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天华整个人剧烈地一抖，瘫软地趴在了地上，然后再次苦苦哀求起来：“别……别杀我，别杀我……我……我犯了很多的错，我罪孽深重，但……但这些都是……都是郭台北和那个老头子指使我做的……我……”

董天华一边哆嗦着为自己辩解，一边重重地磕着头，额头上都磕出了血，强烈的求生欲望让他忘记了疼痛，此刻他知道如果放弃磕头求饶，放弃这最后的求生机会，祁东斯会毫不犹豫地一枪崩了他。

在连磕了五六个头后，董天华又转过身面对着刘辰，继续磕着头说道：“饶我一命，饶我一命，我……我知道郭台北和老头子的很多秘密，只要你们……你们放过我，我把他们的秘密都……都告诉你们……”

董天华总算是找到了能够让自己活下去的最关键一点，就是他仅剩的利用价值。

如果没有利用价值，就算他磕碎了脑袋也无济于事，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条，而他主动贡献出自己的剩余价值，可能未必会让他从此性命无忧，但至少可以多活一些时间。

刘辰朝着祁东斯示意了一下，祁东斯收起了手中的枪，董天华见状，稍稍稳定了下情绪，停止了继续磕头，他现在的脑海中快速地搜集着关于郭台北和老头子的那些不可告人的秘密，那些可以用来给自己保命的秘密。

刘辰低头望着董天华，用命令的语气说道：“站起来！”

董天华不敢犹豫地站了起来，低着头用头发遮挡自己的脸面。

“看着我！”

董天华纠结了一瞬，最终还是抬起了头，透过头发望着刘辰，刘辰那不怒自威的眼神让他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再次闪躲。

刘辰盯着董天华看了几秒后，冷冷地问道：“董天华，你还记不记得，我曾经让你写的关于郭台北的罪证？”

董天华见刘辰的话语并没有想象中的攻击性，他眨了眨眼，努力地搜索着关于刘辰口中的郭台北罪证，由于这段时间经历了太多的事情，他的脑子非常混乱，但是他知道这段记忆是自己活命的机会，因此他绞尽脑汁地去回忆。

董天华不敢多向刘辰要一句提示，他怕自己的表现会降低自己的价值，因此在那努力地想着，终于一个数字跃入了他的脑海，3！

三号公馆！

对，就是三号公馆，当初自己就是在三号公馆，刘辰让自己写关于郭台北的罪证，当时自己确实列举了郭台北的很多罪证，并且还附上了详细完整的证据，只不过后来出现了很多的变故，现在那些书写的罪证已经不知了去向。

董天华在被郭台北和老头子控制住后，从此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一般杳无音信，其实是被老头子关押在了某个秘密地方。

那个地方虽然没有刘辰的小黑屋那么恐怖，但也是暗无天日，董天华每天被老头子的人严密监视着一举一动，不能私自与外界联系，除了一日两餐可以自己决定吃与不吃，他没有其他任何可以自己做主的事情。

董天华在红港也是个狠人，但是老头子这种混江湖的前辈，而且还有过特种部队的经历，对付他就像玩一样，董天华没有任何胜算，离开红港来到内地跟老头子以及郭台北合作，是他这一辈子做过最错误的决定，这个错误的决定足以毁掉他的一生。

董天华每天过着非人的生活，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在老头子的折磨下渐渐崩溃，无数次的逃跑迎来的不是自由，而是凶猛的毒打。

后期的董天华放弃了逃跑，他寄希望于老头子良心发现，或者外面的局势发生了变化，自己有了新的利用价值，然后重新获得自由。

终于在前一段时间，老头子突然没有派人送来食物，也没有人来监视他，一开始还以为是老头子在测试自己的忠诚度，他不敢逃跑，但是一连一个星期都没有再出现老头子的身影，而自己每天只靠吃屋子里的残羹冷炙甚至是草木泥土充饥。

实在是饿得受不了，精神恍惚，董天华尝试着逃跑，他开始破窗，挖洞，花了两天的时间，挖出了一个逃生的通道，一离开那间屋子，他就疯了一般地往外面跑，没有目的地奔跑，只要能够摆脱老头子，到哪里都可以。

