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亲王府。
“钰儿,今日谢老夫人见你,可是与你说了什么?”萧元轻皱眉头,自打从荣安侯府回了忠亲王府,萧钰紧锁的眉头就未打开过,兀自坐在一旁不出声。
闻言,萧钰抬眼,摆了摆手,并不轻松地一笑,“大哥,我无事。只是今日……不知是否是我的错觉,那谢老夫人好似知道我已经恢复清明之事,话里话外皆有意无意地试探我……难道是长安,或是谢老太太看出了什么端倪?”
萧元踱步至萧钰跟前,若有所思,半晌否定道:“就大哥看来,钰儿你的伪装并无破绽,按理来说,谢二小姐和谢老夫人不应该怀疑才是……”
“并非没有破绽……”萧钰神情有几分不自然,莫名羞赧,心虚道:“大哥,我与长安相处之时,免不得关心则乱,若是一时不注意露出什么端倪也是情理之中……长安应是早有怀疑,如此怕是说与了谢老夫人。”
萧元只是萧钰苦大仇深的脸,忽而一笑,“钰儿,既如此,事到如今便让谢二小姐与谢老夫人知道你恢复清明也不是什么坏事,或许因着这事,谢老夫人便不会再阻挠你与谢二小姐的婚事,岂不是美事?”
萧钰摇头,“大哥,即便谢老夫人知我已恢复清明也无济于事,今日谢老夫人的话里话外皆是属意燕清岚。”萧钰忽而轻笑,“今儿谢老太太与我说了许多,我不知是说给傻了的萧钰听,还是说给好了的我听,若是傻了的萧钰,如何能听得懂?若是恢复清明的萧钰,谢老夫人又寓意何为?”
萧元忽而叹气,不无感慨道:“往日听娘说,谢老太太素来杀伐果决,且心思深沉,便是如今的荣安候,依然对谢老夫人言听计从。今日看来,却是无半句虚言啊。既如此,钰儿,接下去你如何打算?”
萧钰摇头,半晌道:“大哥,找个时候约了燕世子一谈吧。”
“王妃安好。”
丫鬟问候声一落,忠亲王妃便进了屋,见着萧元萧钰都在,屏退一干丫鬟,开口道:“钰儿,娘特来向你赔罪。”忠亲王妃从袖子里掏出萧钰交与她的木匣子,愧疚道:“娘忘了将这木匣子给了谢夫人,辜负钰儿的嘱托,还望钰儿莫要生气。”
萧钰笑着接过,“娘这般说,可不是折煞孩儿吗?无碍的,左右不过钰儿再去一趟荣安侯府,也能再见一回长安,何乐而不为呢?”
一旁的萧元见缝插针,朝萧钰揶揄一笑,开口道:“娘不必自责,左右今日钰儿已经见着谢二小姐,想来已是心满意足。”
“莫怪钰儿不放在心上,原是症结于此。如何,太医怎么说?”
“太医只道无奈,吃两贴药,好生歇息两日便是。倒是娘您,一回府就往孩儿这儿来,可是有何事?”萧钰眸光清亮,笃定地望着忠亲王妃,静待下文。
忠亲王妃略微诧异,打趣道:“钰儿你莫不是娘肚子里的蛔虫?”一笑之后,忠亲王妃敛了神色,正色道:“钰儿,今日那燕郡王妃不知为何紧随我与谢夫人而去,且与谢夫人的关系微妙,娘实在是不放心……”
萧钰轻握忠亲王妃的手,劝慰道:“娘,若是谢夫人那儿,您莫要担心,左右还有谢长宁这个把柄在手,且谢夫人不是荣安侯府主事之人,倒是那谢老夫人……不好办啊。”萧钰忽而惆怅,今日谢老夫人对燕清岚的夸赞言犹在耳,虽未明说,但话里话外的意思,便是属意燕清岚。说来倒是佩服谢老夫人的胆识,换做旁人,谁敢这般说?
忠亲王妃的心蓦地一紧,紧张地看了看萧钰并萧钰,着急道:“谢老夫人又是如何?”
萧钰看了眼萧元,便将谢老夫人今日单独与自己说的话说与忠亲王妃,末了道:“孩儿左思右想,怕是谢老夫人在试探孩儿,孩儿不知谢老夫人此举何意,只当不明白。”
“谢老夫人竟这般说?”忠亲王妃心思婉转,半晌道:“若是如此,免不得要去见那谢老夫人一面,我倒要看看,是我忠亲王府面子大,还是那燕世子面子大,哼。”
萧元见忠亲王妃动了怒,忙上前宽慰,“娘,您无须生气,那谢老夫人年事已高,免不得糊涂些,娘您这一气,倒是不值当了!”
