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采用给糖豆的办法,捋顺了纷争的文官武将,又经过一番洗牌、码牌、抓牌,明军在辽东的阵形基本确定下来。
前敌总指挥巡抚袁崇焕驻宁远,主将赵率教从山海关前移至宁远;后方有督师王之臣驻山海关负责关内防务,与大将满桂共同镇守山海关;再后方有蓟辽总督阎鸣泰。一旦发生战事,后方整体前移,阎鸣泰移驻山海关,满桂出关驻前屯进行策应。形成了战时一城援一城,守时一城顶一城的战略格局。
然而天启对辽东的局势仍然不放心,他感到君在内,将令有所不知,于是派出太监到辽东任监军,以加强对军队的控制和军情的掌握。
天启六年(1626年)三月,明廷任命刘应坤为镇守山海关太监,陶文、纪用为左右镇守太监,孙茂霖、武俊、王莅朝为分守中军太监,发往辽东要害位置监视军队。
对于太监监军这件事,许多人哧之以鼻,有的一谈起来就咬牙切齿,愤恨不己,窃以为大可不必。
认为天启是一个昏君,魏忠贤是一个擅权的坏蛋,太监们是误国的奸贼的看法,是一种先入为主的思维定式。
虽然众口一词,但这不是事实。
明成祖朱棣是史上最重用太监的皇帝,仍不失为一代英主,郑和也当过监军,西洋归来后还镇守南京,仍为人们所称道。
在君主专制的大背景下,君主利用太监,无非是为其统治服务,太监无论做什么,都是被君主驱使,这点上没有太大的不同。
事实上,天启并非一个昏君,魏忠贤也并非那么不堪,太监们在明代历史上的贡献是不容抹杀的。
真正误国的并非生理有缺陷的太监和使用太监的帝王,而是那些满腹经纶的文官。
自万历末期以来,以东林党为代表的文官集团整日炒作议题,纷争不己,屡禁不止。天启初年斗争达到白热化,文官集团以“三案”相构织,陷害打击政敌,不以国事为重。
一边是外战靡烂,一边是内战正酣。对于一个皇帝来讲,还有比这更令人心碎的事吗?你当皇帝你也急!
文官集团的腐朽是女真兴起,明军不断失利的一个根本原因。
让文官集团闭嘴,把大家的目光集中到国事上来,共赴时艰,是当务之急。
问君何能尔?只有用太监!
天启很聪明地以魏忠贤为白手套,果断驱逐了东林党,使万历以来腐朽散漫的朝纲得到整肃,文官集团不再争吵,世界终于清静了!
这为国事走上正轨奠定了基础,天启抓到了点子上。
很多人都往魏忠贤身上吐口水,但是其中有几个人真正研究过他呢?不过人云亦云罢了。十分悲哀!
无论是天启还是魏忠贤,或是其他太监,都没有原罪,他们在历史上的真实面目,还需要进一步分析认识。
从明朝的角度看,在辽东局势靡烂、形势窘迫,内无能臣辅弼,外无猛将靖边的情况下,用太监监军,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事实上,太监监军后,辽军军纪为之一振,战斗力得到提高,辽东的战局开始往好的方向发展,虽然不足于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力量依然薄弱,但是防守得到了加强,不久之后发生的宁锦大捷,不能说与此无关。
不过宁锦大捷要在一年以后才发生,我们以后再说,现在的事情是,牌己经码好了,下一步究竟该如何出牌?
这是负责关外的前敌总指挥袁崇焕需要考虑的问题,这个问题的确不容易解决。
打仗就像踢球,既要搞好防守,又要搞好进攻。
技高一畴的一方重点搞好进攻,技不如人的一方只要放弃进攻,玩命防守,保证城门不失也不是难事。
但如果技不如人,又要开展进攻,事情就很难办了。
袁教练面临的就是这么一个难题。
后金技高一筹,以3:0领先,无意再扩大比分,只想维持到终场。
明朝在防守上站稳了脚跟,后方不再是大漏勺,但是临门一脚的能力就象是中国足球,仍旧十分疲软,在比方落后的情况下,又不能死守,必须进球,将比分扳平。
擅长的防守用不上,进攻又缺乏能力,搞不好还要失球,明军处于一种既不能攻,又不能守的尴尬境地。
喜欢揽权的袁教练也为自己揽了一个难题,下一步他该如何出牌呢?
这时发生了一件事情,打破了僵局。
后金的门将被亮了红牌——努尔哈赤死了。
这个让明朝发抖,给明朝带来许多痛苦和失败的人离去了,明朝再也用不着害怕他了,明人肯定会弹冠相庆,不过他们也用不着高光得太早。
对方的门将被亮了红牌,并不意味着明朝就可以进球了,临门一脚的问题仍旧没有解决,也不敢冒然发动进攻。
但努尔哈赤的死为袁崇焕打和平牌提供了一个契机。
在敌人最脆弱的时候,袁崇焕没有向敌人投掷刀剑,而是伸出了橄榄枝。
天启六年十月,袁崇焕他派出使者,凭吊努尔哈赤,并贺新君即位,从此开始了有争议的和谈事业。
他是辽东有事以来,第一个与后金和谈的明朝官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