正是那一段非人的折磨，让董天华极度渴望自由和活着，他为了能够重新生活，不惜开始过起了乞讨的生活。

虽然宁州县这个地方极度贫困，但至少能够有口饭吃，还有一些同伴可以彼此交流乞讨心得，最重要的是可以自由安全地活着。

董天华再也不想过那种暗无天日的生活了，他不想待在这个小黑屋，他想要好好地活下去，因此刘辰的机会对他来说，是他必须要去抓住的，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只要能够活着。

“记得记得，我记得。”董天华面对刘辰的提问，连连点头，哪怕是重新写一份，他都要把郭台北的罪证清晰地列举出来。

董天华早已不在乎曾经的三人利益联盟了，当初郭台北和老头子联手出卖了他，现在的他，除了为自己续命，也是为了报复郭台北的不仁不义。

他们三个人本就是利益捆绑起来的盟友，如今大难临头，自然是各自打算，如果能够让自己活着甚至过得好，背信弃义背后插刀又有何妨。

刘辰也不为难董天华，仅仅只是要求道：“把上次写的那份罪证，重新写一份，如果有更完整的补充那就更好，还有，到时候需要你亲自出面指证郭台北。”

董天华听了之后愣了一下，重新写一份关于郭台北的罪证不难，但到时候还要亲自出面指证郭台北，他又有些小小的犹豫。

一旦董天华公开指证郭台北，那么他和郭台北之间的利益交换将会公之于众，届时他在红港和内地都将没有立足之地，甚至还有可能给自己招来杀生之祸。

但是如果自己不答应，连这个小黑屋都走不出去，更别说什么自由了。

小小的犹豫很快便被打消，董天华点头答应道：“好，这个没问题。”

对他来说，大不了不在红港和内地混，去国外，只要还有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将来哪天东山再起也不是不可能。

刘辰和祁东斯对董天华的配合态度还算满意，祁东斯克制住自己的私愤，他知道董天华的命还有利用价值，同时也关乎着后面的战略布局，因此他同意刘辰的做法，暂时留董天华一条性命。

刘辰指示道：“那你留在这里写，什么时候写好了，什么时候放你走。”

“就在这里？”董天华惊讶道。

刘辰不悦地一瞥：“你还想去哪里？三号公馆的总统套房吗？”

“额，不……不是。”董天华惭愧地摇摇头否认道。

刘辰为打消董天华的顾虑，补充提醒道：“这个地方对你来说绝对安全，一旦你去外面抛头露面，你信不信郭台北和老头子的人很快就会暗杀你。”

“额，我知道，我知道，我就在这里写，可是……能不能去外面那间写？”董天华怯懦地指了指外面的那间对他来说没有那么恐怖的屋子。

“可以，每天会定时有人来给你送饭送水，什么时候写好，交给他，我们满意了，自然会放了你。”

“好，好，多谢。”

刘辰和祁东斯冯俊没有了其他问题，便转身离开了小黑屋，留下董天华一个人待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

但是经过刘辰刚才的一番话，董天华好像没有了之前的抗拒和恐惧，相反，他多了一丝安全感。

刘辰等人来到了小黑屋外，上了车，往江下市区赶回去。

一路上他们三人都有些沉默，找到了董天华对他们来说完成了一件大事，但是董天华带给他们的记忆实在是太痛苦了，尤其是祁东斯。

刘辰知道自己这个安排，让祁东斯做出了很大的让步，他充满感激地说道：“谢谢你今天同意我的安排。但你放心，董天华是你的仇人，等事情办完就会交由你处置，到时候你想怎么处理他都可以，我会帮你消除一切痕迹。”

祁东斯露出了一个笑容，冲着刘辰点了点头，没有说多余的话，此刻他的心中，只有对于欧阳蓝的愧疚和怀念，他还没有想好如何处理董天华，也许对他来说，老头子的死带走了很多，包括困扰自己的仇恨。

祁东斯在宁州县那个饭店的包厢里就展望过了对于未来的期盼，刚才在小黑屋拿枪对着董天华，并非真的想一枪崩了他，只是他想要看看自己的心中，到底还有多少的仇恨。

祁东斯不是不想为欧阳蓝报仇，但是就算杀死了董天华和郭台北，欧阳蓝依然不会活过来，他更愿意相信欧阳蓝在天上看着，一定也会希望自己过得好，而不是被仇恨困扰一生，何况，他现在身边还有一个深爱自己的纪霖渊陪伴着。

现在的他，不止是为自己一个人而活，也是为了自己的兄弟，为了自己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