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蝉的算计十分妥当,大家都没有什么话说。简单聊了几句,丁蝉就赶回家里去,收拾收拾行装、倒头大睡一觉,也就熬到了天黑。
吃完晚饭,丁蝉又去朱刚家里聊了一阵子。直到深夜,他才意犹未尽返回家里休息。不像别人心里有事无法入眠,今晚丁蝉也没有练功,倒到床上就睡,一觉就睡到三更天。
正在甜蜜的睡梦中,奶奶已经小跑着进了他的屋,把他从床上揪了起来。噼哩噗噜一阵忙乱,丁蝉被大家打扮一新,吃了两个新蒸的鸡蛋、就着小菜吃了两张卷饼、喝了两小碗稀饭,这才在老爹丁老实的陪伴下来到了庄里街上。
此刻虽然天还没有亮,街上已经有了不少人影。七八个参加考试的学童,加上各家各户出来相送的家长,闹得就如同一场小规模的早市一般。大家打着招呼,一同来到高员外门前。
门前停着两辆马车。一辆宽大,是送学童们去参加县试的;一辆稍微小些,居然是高员外要亲自送这些孩子去参加县试,唯恐他们出现什么差池。
带着一丝感动,学童们挎着自己的篮子上车,随便找个位置坐下。高员外走出门来,朝着大家拱手:“好了,大家都回去吧。孩子们有我照料,想必不会出什么枝节。”
“多谢高员外!”众家长一起给高员外施礼,看着他乘上马车。两辆马车一前一后,慢慢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县里的学政大院,今天是整个县城中的焦点。此刻虽然离考试还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宽阔的道路和偌大的广场被半大的孩子们围的水泄不通。县衙派出维持秩序的差役在学政大院门口把守,又有部分差役在人群中巡逻,防止出现什么影响县试正常进行的异常事件。
人流越聚越多,到了堵塞交通的地步。离县试还有一个时辰的时候,清场开始。除了参加考试的学童,其他家长和各色人等、卖货的小贩、看热闹的闲汉被请了出去,远远停在封锁线之外,不准再向里面前进半步。
在人群的外围,高老庄的两辆马车停住了脚步。大家一起下车,围在高员外身边。高员外让大家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份凭证,看看自己的文房四宝有没有带齐,又叮嘱了几句不要紧张的话,然后说道:“我就不过去了。到了那边被别人看见,说不定会有什么闲话。我希望你们干干净净的考上童生,为自己的人生奠定一个清清白白的.asxs.。”
学童们一.asxs.头。丁蝉暗自惭愧,却不动声色表情自然。高员外是运气爆棚被当时的县丞看中,一路走上了仕途。可不是所有人都有那样逆天的运气,虽然自己对这个童生的身份并不热衷,但是既然参加了童生考试,那何不得个童生的身份呢?如果刻意追求特立独行,不也是有违天道的吗?
至于今后怎么发展,还是比较遥远的事情。府试的时间是在明年,童生之后还要一年多的时间才会去参加府试。到时候基本上是凭运气,丁蝉不认为自己能够一路高歌前行、直杀到皇帝的金銮殿前。
到时候就是随遇而安。从他本心来讲,丁蝉并不想就此踏入仕途,把自己的一生献给官府和皇帝老子。他追求的,应该是虚无缥缈的天道,甚至比天道还要高上一分。他接触的,应该是修真界的豪杰,展开的,应该是波澜壮阔的人生。
于世俗中人追求的封妻荫子、建功立业,丁蝉早已远远超脱了那个阶层,走在了进军无上天道的艰辛路上。
所以,他就可以用出世之心来看待自己的人生。如果没有之前朱刚给他的那份机缘,他此刻的心境,应该又是另外一种状况了吧?天地间的因缘际会,居然如此神奇……
几个来自高老庄的学童挤到封锁线前,举起手中的参考凭证。值守差役细细查过他们的凭条,放他们过了封锁线来到学政大院前面的广场。看着广场上熙熙攘攘、面露紧张之色的学童们,丁蝉默默低下头,让自己显得越发的不显眼些。
时间慢慢临近。离开始时间还有半个时辰,现场气氛变得庄重起来。一队身穿官服的人马从远处走来,吸引了所有学童的目光。走在最前面的,正是本次县试的主持县丞大人赵四海。他一脸严肃之色,板着脸孔径直走进学政大院,身后十几名随从跟在他身后鱼贯而入。
丁蝉的邻居朱刚居然也在随从之列。他穿着一身簇新的差役服装,混在十几个随从中,显得低调而又不惹眼。
“好一个朱大哥,居然混到了编制!”丁蝉心中一喜。本来朱刚是县丞大人的车夫,是个临时工。此刻他穿上了正式的制服,想必是县丞大人解决了他的编制问题,给他在衙门里安排了实职。
“还挺能混……”丁蝉淡笑着,眼神在朱刚身上一转。广场上近千学童,朱刚就那么准确的捕捉到丁蝉的一丝目光,眼神和他小小的接触了一下。丁蝉已经看到了他眼神中的一丝笑意,不由心花绽放。
两人在这里沟通,其他人哪里能够得知。不过是一瞬间,朱刚已经走得无踪,丁蝉也再次湮灭于人群之中,显示不出他的存在。
一刻钟之后,龙门大开。在差役的监督之下,学童们鱼贯而入,跟在引导人员的身后奔向自己的位置。
学政大院里面,旷阔的广场上整整齐齐摆满了一人小桌。加上廊下、前后几进宽敞的大厅,正好能够容纳千名学童参加县试。如果人员再有增加,就只能把学政大院门前的空间开辟出来作为考试之所。
此时监考人员已经就位,在正面的宽大桌案上整整齐齐摞满了统一制式的纸张。赵四海坐在一张木椅上,身边坐着两位副主考。其他随员已经分散出去,作为监督考场秩序的机动力量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