没?”
“我儿子开车累了,正好转了车头下高速。我们前面那辆车和身后的那辆车被撞的拼不起来,只差那么一点点,我们一家子都回不来了。我儿子也被吓坏了,不敢再开车上高速。我们改坐火车回村。不过,我这心里还突突的落不到实处。”
神婆挂断电话,回神像屋里念祈福语。
小童子把祖奶奶祈福后用来雕刻平安符的槐木枝摆成一排放在门边。
小童子和蒋入江安安静静地吃了早饭,拿着书到茜茜家。
小童子背书,蒋入江换一本书,和小童子一块摇头晃脑地背书。
姚星云从剧组里回来补觉,刚睡着被两人吵醒,也不生气,靠着床头坐下来,继续看人物传记,不断地在脑海里细化这些人的品行。
姚茜茜等小童子背完书,把一篮子的吃食递给他。
“族人千里迢迢地回村参加武学节,神婆操心他们的安全,大概会忙着祈福刻平安符,顾不上吃饭。”
小童子掀开盖在篮子上的笼布,看吃食,“茜茜,这些都是什么?”
姚茜茜一个个地给他讲,“这是杂粮粉糊,用热水泡开后,放入芝麻盐,装到神婆的保温杯,你时不时地提醒她喝一口。这是绵软的坚果蜜豆,你每天装一小碗,神婆喜欢吃甜的,会悄悄地吃完。这些是紫薯芋头糕,你和神婆可以每天吃三块。”
小童子认真听。
姚茜茜从厨房里拿出一片酱香鱼干给小童子:“好好照顾神婆,你饿了来我这里吃饭,有什么想吃的提前告诉我。”
小童子语气欢快:“好!”
蒋入江伸头,捧脸,“我呢。”
姚茜茜笑:“你和小童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