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郡王府。
谢长安将熟睡的小家伙交与桂嬷嬷,目光却落在那道暗门上,兀自思索,半晌呢喃,“怎的今日萧钰还未来,莫不是出了何事……”心下隐有不安。
眼见到了晚膳时分,却还不见萧钰前来用膳,忠亲王妃心里略一思忖,不待说话,萧元便起身道:“娘,您和爹且先用着,我去看看钰儿吧。”话落,带着张汉往安郡王府去了。
门房行礼问好,萧元随口问道:“安郡王可在府内?”门房答道并未见萧钰出门,萧元立时脚步不停地往主院去。隐约听得门房说了句,“方才听见王爷喊叫了一声,不知是否出了何事……”闻言,萧元脚下的步子愈发快了。
“钰儿,钰儿,大哥来找你了。”萧元心急,忙不迭地先唤了几声,却不见动静,两旁的下人眼观鼻鼻观心,连带着天青也不见了踪影,萧钰心下愈发焦灼,正待扣门,却见萧钰冷不丁地打开屋门,一脸的紧张无措,“大哥,你快来!”
掩上门后,萧钰慌里慌张地拉着萧元往里屋走去,越过屏风,分明见着美人榻上躺着一女子,不安地躁动着,来回扭动,得亏被天青抓住,才不至从榻上滑落。待走进一看,那面色潮红的女子赫然是司马妍。
“大哥,她这个怎么了?怎么这个模样,钰儿不喜欢!”
自觉于理不合,萧元出了里屋,而萧钰则是远远地站在一旁,澄澈的俊脸流露出毫不掩饰的鄙夷,忽地不知想起了什么,慌忙道:“大哥,她是自己这样的,不关钰儿的事!不信你问天青!”忙转头看向天青,“你快告诉大哥,不关钰儿的事!”
天青颔首,忽地听闻司马妍低吟出声,一声“王爷”叫得人柔肠百折,说不出的娇媚动人,但凡冲动一些的,怕是就要上前拥了美人入怀。
正这时,春柳在外边大声喊道:“小姐,您可在里边?”原是方才春柳办完事赶回来之时见着萧元往屋里去,登时心下疑惑,知是出了什么岔子,忙出声相问。
萧元与萧钰耳语了几句,登时冷不丁地打开了门,春柳躲闪不及,一个踉跄跌进屋里。抬眼却不见司马妍,且见萧钰完好无损地站在一旁,顾不得行礼,忙问道:“王爷,世子爷,我家小姐……侧妃可是在屋内?”话落,却听得一声低吟入耳,春柳瞬时变了脸色,忙往里屋看去。
“天青,你且过来。”萧元对天青耳语了几句,天青便领命而去。
“小姐,小姐您这是怎么了!”不知是真的慌张,还是一时做戏,声音里倒是有几分着急,却只能见着司马妍愈发躁动不安,面色潮红,一声声低吟更叫人不堪入耳,便是心大如春柳,也不免红了耳根。
“王爷,您帮帮侧妃吧!”
春柳忙不迭地跑到外间,却不见萧钰的人影,忙到屋外一看,见萧元正与萧钰说着什么,萧钰眉间净是不喜,而萧元则是轻拧眉头,不知在思量着什么。
事已至此,为了司马妍,春柳只得上前求了萧钰,“王爷,请您救救侧妃吧!”倒是头回见着春柳绵软的一面,总归比嚣张跋扈的模样好多了。
萧钰忙往后一推,嫌恶道:“钰儿又不是大夫,钰儿怎么救她?你且再等等,一会大夫便来了。”话落,往萧元身后一躲,委屈道:“大哥,不关钰儿之事,钰儿不会救!”
春柳没由来的慌张,一时着急不已,“不,不行,不能叫太医,王爷,奴婢求求您,千万别叫太医……侧妃,侧妃她不是病了……”
“哦?不是病了是什么?”忠亲王妃悄然而至,瞧见春柳原就不大爽快,恼怒地瞪了一眼便往屋内去,“我倒要看看,什么病太医治不得钰儿就治得?哼!”
