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从訾野的身体里提取七叶三花草的药性,并没有对訾野造成伤害,但是长苏还是让訾野好好休息了半个时辰。
然后,长苏、慕容和訾野跟随着妖盟的一个仆人,来到了丹华长老的庭院。
丹华长老提前回来多时了,正和沧鸦长老说话。虽然都是长老,沧鸦可比丹华年轻多了,看着也就是中年模样。
沧鸦长老已经知晓了之前的事情,了解到化形丹依然可以炼制成,心情好了很多。看到訾野的时候,虽然他依旧没有好脸色,但是暂时也没有再计较什么了。
如果化形丹能够炼制成功的话,那么他和訾野之间的仇怨就一笔勾销了。不过,虽然不是敌人了,但是也没有可能成为朋友,毕竟訾野还杀了他的灵兽呢!
如果化形丹不能够炼制成功的话,那么之前的账还是要算的,而且不死不休!
因此,在化形丹炼制成功之前,訾野不能离开妖盟。
訾野觉得没什么,不离开就不离开嘛,就是感觉很对不起长苏和慕容。因为,长苏也要陪着訾野住进妖盟,而慕容虽没说什么,但是长苏不走的话,她肯定也是不会走的。
不过,庆幸的是,他们不用住在地牢里,而是住进了非常整洁的客房里。
虽然不能够离开妖盟,但是可以在一定区域内自由活动,而且不会有人专门监视他们。甚至还有人伺候他们,对他们的要求也尽可能的满足。
因此,他们的日子倒还过得很悠闲自在。
不过,长苏并不是很快乐,因为大王不快乐。
虽然大王经常都是一副冰冷的样子,但是长苏却能感觉到大王和之前不同了。
他能感觉得到,大王的心事很重,总是一个人发呆。
当然,大王以前也喜欢发呆,但是现在大王发呆的次数更加频繁了。
这天夜半,大王又没有睡觉,抱着一张瑶琴来到了院子里。
她轻抚摸着琴身,寻了个位置坐了下来,深吸了一口气,玉指开始在瑶琴上流畅地动了起来。
悠扬地琴音,当即如泉水叮咚般响了起来。
琴音因人而发,人随琴音而动,没多久,她就仿佛已经沉浸在琴音交织的世界当中。
月光之下,她的侧脸,冰肌雪肤,细润如脂。容颜和身姿虽仍显得十分稚嫩,但也堪称绝美。可以想象,她长大后,绝对是一个倾国倾城的女子。
愕然的,原本如细水长流的琴声,曲调互转,变得哀怨婉转起来。
长苏凝神听了一会儿,竟不禁伤感起来。然而,还没等他细细品味,琴音又是毫无征兆的一变。
沉闷、苍劲,如同滚滚惊蛰雷声悄然酝酿,又似乎是即将喷发的火山暗流涌动。
“好听么?”
“好听!”
话已出口,长苏却才惊醒。发现,大王不知何时已收起瑶琴,来到了跟前。
“听出什么了?”慕容继续问道。
“好听,但也让人生畏!”长苏认真地回答。
“哦?怎么说?”慕容很好奇。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长苏想了一会儿,然后摇了摇头,“就是感觉很危险!”
“危险?”慕容一愣。
长苏点头,道:“嗯,特别是到了最后,琴音中仿佛有着一种很可怕的力量!”
“你很害怕?”慕容问道。
长苏摇头,道:“不,我不害怕,因为我能感觉到,这种力量不是冲着我的!”
“大王可以告诉我吗?”忽地,长苏盯向了慕容的眼睛。
只见她那双璨若繁星的明眸之中,仿佛偶尔间,有某种东西忽闪而逝,让人抓不住,却想窥视。
“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睡觉了!”慕容眨了眨眼睛,避开了长苏的目光。说完,她就转身回返。
“大王!”长苏突然叫住了慕容,几次欲言又止,最终只道了一声:“晚安!”
慕容笑了笑,回应道:“晚安!”
那笑容仿佛比月光还要明媚,让繁星都黯然失色。
当长苏和慕容离开后,院落里空无一人。
清朗夜空下,月华无语,星子相惜。斑驳的光芒,映过青砖灰瓦,会落在谁家的轩窗,又照亮谁的愁绪?
