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朱刚不以为然的咂咂嘴巴:“老刘家在高老庄风评并不好。可是好歹他们没有因为诊病卖药的事整出人命,不应该摊上这种倒霉事吧。”
“先不说这些了。”丁蝉看看朱刚:“我个人的观点,要想破解这桩绑架案,在全县范围内没头苍蝇一般乱撞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应该请县丞大人深入民间,到高老庄上来走访一番,看看这边有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十来岁的小屁孩儿,居然想要指挥县丞大人按照你的想法办事。”朱刚深深看了丁蝉一眼:“你小子,莫非以为县丞大人是你家的管家,你这个小少爷想怎样就怎样?”
“作为县丞大人最器重和信任的车夫,你的话完全可以左右一个案子的走向。”丁蝉对朱刚的揶揄毫不脸红:“与我们无干的案子就不去说它了,发生在我们身边的事情,又涉及到一个温柔可亲的美女,难道你就没有丝毫怜香惜玉之心?
再说如果案子破了,县丞大人作为一个破案方面的非专业人士,将会得到多么高的风评?以高员外的声望,如果再说上两句话……”
“官场上的事你不懂。”朱刚摇摇头:“有些事只要摆出姿态,就得拿到结果。或者说要想让人摆出姿态,就必须先给人一个可以看得见的好结果。否则摆出一个难看的姿态,到时候落个笑话,你让县丞大人怎么收场?羞恼之下,我这个车夫会有好果子吃吗?”
“我自然有信心让案子真相大白。”丁蝉轻蔑的看了朱刚一眼:“如果我是清川县的捕头,这事还用你操心。可惜我只是高老庄上一童生,明珠暗投真是纠结。”
“你先给我提醒一下该怎么做。”朱刚好笑的看着丁蝉:“看着你如此热心的份上,我或许可以请县丞大人出山。不过你小子要是敢把我坑了,我就敢把你也填坑。”
“不用你填,我自己跳下去。”丁蝉心头一喜,脸色变得郑重起来:“整个案子的经过,轿夫老李他们回来都学了个一清二楚。我觉得这里面有一个人和一个物事,是解开案子谜团的关键。”
“你说。”是人就有好奇之心。朱刚看丁蝉胸有成竹的样子,不由心中一动:“莫非这个小子,居然真的对这件绑架案有独到的见解?”
“先说我刚才提到的一个物件。”丁蝉蹲了半下午青石板、蹲得两腿酸麻,自然不是在发呆,而是在飞快的梳理着所有的线索,分析着一切不符合常理的事实。看在澜青姐姐每年夏天免费为私塾里的孩子们提供酸梅汤的份上,这个事他也必须出头。
“包袱。”丁蝉微笑着把细长的手指在桌面上点一点,说不出的从容自若,丝毫都不像一个十四五岁的弱冠少年:“劫匪把澜青姐劫走的时候,那个携带的包袱也不见了。澜青姐姐是去兰若寺敬香还愿,包袱里带着的自然不过是些香烛供品。在当时那样的紧急关头,劫匪怎么会把包袱也劫走?莫非,包袱里还装着什么不一般的东西被劫匪看到了?”
朱刚默默点头,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有些异常。
“这个推论出来,澜青姐姐这次兰若寺之行的目的就值得商榷。”丁蝉拉着这根细细的线索,慢慢的向前追踪:“虽然我们猜不到这里面有什么不妥,但是有一个人必定是知道的。”
“你是说……”朱刚心中一动,似乎猜到了些什么。
“秋香。”丁蝉笃定的说道:“作为少夫人身边最贴近的人,就像你是县丞大人最相信的人一样,肯定也知道很多少夫人的隐私。因为很多事情,由丫鬟来做是主子们唯一的选择。”
“你把我跟秋香比,让我感觉怪怪的。”朱刚无辜的看着丁蝉。
“哎呀,为什么非要纠缠这些细节?”丁蝉摆摆手:“秋香,本案的重要证人,偏偏没有引起有关方面的重视。”
“还有一个问题,你有没有觉到这个案子有点过于巧合?”丁蝉继续往外抖猛料:“如果是绑架案,也是一起早有预谋、策划周密的绑架案。澜青主仆行踪的确定、下药时机的选择、掳掠人质的准确出手,无一不反映出这一点。”
丁蝉的思维像机器一般缜密,让朱刚不由对他刮目相看:“下面我们一步步的来推理。如果这是一起早有计划的案件,我相信没有当事人的准确行踪作为参考,行动不会进行得那么顺利、所有安排不会这么准确到位。
什么时候刘家主仆二人会到哪里去,大致时间是什么时候,犯罪行为应该在哪里实施、包括工具的准备,作案人必定早有预料。否则,事先安排的劫持就是一个笑话。
如果说这些都是偶然事件的话,我的观点是: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偶然,一切偶然都是必然的一种体现。”
“我猜你的意思是:秋香和外人串通,绑架了自己的少夫人?”朱刚脸上露出诧异的表情:“那包袱的事情怎么解释?”
“原则上讲,我不相信秋香和别人串通谋算自己的主子。”丁蝉摇摇头:“任何人做事都要有动机。作为澜青的贴身丫鬟,秋香的未来其实是和澜青密不可分的。绑架澜青,最终带给秋香的只能是祸端。当然,这些都是猜测。不管怎样,秋香了解一些内情是肯定的。”
“所以你让我把县丞大人调过来,底牌就是可以从丫鬟秋香入手探询真相?”朱刚沉思一阵子:“可是,如果秋香一问三不知呢?”
“有些事她必须知道。”丁蝉凑到朱刚耳边:“如果要讯问秋香,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入手……”
朱刚的能量果然非同凡响。事件发生的第二天,县丞大人赵四海跟朱刚密谈半上午,便去向县令顾大山请命,为了消除绑架案件的恶劣影响、维护县令大人的权威、把这起发生在敏感地区高老庄的绑架案彻底调查清楚,他愿意亲自下到高老庄地区展开调查,以期使案情得到重大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