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灵蹊心惊胆战了整整六天,才在青主儿的指点下,找到一个被水雾笼罩,差点错过去的小岛。
她躺到实地上,真是动也不想动了。
这片水域真是太危险了,除了第一天的两个打架凶兽,接下来的几天,她几乎天天都要被水里的东西吓得东逃西窜。
不!不止是水里的,还有天上的。
想到那个圆滚滚像山一样,‘嘭’的一声放个屁,把天上巨大的像鸟又像鹰的家伙喷的连翻几个跟头,自己又潜入水的怪鱼,陆灵蹊就有种特别的窒息感。
她到底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地界?
所有的鱼怪,全都比她认识里的东西大上十倍、二十倍,甚至上百倍。
如果这里是秘境,那这个秘境也太恐怖了吧?
“主儿,这小岛没凶兽了吧?”
感觉到探查小岛的青主儿回来了,陆灵蹊坐起来问,“能安家吗?”
“这岛有些奇怪!”
青主儿的小脸很严肃,“林蹊,你歇好了吗?我们……要不然还是快走吧!只有找到真正的陆地,我们才算安生,这里……,万一再碰到凶兽打架,人家尾巴一甩,可能就把这岛按到水里了。”
“……”
陆灵蹊知道她说的有理,可是,她真的不想再在这片凶悍水域上四处逃命了。
“我还没歇好。”她可怜巴巴地道:“这岛上都有十几颗树,存在的时间肯定也不会少,我们先在这里歇一歇吧?”
就算不安家,也不能现在就逼她走啊?
“你到底发现了什么不对?”
水上的凶兽都那么大,这不到两亩的小岛,按理说,不会是什么凶兽的家,“总不至于发现凶兽蛋了吧?”
如果那样,她还真要马上逃。
“没有!”
青主儿摇头,“不过,林蹊,我总觉得这水雾有些不对劲。”
若不是感应到这里的木灵气稍为盛一些,她们其实会错过这个小岛的。
“还有,岛上的树好像也不是多大,没一个十年以上的。”
“……水雾啊?”
陆灵蹊捞了一把身边若隐若现的水雾,好好感应了一会,没发现任何不对,“修仙界有很多自然形成的天然阵法,这岛……,也许有些树,或者石头什么的,长在了特殊的位置,然后形成了现在的样子。”
就是不想走喽?
青主儿明白她的心意,轻声道:“林蹊,你不想找南师姐他们了吗?”
“……这里这么大,又都是凶兽,你让我怎么找?”
陆灵蹊才委屈呢,“西门那里那么多人,他们要传送,肯定都在一起。”不说南师姐和尚师兄了,就是余呦呦他们那些打擂的,哪个没点手段?
就算像她一样遇到凶兽,余呦呦、木归巢他们也有师长赐予的保命符。
“你要担心他们,还不如担心我。”
就是担心你,才提的呀!
青主儿知道,她确实被那些凶兽吓着了,“再难找我们也要找。”她的声音软软的,“只有找到他们,大家一起才能相护有个照应。”
只林蹊一个人在这满是凶兽的地方,实在太危险了,“休息一天,明天我们就走好不好?”
一天啊?
陆灵蹊往后一仰,直接倒到地上,闭上眼睛,“那我先睡一觉,你看着。”
青主儿敢不看吗?
她迅速在她身上绕了几圈,把她的气息伪装成木植,“林蹊,我们往上面挪一点行吗?”
陆灵蹊没吭声,但身体缓缓地往上飘了两三丈。
这里的碎土石比较多,将要落下身体的时候,她的灵力一动,硬生生地把那些碎土石压得粉碎,才舒舒服服地躺下去。
“现在不要再吵我了。”
又惊又惧,喝了无数灵酒,才跑到这安全之地,陆灵蹊现在只想安安稳稳地睡一觉,然后再思考接下来要往哪个方向去。
“不吵!”