……
丹华长老用了三天的时间,把化形丹成功炼制了出来。
大家都很高兴,特别是沧鸦长老,拿到化形丹后激动不已。明明一大把年纪了,却像个年轻的小伙子遇到了心爱的姑娘一般。
然后,沧鸦长老邀请丹华长老和长苏等人,一起去见见他的父亲。
长苏当然欣然同意,他很好奇那位曾经的妖盟大将,到底是怎样的风采?
既然长苏都同意了,慕容和訾野也不会拒绝。
只是丹华长老却说炼丹伤神,要好好休息一下,所以很遗憾,不能去了。
因此,沧鸦长老就只好带着长苏三人去寻找他的父亲。
令人感到意外的是,寒鸦并不在妖界之内,而是在尘世之中的单狐山上。
在一棵被枯藤缠绕地老树下,他们看到了一只垂垂老矣的乌鸦。
如果不是沧鸦长老无比恭敬地喊了它一声“爹”,或许鲜有人能相信那只羽毛都已经脱落不少的乌鸦竟然就是曾经威风凛凛的寒鸦妖将!
寒鸦旁若无人地从地上衔起一枝枝树枝,然后搭在老树的树杈上。
长苏本以为他是想搭个巢,可是很快就意识到不是的。
因为寒鸦并不是把树枝都搭在了一起,而是分别搭在了许多树杈上。
沧鸦长老拿出一个酒袋,又取出一个酒杯,斟满一杯酒,放在了地上。
寒鸦似乎闻到了酒香,很快就飞到了酒杯前,看了一会儿,把喙伸进了杯里,竟然喝了起来。
他喝得很快,一会儿的工夫,就把一杯的酒喝得干干净净,而且似乎不会醉,反而更精神了些。
喝完后,他盯着沧鸦看个不停,似乎在说:小子,再给老子满上!
沧鸦脸颊动了动,嘴巴张了张,浑浊的眼睛湿润了起来。
寒鸦有些急了,生气地啄了几下沧鸦的手,似乎在催促沧鸦赶紧给他倒酒。
沧鸦吸了一下鼻子,发出沙哑的声音,如同感冒一般。然后,他拿起杯子,又倒了一杯酒。
这次寒鸦并没有立即喝酒,先用喙上的鼻口嗅了一会儿,最后似乎实在忍不住了才小心翼翼地喝了起来。
长苏知道,这杯酒确实和刚才的那杯不同了。
他眼尖,沧鸦刚才的小动作,他都看在眼里。相信慕容和訾野也应该注意到了,只是大家都心照不宣地保持了沉默。
就在刚才寒鸦专心喝第一杯酒的时候,沧鸦把化形丹捏碎,以真气裹挟,悄悄放进了酒袋中。
动作快而无声,一般人根本都发现不了。
寒鸦没有看到沧鸦的小动作,但是似乎察觉到了酒水的不对,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抵不过肚里的馋虫,继续喝了起来。
之后,又是连续几杯,直到把酒袋喝空了。寒鸦才意犹未尽地打了个嗝,摇晃起来。
寒鸦没了妖法,终于还是胜不过酒力,喝醉了。他晃着走了几步,似乎想飞,却连站都站不稳,最终倒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片刻后,一阵白光闪耀,寒鸦变作了一个年迈的老人,身躯单薄而佝偻,须发苍白,皮肤枯皱。这模样,竟让人不忍心多看。
因为多看一眼,心便刺痛一份,泪就忍不住滑落。
可是,沧鸦的目光却不舍得离开父亲,泪水刚模糊了眼睛就立即擦掉,一刻也不想看不到父亲。
五百年了啊……
忽地,他重重地跪在了地上,朝着父亲,“咚咚”的磕了几个响头,然后向前爬了几步,抱住父亲的头,大声的痛苦起来。
“哇”的一声,只见訾野也放声哭了起来。
慕容小声哼哼泣泣,身子早就扭向了一边。
而长苏也已经哭得一塌糊涂了。他很想念自己的爷爷,但是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了。
每个长辈都值得我们去珍爱,不要等到以后去做,要时常问候,时常陪伴。
子欲养而亲不待,让人心痛。
子欲孝而亲已老,同样让人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