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溜了?”丁蝉喃喃自语:“为什么他总是能够在死亡边缘找到一线生机,然后又在这么短时间内活蹦乱跳的离开,不带走一片云彩?”
“带走了满身的绷带……”胡小倩看着丁蝉的脸色,小声说道。
“缘分真是神奇啊。”丁蝉瞪了胡小倩一眼,然后转头看看无瑕:“看看我的零用钱还剩多少。”
“我已经给你算到明年春天了……”无瑕正在扳着指头细算,闻言随口答道。
“让我再晕一会儿。”丁蝉慢慢的躺了下去:“下回老头再回来,不要让我接待。”
“根据你的判断,”无瑕慢慢的睁大了眼睛:“那个老头儿还会再回来?”
“这事情谁能说得准呢?”丁蝉用被子把脸蒙上:“我总觉得这个游戏还没有玩儿透……”
丁蝉就像一个神奇的预言家。这天黄昏,消失两天的老头儿忽然又出现在药铺的门口。与前两次不同,他这次从里到外都十分康健,没有一点病人的样子。
“老爷子……”无瑕慢慢的站起身来,嘴巴张的能放下一个鸭蛋。她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扭头向后面喊道:“丁蝉,出来接客!”
“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过了半晌,才听到丁蝉懒洋洋的应答声。他抱着几个晾晒好的草药包从后院走出来,一抬眼就看见那个去而复返的老头儿站在大堂中间,默默的注视着他。
“还真是老爷子。”丁蝉的表情并不惊讶。他把手中的药材放在柜台上,朝着老头儿走过去,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看样子身体恢复得不错。来,这边坐。”
老头不作声跟着他在桌边走下。丁蝉给老头儿倒了一杯水递过去,然后才问道:“那天走得急,也没有给老爷子检查一下。不过看起来,似乎已经无碍了。”
“我有事急着办,所以先走了。”沉默了许久,老头儿才抬头,双手握着杯子,目光炯炯看着丁蝉:“你不会怪我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吧?”
“每个人做事,都有自己的理由。”丁蝉淡然笑道:“我们为什么总是要以恶意去揣测别人呢?作为大夫,我能够把老爷子伤病治愈,就是最大的安慰。至于其他的,我并没有想太多。”
无瑕在柜台后面撇撇嘴,暗中鄙夷丁蝉的无耻。
“你不是个普通人。”老头儿定定的凝视这丁蝉的眼神,却只看到一片淡然之色。他默然点点头:“我确实有不得已的苦衷。之前两次我侥幸挣扎到你门前,又把命捡了回来。这次一去,未必能活着回来。如果不跟你道个别,我到了那边也是个不安心的鬼。”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无以为报,这点东西是我祖传的一件物事,留给你做为你的救命酬劳吧。如果我能够活着回来,或许我可以过来帮你打个下手,用余生做点扶危救困的事情。”
古旧的小盒子放在桌子中间,丁蝉却没有去拿它。他静静的看着老头儿的脸庞片晌,然后问道:“为什么不找个帮手?两次巨战都没有送命,那你和对头的实力应该在伯仲之间。或者你稍微加上一点砝码,胜利就倾向你这一边了呢。”
老头愕然,似乎从来都没有想过找人助拳这件事。愣怔片刻,老头才苦笑一声:“我和对头之间的争斗,不是什么人都能够插手的。一时三刻,到哪里去找帮手?”
“连死都能置之度外,那找个帮手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丁蝉微微摇头:“而且如果输了,也没有人会因为你遵守游戏规则而赞许你、纪念你。即使你的名字流传下来,也和顽固、愚蠢等等负面词汇联系在一起。”
“你说的并不错。”老头儿颓然泄了一口气:“只是我的对头实在难缠,一般人帮不上忙。”
“不能帮你打架,出出主意也不错啊。”丁蝉看着老头儿:“说句实话。我挺欣赏你,觉得咱们之间有点缘分。要不我们做个约定如何?我帮你对付你的对头,如果我们取胜,将来你就跟着我,帮我摆平一些事情如何?”
老头儿愕然看着丁蝉半晌,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虽然丁蝉只是个半大大孩子,但他却有一种淡定的气质,让人不敢小觑。况且他救了自己两次,绝对不是靠运气两个字就能够说得通的。
“好吧。”老头儿终于下定了决心:“那我们就做个约定!只是如果事有不谐,你不要赶上去送死,还是保住性命要紧。”
“怎么会?”丁蝉呵呵一笑,神情中充满镇定自信。他冲着后院喊道:“小倩,你出来一下。”
胡小倩如飞般跑了出来,看到老头儿坐在丁蝉对面,不由吃了一惊。丁蝉朝着她摆摆手:“小倩,我们出去陪老爷子遛遛。有点事情我们一起商量一下。”
“哦。”胡小倩答应一声,率先走出门去。丁蝉和在柜台后偷听的无瑕招呼一声,陪着老头儿一起出去了。
药铺里人来人往、不定谁会进来,确实不是个谈话的地方。三人顺着街道往北走,一直来到庄北的小河边。三人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在河边的青石上坐下,周围静悄悄没有一丝人迹。
“老爷子,我看你是修真。”丁蝉出语惊人:“只是不知道你是人是妖?”
老头儿眼中精光闪烁,炯炯瞪视丁蝉良久。他又转头看了胡小倩半晌,这才咧嘴笑道:“一只小狐狸。”
“老爷子神目如电。”丁蝉笑笑。
“我叫琴秋,福陵山人士。”老头儿自我介绍道:“是个小小的散修,人族。”
“琴老爷子。”丁蝉拱拱手:“幸会。”
“事情还要从头说起。”琴秋叹了一口气:“本来我也有一片自己的领地,是蒙祖上遗泽传下来的。在这福陵山中,此地往西八十里地,有个深潭名叫黑水潭。黑水潭方圆十五里地界,都是我的势力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