青主儿的小藤藤伸到前面几颗小草藤处,绿光忽闪间,那些小草藤就迅速长大并且延展了过来,很快,陆灵蹊身上就被盖满了小草藤。
做好这一切,青主儿才松口气,调转小脑袋,看这感觉有些古怪的小岛。
她不知道它到底古怪在哪里,勾通木植想要查一查,这些不通灵的家伙,只回馈了一点懵懵懂懂,她看不明白的意念。
想要问它们哪里离岸最近,它们就更不明白了。
唉!
青主儿叹口气。
潮涨潮落,它们在这小岛上艰难求存,能活着已是不易,应该根本不知道外面的天地有什么。
天色在青主儿的警惕中,慢慢变暗,她替陆灵蹊挡住头部的露水,在偶尔的潮声里,朝乌云渐散的天空发呆。
可是,发着发着,青主儿突然感觉有些不对了。
天上的星星难不成是会走的?
她怎么感觉,天上的星星都在往后移动呢?
这种情况……
青主儿迅速低头看地。
难不成这是个浮岛?
她犹豫了好一会,到底把叫醒林蹊的冲动又按了下去。
这里再不对劲,暂时还是没事的。
明天,明天她们就走了。
想是这样想,她的小藤藤到底慢慢延伸到水面,想弄清楚,这浮岛是因为水流而自动浮流,还是怎么的。
岛确实在被水浪推着往前浮动,不过……
真是不细看还好,一细看,吓得差点尖声大叫。
这哪是什么浮岛?
分明是一只巨龟在缩着脑袋,飘在这水上。
我的天呀!
生怕把人家吵醒,青主儿拼命按下了嗓间的尖叫,钻回陆灵蹊的手腕,在她的识海里喊人。
“起来,快起来,林蹊,不好了,你快起来呀!”
“又怎么啦?”
陆灵蹊真想打人。
争霸赛的时候,她天天都要研究对手,一天也没休息过。
现在好不容易睡一睡呢。
“林蹊,我说了,你可不能叫出来,干什么都要温柔一点儿。”
陆灵蹊:“……”
她困的要死,只想拥抱黑暗。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岛。”
青主儿很紧张,“是一只巨龟,我们在人家的背上。”
什么岛什么巨龟什么背上?
陆灵蹊的思维迟钝,过耳就要忘了,重新陷进深沉的睡眠里。
“这不是浮岛,是巨龟啊!”青主儿又叫,“林蹊,我们在人家背上呢。”
“噢!”
陆灵蹊无意识地回了一个‘噢’,又睡的沉沉的。
青主儿无力之余,又担心外面,从她手腕重新探出头的时候,发现浮岛还是浮岛,安安静静的,只除了天上的星得在往后移动。
这真是……
她要暴力把某人打醒的小藤藤慢慢缩了回来,观察半晌后,终于维持了原样,替某人挡住深意露水。
一夜好眠,虽然没有鸟鸣没有虫鸣,陆灵蹊还是在阳光照到脸上的时候,自然醒了过来。
“出太阳了?”
陆灵蹊的惊喜在青主儿的耳中显得有些大声,“小声点,小声点……”
她掐着小嗓子,真怕她把下面的巨乌吵醒,“林蹊,不想死你就给我小声点,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浮岛,是一只龟,一只巨龟,人家就是浮在水面上。”
什么?
陆灵蹊被她这一提醒,终于想到昨夜青主儿吵醒她的那一段。
她小心地踢了踢脚下的土,没有看到壳,“没弄错?”
“我都看到了。”
看到了?
陆灵蹊连忙带着她轻浮起身体。
好在现在的天空晴朗,不怕有什么鸟什么鹰藏在云中,把她当小鱼抓了塞牙缝。
下面水雾缭绕的小岛,确实在随波移动,似乎很有浮力。
不过……
陆灵蹊看着这个还在缓缓向前的浮岛,再看看望不边,望不到头的水域,又轻轻地落了下去。
“林蹊!”