“娘,大哥说得对,何须生气,左右长安我是娶定了!她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到时谁高一尺,谁高一丈,自见分晓。”萧钰清亮的眸子微眯,闪烁着势在必得的光。
忠亲王妃一喜,“钰儿,你可是想着什么法子了?”萧元亦是一脸期待地望着萧钰。
萧钰意味不明地一笑,只道:“傻了的萧钰有傻了的萧钰的法子,既然是傻的,八月十五那日若是闹腾一番,又当如何?”
忠亲王妃和萧元不明所以地相视一眼,旋即目光落回萧钰的身上,等着萧钰的下文。谁知萧钰故作神秘,就是不再提及,只道午膳时辰已到,就吩咐天青准备膳食。
燕郡王府。
匍一回到燕郡王府,管家便慌里慌张地附耳燕郡王妃说了几句话,燕郡王妃登时脸色骤变,二话不说地抬踹向管家,又不解气,下了力气狠甩一巴掌,恶狠狠道:“当日我是如何与你说的?你又是如何与我保证的?如今人给跑了……”
司琴眼光朝四周一扫,在旁提醒,“王妃……”
燕郡王妃抬眼一看,冷哼一声,当先朝屋内走,冷声吩咐,“滚进来。”捂着红肿的脸颊,管家暗自叫苦,不敢怠慢,忙战战兢兢地跟上。待忠亲王妃和管家进了屋,司琴自发地在门外守着。
一进屋,燕郡王妃便压抑不住怒气,当胸踹了管家一脚,狠厉道:“说,到底怎么一回,人为何会逃出庄子,如今可有什么线索?”
管家跌坐在地,慌忙俯身,小心翼翼地禀报道:“原是昨儿守夜的婆子被下了药,这才让表小姐……王妃放心,今日一发现便着人出去找了,想来很快便能将表小姐找到,还请王妃恕罪……”
“恕罪?若是天黑之前还未有消息,哼,仔细你的命!燕郡王府的管家,有的是人盼着,你自个掂量掂量。还有,若是传出什么流言蜚语……”泠然一笑,伸手朝一旁的花瓶轻推,“不必我多说了吧。”
管家双目圆睁,骇然地望着碎成一地的花瓶,忽地,额上的汗涔涔而下,忙伏在地猛地磕头,语无伦次地答应着,“小的明白,小的明白,小的这就去……王妃,还请王妃饶命,小的,小的这就安排!”
燕郡王妃斜睨一眼,冷哼道:“滚吧。”
如或大赦,管家忙不迭地想起身,却双腿无力,只得连滚带爬地出了屋子。
燕郡王妃目不转睛地盯着一地的碎片,目光冰冷且阴狠,半晌开口道:“司琴,多派几个伶俐之人盯着荣安侯府和忠亲王府,这几日若有什么异常,速来报与我。此外,让人留意世子爷,去吧。”
“是。”
不知过了多久,燕郡王推门而入,瞥见一地的狼藉,轻叹一气,踱步至燕郡王妃跟前,关切道:“夫人今日又是为何事发这般大的脾气?”
见着燕郡王,燕郡王妃周身的气息柔和不少,款款起身,扶着燕郡王坐下,“都是些小事罢了,不劳王爷烦思。王爷这个时辰回府,可曾用过午膳?”
“还未用过午膳,想必夫人尚未用过,便与我用些吧。”燕郡王朝身后的仆从示意,仆从领命而去。燕郡王抬头望向一脸苦大仇深的燕郡王妃,无奈道:“夫人可还是为着岚儿与谢大小姐之事烦愁?”
燕郡王妃颔首,复又摇头,目光微虚,轻抿下唇,踌躇道:“王爷可还记得凝薇?”
“如何不记得,前些日子在府里闹得家宅不安,这几日倒是安分了?”
燕郡王妃莫名心虚,强笑一声,犹豫半晌,心虚道:“王爷,因着闹腾得厉害,我将人送去了京郊的庄子,今日管家来报说是……跑出庄子找不见人。”
燕郡王眉头一皱,面目不觉威严起来,责问道:“为何不将人送回家去?这其中又是如何?夫人啊,你到底还瞒着我何事?若是今日我不问,可是要等到事情一发不可收拾了才来说与我?”
“老爷,我也是迫不得已啊,凝薇让人破了身……这般不清不白地送回去,也只是死路一条……凝薇也是我自幼看着长大的,到底是不忍心,谁知她竟这般倔!如今我是担心凝薇会对岚儿不利,若是传出些什么流言蜚语,于岚儿的名声有碍啊!”
燕郡王怒瞪一眼燕郡王妃,重哼一声,质问道:“为何凝薇会让人破了身?又为何会传出对岚儿不利的流言蜚语,你一一与我说来,不得隐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