春柳见状,欲上前揽住忠亲王妃,在对上忠亲王妃犀利的眼神跌坐于地,且听得屋内传来一声响动,忙起身紧随着忠亲王妃往里屋去,在忠亲王妃恼怒的目光下紧抱住跌落在地仍难忍躁动的司马妍,终于开口求道:“王妃,求王妃救救我家小姐吧,您要怎么罚奴婢都行……王妃,求求您……”
忠亲王妃目光在主仆二人身上逡巡,半晌道:“备水,凉水。”随后便出了屋,与萧元萧钰一道往正厅去。不多时,天青带了两个二等丫鬟折回屋内,吩咐两个丫鬟帮着照看司马妍,随后带着春柳,并将点心和茶水一并端走。
紧随在其后的春柳抬头瞧了眼天青手里的糕点,冷不防“哎呦”一声,好似被绊到一般整个人不偏不倚地朝青霜扑去,不想天青正好往旁边一闪,使得春柳扑了个空,硬生生地扑倒在地上,那声响听着就可疼。天青一回头便瞧见面朝泥土背朝天的春柳,却无半分怜悯之意,只冷清道:“便是你打翻了这一盘又如何?快些起来吧,王妃还在正厅等着。”
春柳一入正厅,抬眼便是正襟危坐的忠亲王妃,这倒不打紧,可一旁却站着画竹,一时没忍住开口道:“画竹你怎的在这儿?”话落便知言行有失,慌忙低眉垂首,静候忠亲王妃的发落。
忠亲王妃却也不说话,兀自品茗,直待外头传来管家的声音,“王妃,李大夫带到。”方才拿眼看春柳,“如此我们便来看一看,这府内到底藏了什么肮脏玩意。”
皇宫。
三宫六院,无数环瘦燕肥的妃嫔,人人都盼着有朝一日能得到皇帝的宠爱,好飞上枝头变凤凰,不但自个荣耀加身,便是背后的母族也与有荣焉。如今这偌大的后宫,较为受宠的便是吴淑妃和慕容惠妃,性子却是截然相反,吴淑妃温柔贤惠,内里却是功于心计,虽不成气候。慕容惠妃清冷孤傲,平日不与旁的妃嫔往来,叫人看不透心思。
这会皇帝正在吴淑妃的长信宫。
一番欢好之后,吴淑妃小鸟依人地倚在皇帝的怀里,状似不经心,“皇上,表妹说那萧钰当真不是面上那般简单,叫皇上千万要小心提防才是。”书信时分明不是这般写,只说了行为有异。
皇帝倒也不是个傻的,把玩着吴淑妃的青丝,漫不经心开口,“哦可又说如何有异?莫不是因着被安郡王冷落方才编排了起来?”话虽如此,皇帝铲除萧钰的心思到底愈发深了,伸手示意欲要言语的吴淑妃不要开口,“暂且不说这事,上回叫你表妹做的事可是妥当了?”
吴淑妃娇媚一笑,忽地粉拳捶上皇帝的胸膛,嗔怪道:“皇上这可是不相信臣妾?自然是妥当的,表妹是个有分寸的,皇上您便安心吧?”
轻掐吴淑妃的水蛇腰,勾唇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如此甚好,待我挑个好时日……”话还未说完,翻身覆上吴淑芬软香如玉的身子,又是春光无限。
这厢处理妥当司马妍之事,萧钰嫌弃自个屋内有个怪味,非得上忠亲王府去,还吩咐了管家重新收拾一间屋子作为厢房,总归他是不住那件被沾染的屋子了。
吩咐好清爽,萧钰忙不迭地进了屋,谨慎地四下打量了一番,方才在床上动了些手脚,随后轻车熟路地转动花瓶,一扇暗门自不甚明亮的角落缓缓开启,萧钰闪身而入,暗门立时恢复,屋内又是一派平静。
顺着密道走了好一会,眼见有个台阶,萧钰拾级而上,直至走到尽头,在黑暗中摸索了一番,又一道暗门缓缓打开,萧钰迫不及待的出了密道,抬眼便对上谢长安略显担忧的双眸,“萧钰,怎的今日这般晚?”
萧钰笑着颔首,先是看了眼熟睡中的小家伙,再与谢长安耳鬓厮磨一番,方才开口道:“那司马妍到底是按捺不住了。”眸子带笑,却带了些冷意,“竟不知好歹地拿下了春药的点心要与我吃,哼,正当我是个傻的。”
谢长安轻笑,上下打量一番萧钰,见萧钰无事,却是揶揄起萧钰,“司马妍倒是痴心,明知你是个傻的,却还奋不顾身地往上扑,当真心痴情啊。”
萧钰却摇头,“我隐约觉着,她是知道我只是装傻,今日这一番,若是成了,我便摆脱不了她。若是不成,只当试探我一番……只是她未曾料到会将自己赔了进去。”
“若是如此,往后处境怕是愈发难了。”
闻言,萧钰将谢长安抱得愈发紧了些,低声呢喃,“长安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和小家伙有事的,放心。”
“嗯,我相信你。”略一顿,“若是那位得知这个消息,怕是不日便要下手了,你须得谨慎些,到底是防不胜防。”
“你且放心,好生养着这些时日,旁的事我会处理的。”忽地轻呵一声,“左右不过那些伎俩,倒叫我有几分失望……说来还得谢谢长安你治下有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