“别急!”她安抚青主儿,“我的神识没有回复,还是只有十丈左右,这里的凶兽,看着是个个厉害,可它们的神识大概也跟我一样,放不出太远,它们……,我感觉还是眼睛用得更多些。”
虽然人家眼睛用得多些,但是人家的本事大,似乎个个都能排江倒海。
她在这里,没有一点优势。
十面埋伏再厉害,在这些巨大的凶兽面前,也没什么用。
想要跟它们打,就必须砍出同样能排山倒海的刀气。
那本事,她暂时还做不到。
“巨龟这般浮着顺浪而动,并且背上都长出了树木,被我们当成了岛,显然,它维持这动作已经不少年了。”
白日无风,陆灵蹊在水面上,其实只能看到浅浅的水浪,“我们现在根本无地可去。”
到处都是凶兽,她因为它们已经改过无数次方向,“你看下面的树叶,再看看今天太阳出来的方位。你说,下面的巨龟是不是在维持着一个方向?”
这?
青主儿看看周围的草木,再看看透过水雾照进来的阳光,“你的意思是,我们就让它带着我们走?”
省心又安全。
陆灵蹊点头,“给我七天时间,以后每天早晨,我都升高看看,它是不是真的在朝东南方这一个方向去?”
她自己飞,也许速度快一点,可是动不动就遇到凶兽,动不动就要调转方向,也许一直在绕圈呢?
保险起见,在这里耽搁七天,未必不可。
青主儿终于点头了,“那我们到最中间去。”
乌龟正常是没本事,触到自己的背中间的。
陆灵蹊一笑,“你带路。”
正中间恰好有一颗开满了粉红小花的树,不知道以后会不会结果。
陆灵蹊就在这树旁把灵帐撑了起来。
为防被下面的巨龟查觉,她都没用灵石,只在岛上寻了几截枯木,用藤术把它们缠结实一点,虚虚撑着。
“你的空间,我要是能进去就好了。”收拾好一切,陆灵蹊不能不遗憾青主儿的空间,她还进不了,“那块息土,你用了吗?”
“还没用。”
东西是在她手上,但是,青主儿总觉得,息土更合林蹊的鸿蒙珠子,但这话,她是不敢说的,这家伙可以不在乎己土珠,可鸿蒙珠子看得跟眼珠子一样,“等我再长大一点儿。”
她想长大,好像除了从土里汲取养份外,好像吃‘心魔’境什么的,也可以。
三生途里面的残存那些‘照生恶境’全被她吃了。
青主儿有时候很纠结,从土里汲取养份,长大的时间会很慢很慢,但是保险,能保证她是一颗好藤藤。
用‘心魔’或者魔门用魔器演化的‘照生恶境’长大,万一她长着长着,变成了魔藤,那可惨了。
一旦被林蹊发现,她要是大义灭亲,她也一定会为了性命,跟她打的。
青主儿的小叶叶挨到陆灵蹊的脸上,跟她贴了贴,“林蹊,对不起,我还帮不到你。”
“我就是说说。”
陆灵蹊马上发觉自己的心态影响到了她,连忙安抚,“虽然进不了空间,可是没你,就发现不了这里,那我现在肯定还在水上疲于奔命呢。”
她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小嫩叶,“而且你看,我现在能安安心心地坐在这里,主要是还是因为你可以把我装成木灵。”
没有青主儿,发现浮岛不对,她肯定是不能安心坐灵帐里。
“你可厉害了。”
她们一直没有时间沟通。
陆灵蹊朝小家伙露了个大大的笑脸,“主儿,那些凶兽我一个都不认识,想要平安出去,没你,我一个人肯定不行的。”
没有她,她得多寂寞?一个人的神经得绷成什么样?
陆灵蹊万分高兴,自己有青主儿这个伙伴,“对了,神话传说里,有龟的地方,就会有龙,这里,你说会不会还有龙啊?”
要是遇到龙了,她用引龙决,也不知道,能不能让人家把她当成小龙龙。
“不知道。”
被林蹊安慰,又成功避开了长大的问题,青主儿心头歉疚的时候,又酸酸软软的,“不过,下面的龟不是普通的龟,没意外的话,应该是古凶兽虎坤龟。传说它吃一次,可歇百年。”
那就怪不得背上都长树了。
“它有天敌吗?”
“不记得了。”
青主儿对她自己的记忆也没一点办法,“只有看到的时候,我才能想起来。”
曾经的‘家’里,没人真正跟她说这些,她都是在某些画卷上看到,在大家的闲话中偷听的。