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流水宴落幕,皇城总算在冬日的萧瑟下沉寂了起来。
萧钰与谢长安终究没在荣安侯府长住,谢斌婚事后,又陪了谢老太太几日,便携家带口地回了安郡王府,那厢得了消息的忠亲王妃思念孙切,忙不迭地就赶了来。
对萧若萤亲亲抱抱了好一会,忠亲王妃忍不住道:“长安,不若这段时日回了忠亲王府吧,我念着辰儿圆儿,又要顾着涟漪,却是分身乏术啊!”言语间万分无奈,却甘之如殆。
谢长安笑看了眼萧钰,颔首道:“既如此,一会就随娘回去。”话落,忙又吩咐了青霜梨白去准备。
目送了谢长安一行人离去,管家哭笑不得,回首望了眼寂寂的院落,方才热闹的安郡王府重新归为沉寂,“唉,我这管事当得可真自在。”
仔细说来,若无什么糟心之事,谢长安与萧钰在王府的时日是少之又少,毕竟萧钰无官务在身,闲来无事就拖家带口地往外去,但凡回府,不是念着忠亲王府,就是念着荣安候府,这不,前脚刚回府,后脚又叫忠亲王妃拐走了。
管事是不知,再过段时日,他这管家当得更是自在。
这厢寇涟漪听得丫鬟来报,“世子妃,安郡王与安郡王妃来了。”
闻言,俏脸上的郁闷顿时烟消云散,轻抚了腹部,兀自呢喃道:“小家伙,长安姐姐来了,我带你去跟长安姐姐培养培养感情。”话落起身往屋外去了,不过一举一动极为谨慎,再不见莽撞与荒唐。
谢长安老远就瞧见规矩行来的寇涟漪,心下满意地点头,想是经此一遭,那个飞扬跋扈的小姑娘,也要成了贤惠的妻子,温柔的母亲了。
不过无论何时,寇涟漪见着谢长安总是叽叽喳喳一副长不大的小孩样。
心焦却只能缓步向前,好容易走至谢长安的跟前,寇涟漪委屈不已,硬生生挤开了萧钰,抱着谢长安的胳膊埋怨,“长安姐姐,你怎么这么就都不来看我?是不是不疼涟漪了?”
萧钰气得吹胡子瞪眼,如果有胡子的话,不过看在寇涟漪身怀六甲的份上,萧钰难得大度一回不与寇涟漪计较,哀怨地看了眼谢长安,就带了两个小家伙往屋内去了。
谢长安好笑地看了眼撒娇的寇涟漪,目光落在逐渐隆起的小腹上,“我上回叫你日里多少活络一下,你可有照做?”
寇涟漪做贼似的瞥了几眼四下,放下压低了声音说道:“上回娘瞧见了,怕我毛躁,就不许我再活动了。”言语间,好似藏了些微的懊恼,不过无甚不满。
谢长安又往下瞥了眼,依照她的经验看,寇涟漪的小家伙长势过快了,若是不多活动,生产时却是危险了……略一思忖,谢长安低声道:“往后你就避着娘,莫叫那些个丫鬟婆子胡言了,当然,你要仔细,这样吧,你叫大哥看着你,稍后我会与他说。”
虽不知谢长安为何如此执着,但寇涟漪知道,谢长安肯定是为着自己好,忙不迭地应下了,转而投诉起萧元是如何无情,成日只自己往外头跑,却不管百无聊赖的自己。
谢长安无奈笑笑,想是寇涟漪央着萧元要往外去,不得其法,这才倒打一耙。
又闲话了一会,谢长安找了个借口唤了王嬷嬷往屋内去了。
因着这段时日王嬷嬷不在谢长安身旁,自然不知所谓何事,只安静地在一旁候着,等谢长安发话。
“嬷嬷,这段时日辛苦你了。”谢长安含笑望向王嬷嬷,旋即眼底泛了些许担忧,当即开门见山道:“涟漪的身子可有什么不妥?”
王嬷嬷虽不知谢长安为何会关心于此,虽疑惑,却是据实已报,“世子妃身子无碍,只是……腹中胎儿长得快了,不过这段时日老奴已经在控制世子妃的饮食了。”
谢长安颔首,既然王嬷嬷知道症结所在,也着手开始调解了,那她也不必费心了,当下又问询了寻常事,就让王嬷嬷下去了。
不多时,萧钰略带焦灼地回了屋,一见谢长安就忙不迭地上前问道:“长安你怎的这么早就回屋了,莫不是身子不爽快?”
