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清风送爽,让疲乏一天的人们酣然入睡。此时在廖府的藏书楼中,依然点亮着一盏昏暗的灯光。郑峰端坐在藏书楼顶楼的方桌旁边,细细翻看着因为年代久远已经有些破损的典籍。
在他的面前是一张大纸,上面写满了别人看不懂的符号和意义不明的文字。这些都是郑峰在各种典籍上摘抄下来的,不知其中代表着什么隐含的信息。
郑峰神情专注,一本又一本的书册在他手下哗哗翻过,或许在好几本书上,他才能找出一点点有用的信息。
许久之后,郑峰合上最后一本书册,默坐思忖起来。他细细看着面前纸上记载的信息,时而恍然,时而皱眉,面上表情变化多端。
最后,郑峰用毛笔在大纸的正中间画了一个大大的圈子,把纸上仅剩的一块空白包围在内,口中低声叹道:“果然,差了一本书,无法得到全部的信息。”
又思忖良久,郑峰把面前的大纸折好,把所有的典籍归位,然后吹灭烛火,离开了藏书楼。此时廖府门外正好隐隐传来了打更声,已经是三更天了。
翌日正午,廖青青正在院中回廊里踱步消食,郑峰已经从月亮门进来,远远脸上就堆起了诚挚的笑意。廖青青惊奇的看着郑峰:“表哥,大中午你怎么不休息,自己在院里乱走?”
“不过是吃过午饭,随意走走消食而已。”郑峰笑了起来:“其实我是有件事不明,想要向表妹请教。”
“请教可不敢当。”廖青青莞尔一笑:“如果我知道的话,必定告知表哥。”
“请坐。”郑峰请廖青青在石桌边坐下,自己坐在她对面,这才开口问道:“近日我在藏书楼中浏览各类典籍,总感觉有些杂乱,就像一支军队没有统帅一般。细细想想,是不是家里应该有一本类似于‘集注’的书籍不在藏书楼中,所以我没有看到?”
“‘集注’类啊?”廖青青脑中飞快的思索着。她是家中在藏书楼看书最多的人,自然对藏书楼中的书籍了如指掌。思索许久,她才惊异的看看郑峰:“要说集注我不知道,不过家中曾有一本‘太祖行止录’,倒是我有些印象。”
“太祖行止录?”郑峰面上一喜:“可是记载廖家某位祖上的日常行止、诗词歌赋、随想杂录的一本杂集?”
“应该是没差了。”廖青青眉头微皱:“不过表哥能从藏书楼的既有书籍中猜到一本并不存在的书籍,真是神乎其技。”
“见瓶水之冰,而知天下之寒。”郑峰赫然一笑:“我也是贸然猜测,没想到居然猜了个正着。不过这本太祖行止录,不知此时在何处、我可不可以看看?”
“我印象中……似乎是爹爹拿走去看,一直没有拿回来。”廖青青想了想:“这样吧,今天我去爹爹那里看一看,如果在的话,我拿回来给你好了。”
当晚,廖青青果然在廖程清处找到了这本‘太祖行止录’。她没有告诉廖程清真相,只说自己想要看看,就把书册从廖程清处要回,差遣一个小丫头给郑峰送了过去。
深夜灯下,郑峰飞快的翻动着书册,不时在早已涂满字迹和符号的纸上增加几笔。当一本书册全部翻看完毕之后,他的大纸上已经没有丝毫空缺,被各类怪异的符号填满。
将‘太祖行止录’丢在一边,郑峰把大纸铺开,细细的研究起来。就见他会儿眉头深锁、似乎被难题困住;忽而又面露喜色、应该是发现了什么端倪。
经过一夜的思索,整张大纸上又多了若干古怪的线条,让整张纸变得更加凌乱、如同小儿的涂鸦。黎明的黑暗过去,一缕朝阳透过窗棂照在屋中的墙壁上。郑峰把大纸平铺、用浆糊把大纸粘在阳光直射的墙上,然后远远站在屋子中间仔细观看。
片晌之后,他又把纸张转动九十度重新粘好,继续仔细研究。终于,郑峰脸上露出了狂喜之色。他冲到桌边拿起一支朱笔,飞步来到墙前,在大纸上飞快的勾划起来,用红圈把符号最密集的地方圈起来,再把若干红圈用线条相连。
所有这些事做完,郑峰把朱笔随手一丢扔在地上,再次回到屋子中心处向大纸看去,脸上露出了然的笑容:“原来如此!有心人这般做作,原来是做了一副地形图!”
如果让熟悉廖府建筑结构的熟人细看,他必定会惊诧莫名。因为这张不知以何种方式汇成的怪异图形,居然就是廖府的建筑结构图!其中用红圈包围的区域,就是廖府几个重要的功能模块,包括内宅、前院、库房、后院、花园等等。
中间一个红圈分外瞩目。这个红圈的位置十分特殊,所有红圈之间相连的直线都必须穿过这个红圈,似乎这个圈子就是整座建筑中的核心一般。
郑峰细细看着,思忖着这些日子在廖府看到的所有建筑和园林。最后他终于确定,这个红圈的位置,正是居于廖府核心的花园中的一个巨大荷花池!
郑峰走到地图前,又捡起地上的朱笔,在荷花池位置标注了几个关键的聚合点,又细细的测算起来。
过了中午,郑峰踱出自己居住的院落,向着廖府中间的园林方向而来。来到园林之中,却发现已经有人在园林中核心位置的凉亭里闲坐,正是丁蝉和他的两个丫头。
郑峰没有过去和丁蝉说话,不过远远打个招呼拱拱手,然后就在园林中随意溜达。他走到园林中最高大粗壮的那棵大树下站定,抚摸着粗糙的树干,似乎在缅怀岁月长河的沧桑;又在荷花池边驻足,细细看着池中怒放的睡荷。
看罢这些他绕着荷花池转了一圈,在几处灌木丛中来回走动,不时凑到一簇鲜花前,似乎在闻着鲜花沁人心脾的芳香。
我在园中看风景,园中看风景的人在看我。郑峰似乎在欣赏美丽的园中美景,却不知道他的行为在丁蝉等人的眼中显得十分突兀。
“这个人是不是在发羊癫疯?”胡小倩用眼角盯视郑峰良久,忽然低声向丁蝉说道:“他不是在游园,而是在坐着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