往日谢长安总是陪着忠亲王妃说话,直至忠亲王妃疲乏了才回屋,今日却早早地回了,惹得不明所以的萧钰火急火燎的,将两个小家伙丢给忠亲王妃就回屋了。
瞧见萧钰如此在意自己,谢长安心头温暖,熟稔地接下萧钰的披风放在一旁,方才有条不紊道:“我无事,只是找了王嬷嬷说了几句话。”
闻言是找王嬷嬷,萧钰立时放心,亦是相信谢长安不是身子不舒服,可难免又会想多了,心下繁杂,仔细斟酌过后,萧钰认真问道:“长安,先前之事,娘亦不是有意的,你莫要放在心上……”
谢长安一怔,旋即哑然失笑,嗔怪地瞪了眼萧钰,忽而咄咄逼人道:“萧钰,在你眼里,我就是这般得理不饶人,这般小气之人?”
见状,萧钰就知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连忙伏低做小地认错,“夫人在上,是为夫胡思乱想了,还请夫人大人有大量,就不要与我这煳涂人计较了!”
似是为了出气,谢长安狠拧了萧钰的腰间一把,一个犀利的眼神过去,想要痛呼的萧钰只得硬生生忍下,勉强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意。
“我招了王嬷嬷来,是为着涟漪,你也知道这丫头心性未定,又是初为人母,许多方面仍是懵懂,所以还是亲自问过王嬷嬷我才安心。”
此话一出,好似掀翻了万年的醋坛子,浓重的酸味萦绕满室。
萧钰撇了脸皮,无赖道:“我也心性未定,我还小,你也须得处处照看我才行!”
谢长安无言以对,扔了一个白眼过来,懒怠理会如此幼稚的萧钰,不过眼底却泛了笑,暗搓搓地想着,痴傻的萧钰也不错,傻得可爱。
不过下一刻谢长安就觉得萧钰傻得可爱了。
不安分的手猝不及防地游走在谢长安身上,惹得毫无防备的谢长安娇躯一颤,二话不说伸手就要拍掉萧钰胡闹的手,却冷不丁叫萧钰拦腰抱起,径直往床榻去了。
“萧钰,你这个登徒子!”
萧钰才不理会谢长安毛毛雨一般的挣扎,温润清亮的眸子沾染了热烈,轻轻地将谢长安放在榻上,俯身而下,却是附耳低声道:“天时地利人和,我若是浪费了,岂不是太傻?”温热的鼻息喷薄,叫谢长安忍不住轻颤。
萧钰的手轻巧的撩拨,谢长安不觉情动,娇嗔地瞪了眼萧钰,已然媚眼如丝,叫萧钰身体的热烈叫嚣,欺身而上,不消的说,自是被翻红浪,满室春光。
待云消雨歇,谢长安脚软地倚在萧钰怀里,面色潮红,眼底的娇媚仍未退去,却是操心起旁的事,“萧钰,若是不小心又怀上了,如何是好?”
正把玩着谢长安青丝的萧钰手一顿,眼底好似有什么情绪转瞬即逝,旋即恢复温润的模样,望向谢长安的眸子仍带了几分躁动,手一时又不安分了起来,却是轻声道:“长安你放心,不会的。”
谢长安握住胡闹的手,望向萧钰的目光带了几分探究,“你怎的知道不会?”话落,不知为何自发地又将萧钰的手握得更紧了。
“眼下已经儿女双全了,我已经满足了,老天爷总不能再硬塞个臭小子给我吧?”萧钰胡乱的敷衍着,手上的动作却不含煳,好似方才还未尽兴。
谢长安对萧钰的性子,不必说肯定是了若指掌的,眼下萧钰胡乱说的鬼话,如何瞒得过谢长安的火眼金睛,狠力拍掉了愈发闹腾的手,娇俏的眸子里露了精光,直盯着萧钰,一针见血地问道:“说,你又背着我做了什么?”
话虽狠厉,可心底轻颤,是心疼,尚不知缘由就心疼了。
自知瞒得了一时,瞒不住一室,萧钰暗自轻叹一声,不安分的手也老实地搭在谢长安腰上,清澈的目光望向谢长安,藏了坚定与怜惜,轻声道:“我用了药。”
谢长安一怔,心头涌上了万般情绪,亦是有千言万语,却不知如何说,眼底神色复杂,目光紧盯着萧钰,不置一词。
许是为了缓和气氛,萧钰故作轻松地打趣,“长安你这般不言语,莫不是嫌弃我了?”忽而邪邪一笑,附耳低声道:“用了药也无碍的,左右是不影响的,方才并未退步吧?”不觉又带了几分浪荡。
谢长安没有说话,眼泪却是落了下来,滚烫的热泪灼伤了萧钰的胸膛,亦或是灼伤了萧钰的心,登时收起来玩世不恭,语无伦次地哄着,“长安你莫要哭啊,怎么好端端地又哭了起来!莫哭莫哭,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就是莫要哭了。”
看见你落泪,我忍不住心碎。
“萧钰,你这个傻子!”
“我不傻,如此你也不必受苦了。”萧钰低喃,忽而随着谢长安的动作,莫名又被撩拨了,唇边漾起坏笑,“既如此,你现在就好生补偿我吧。”
春宵一刻值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